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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太監(jiān)引著他出宮去,遠遠地卻見一位金飾華服的女子,身后浩浩蕩蕩跟著一群宮女太監(jiān),想來該是妃嬪。嚴清鶴忙低下頭去,心中卻想起趙冀那jiejie趙貴妃,不免又是一陣唏噓。 他卻不知,這宮裝女子正是趙貴妃。這日上午,趙貴妃約了惠妃游御花園。 從前趙貴妃在宮里是多么風光的人物她主持后宮事務,家世顯赫,皇帝喜愛她,也喜愛她的孩子。忽然之間,這天就變了,忽然便風雨飄搖但她又有什么錯呢? 好在她還有一雙兒女。她能倚靠的也只有她的一雙兒女了,要靠她自己留住皇帝的恩寵,她許多年前就不會做這樣的夢了。雖然趙家出了這樣的事,但皇帝對她和她的孩子們?nèi)匀缤#攘⑻拥氖马椧参从凶儎印?/br> 有人說是趙貴妃受寵,故而大皇子也受寵。但明白人都知是母憑子貴,趙貴妃如今是借了太子的面子,要太子有個體面的生母。 可此時的風光就一定是好事么?她是高處不勝寒,孤身一人,眾矢之的。多少眼睛都在盯著她,她不單要保全自己,還要保全她的孩子。 惠嬪是在誕下三皇子之后晉了妃位的,趙貴妃很喜歡她。惠妃出身低微,性格懦弱,卻還有一個兒子,正適合親附趙貴妃。她的兒子未來如何,誰都說不清楚。她自己是幫不上什么忙了,但若能依附太子,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趙貴妃親切地牽著惠妃的手,道:meimei不要總在自己宮里悶著,春日都將盡了,平白辜負了這大好的春光。 惠妃便笑著說:再好的春光,一個人賞也畢竟無聊。幸好有jiejie相伴,殘春景色也別有意趣了。 兩人便親親熱熱/地說笑游園,又約了明日一道下棋。 趙貴妃午后在宮中小憩,醒后無聊,斜倚在榻上看畫。忽然聽得宮人通傳皇帝來了,連忙起身迎接。 章頡原先是昨日要來的,不料嚴清鶴忽至,也只好叫趙貴妃白白準備一番。但他并未與嚴清鶴說過此事放下妃嬪來見他,言下之意仿佛將他等同于妃嬪,嚴清鶴必然更加氣惱。 皇帝伸手扶起趙貴妃,他的手搭在趙貴妃的腕上,那手腕潔白細弱,恍若無骨。 趙貴妃近來清減許多,方才未仔細梳妝,妝容清淡,神色慵懶,耳后還有微紅的枕印,別有一番弱柳扶風,惹人憐愛的風韻。 皇帝見她畫冊,便問:看的什么畫? 趙貴妃掩卷應道:不過些花鳥,找點閑趣罷了。 阿禹在做什么? 趙貴妃的面容上難掩笑意,道:上午讀過書了,如今正在習字呢。 她最喜歡皇帝問起大皇子了。剛剛出事的那幾日,她整夜整夜地睡不著,隔一陣就要跑去看看她的阿禹,見他睡得香甜才略略安心。 皇帝還是很喜歡大皇子,這是最好的事情。只要皇帝看重她的兒子,一切就都有希望。 皇帝果然露出欣慰的神色,又問:玉蟾呢? 剛念了會書,現(xiàn)在許是在逗貓玩呢。陛下要去看看她么? 他們還是去看大皇子了。大皇子年紀雖小,但已經(jīng)能寫大字了。大皇子的書法老師卻是個年輕人,約莫二十多歲,父親是當世名家,自己也聲名在外。 他自有文人清高的傲氣,見到皇帝卻難免有些拘謹,侍立在一旁。大皇子寫了一幅河清海晏,緊張又有些期待地望向他的父皇。 章頡看著這四個字沉吟半晌,似乎是在想什么,才柔聲道:寫得很好,掛起來吧。 大皇子松了一口氣,欣喜雀躍起來。趙貴妃卻另有許多思量?;实墼趺雌獟爝@幅?并不是大皇子寫得格外好了,是這幾個字。河清海晏,這是皇帝的期許。掛在大皇子這里, 不正是希望大皇子將來接手了他的江山,能河清海晏么? 章頡在趙貴妃宮里用過晚膳,又陪嬋娟公主下了一會棋,便留宿在此處。 趙家事發(fā)后,皇帝第一次在趙貴妃處過夜了。第二日后宮便傳遍了,趙貴妃盛寵仍眷。 嚴清鶴近來清閑,他還不大適應。這種位子原來多是給新人做的,皇帝身邊人,日后好提升。他又不是新人,大家瞧著皇帝看重他,有朝一日必將高升,故而同僚中虛的上趕著巴結(jié)他。 他們不明內(nèi)情,嚴清鶴也不甚在意,只做尋常理會。此來卻常見到一個人了陳謹行新授了翰林院編修。 陳謹行私下見了嚴清鶴,也不叫嚴大人了,只喊嚴二哥。嚴清鶴一見他便想起趙晟,那孩子無辜,也是可憐。 陳謹行道:當日走時,趙晟要我代他向嚴二哥問好,他連累你心里有愧。 嚴清鶴嘆道:傻孩子,與他何干。倒是我有心事,卻沒心思去送送他,是我不對了,改日該向他去信的。 趙晟不在意這些的,您的心思到了,他也就高興了。陳謹行頓了頓,又道,就快要入夏了,嶺南不比北方,溽暑難耐,蚊蟲又多,他怕是過不慣的。他又嬌慣,不會照顧自己 嚴清鶴看他一眼,問:這么憂心他,你怎么留在京里了? 陳謹行低聲道:有時真想跟著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