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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想起過街樓下張伯怪力亂神之言,說簡曦辰是天生的帝王。 自己也許真就是那個小屁孩的太傅沈氏? 怎么可能! 他一定是穿越小說看多了。 沈念甩開亂七八糟的念頭,嘴上硬氣的說:“我是投資,得要回報的?!?/br> 隨之一腳狠踩油門,車子轟然開了不到十米,又慢吞吞的堵上了 簡曦辰從側視鏡里瞧著沈念,他以前去過京城的教坊,有位伶人jiejie道:“濁世混沌,最藏不住的便是少年人的歡喜,誰先移開了目光,就是先中意了誰?!?/br> 可惜那個時候,會在曦辰帝的注視下,羞澀移開目光的人,早已葬入塵土。 坐在副駕駛的簡曦辰閉了下眼。 心道,如今真好。 …… 韓秋拿出手機,對好距離,打開攝像功能:“沈念沒給我推薦過新人,你是第一個?!?/br> 沈念磨磨蹭蹭的站起來,走到簡曦辰跟前:“別緊張,這次不行,讓老韓再多看幾次,總能過的?!?/br> “喂!沈念!你這是加塞啊!”韓秋剔著牙,大咧咧的表示不滿。 沈念和善一笑:“下次不跟你聊本子了?!?/br> 韓秋“哎喲”一聲,牙簽戳到牙rou上了,痛得他直吸氣,伸出三根手指搖了搖:“三次,最多三次,給我留點面子唄?!?/br> 沈念眼皮一翻:“在我面前,你哪有什么面子。” 韓秋:“……” 韓秋必須要掙下面子:“他這場戲得有人搭。” 韓秋的眼珠子滴溜溜在沈念身上打轉。 “我知道。”沈念裝腔作勢的咳了兩聲,“沒看我在準備了嗎?!?/br> “哈哈哈哈!”韓秋一興奮,把面前的一張椅子都踹翻了,“今天沒白來!” 沈念拍拍簡曦辰的肩膀:“這場戲,我跟你搭,我演桑珠,你演沈大人。” 原本天虞給簡曦辰的角色是河神,劇中最大的反派。 不過簡曦辰跟沈念提過,他想演沈大人。 “為什么?” “因為沒有人能比朕更像他。” 因為他死以后,朕把自己活成了他。 …… 包廂內的氣氛緩緩平靜,韓秋收住表情,雙眉緊凝,他看戲的時候,不允許自己有任何的含糊。 簡曦辰退在墻角,琢磨這一場戲。 這場戲描寫少女桑珠表面上帶著沈大人前往蜃湖,實際她已經(jīng)開始猶豫要不要殺了這個京城來的人。她察覺到這人很可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依羅村的秘密,可是自己卻有些喜歡上了這位大人。 對于沈大人而言,這一趟屬于孤身犯險,他查到少女誆騙那些渴望長生不死的人進山,然后殺了他們。但是這么個柔弱的少女究竟怎樣殺人,為什么又要把這些人做成人皮燈籠。他還不知道。 簡曦辰一步步踏進場中,那對烏黑的眸子沉了下去,多出幾分遲鈍,背脊稍稍弓著,臉色也白了不少,像極了那個身體不大好,被皇帝故意派來這里送死的病秧子。 四周的溫度似在極速下降,仿佛真就來到了北邊,那座天寒地凍的村落。 沈念手里握著根筷子,假裝自己提了盞燈籠,他骨架比簡曦辰稍小了一圈,扮作女子走在簡曦辰前面,沒有違和感。 他步子輕快,嘴角帶笑,回頭問道:“大人,我這燈籠漂亮嗎?” 這人眼神輕輕淺淺的,說話聲空靈,儼然就是游戲里那個溫純可愛的少女,然而手里卻提著可以嚇死人的燈籠。 簡曦辰透過那對干凈的眼睛,看見幾百年前,某人所面對的情形。 那一次北境除妖,他的太傅差點就回不來了。 簡曦辰跟在沈念身后,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沒過腳背的積雪里。 “桑珠,我的人皮做成燈籠,會不會更漂亮?” 沈大人終于發(fā)現(xiàn)桑珠的秘密,這座依羅村不只她一個是妖,而是整座村子的亡魂全都沉在了蜃湖里。 當年從外面來了一大群人,喪心病狂的想要霸占這座村子,這座湖。 他們屠村殺人,將依羅村從世外桃源變成了煉獄,那天晚上的大火整整燒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村里人的尸體都不見了。 而傳說中,可以起死回生,長生不死的蜃湖湖面上結起厚厚的冰層。 這讓殺戮者們如何甘心,他們用盡一切方法,始終沒有辦法取得一滴水。 這時,一個少女蹦蹦跳跳來到他們面前,告訴他們,取水很容易,把一盞燈籠丟進河里,冰就會化了。 “不過,這燈籠不是普通的燈籠哦?!鄙倥钢I頭的那人笑道,“要用他的皮做的。” 后來,屠村的人發(fā)現(xiàn),人皮燈籠真的可以融化冰層。 簡曦辰記得太傅回京后跟他說過,桑珠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很甜,很好看。 眼前的沈念沒有酒窩,但他低眉垂眸,漂亮的眼底漸漸生起的孤獨,卻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疼。多少年來,村里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獨活著。 因為村子的冤魂不允許她死。 沈念嘆了嘆氣,低下頭,像是在看著湖水:“被燒死的時候,皮全都焦了,村長身上只剩下一坨血淋淋的骨血,他們說,要讓那群壞人也嘗嘗沒了人皮的滋味。所以,誰想取水,就把自己的皮剝了?!?/br> “依羅村早已不見啦,村長他們全都沉入了蜃湖,只是冤魂不甘,才在這里化作一片虛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