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細(xì)點(diǎn)看，會發(fā)現(xiàn)他手腕上纏著幾圈黑色皮繩，手指上戴著裝飾用的戒指，脖子上綴著一個風(fēng)格粗獷的銀色飾品，就連耳垂上也戴著一個鑲著碎鉆的銀色十字架，耳廓上還搭著一寬一窄連在一起的耳骨環(huán)。

    她以前倒是沒注意過他耳廓上有沒有打洞，不過這些零零總總加起來還挺有個人風(fēng)格。

    銀色的飾品在昏黃路燈下透出暗淡而冷銳的光，僅僅只是幾方面的變化，面前少年便透出以往所沒有的清冷疏離感。

    但很快，這種帶著距離的清冷感便在他朝著她綻開的笑容里消失不見。

    他任由她打量自己，用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撥了撥額發(fā)，微微彎腰湊到她面前，眸光灼灼的看著她：“怎么了，是不是很帥？”

    “……”

    “其實(shí)我穿衣風(fēng)格沒你說的變化那么大，之前也不是故意掩飾，只是因?yàn)橐獊砻嬖?，總不能太另類吧?！?/br>
    “不是有東西落下嗎？”她進(jìn)了院子，又開了屋門，指了下房間門，示意沒有上鎖：“去拿吧，拿完走的時候替我關(guān)上門?！?/br>
    她說完便上了樓，等到她換上居家服，下樓準(zhǔn)備沖咖啡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對方并沒有離開。

    他坐在沙發(fā)一隅，長腿交疊，一手撐著頭，身體半斜著，雙眼被垂落的劉海半掩住，看起來有些百無聊賴。

    姜未橙嘆了口氣，去廚房倒了兩杯水，一杯擺到他面前的茶幾上：“說吧，到底什么事？還有，你為什么不回家？”

    “你怎么知道我沒回家？”顯然，他的關(guān)注點(diǎn)有點(diǎn)偏移，他很快就猜出了為什么，臉色頓時落下幾分，“你又去見那老頭了？你不是說和他見面沒超過五次不熟嗎，他都一把年紀(jì)了，情史一大堆，根本和你不相配！你就算要戀愛也該找我這樣的……”

    “謝謝，我對談戀愛和養(yǎng)小孩這兩者都沒什么興趣。”

    “誰是小孩？”他看了她一眼，“我不是小孩子了?！?/br>
    “你來到底有什么事？”她制止了他發(fā)散性的話題。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

    她不接話。

    他安靜的看了她一會，突然起身繞過茶幾，來到她面前半蹲下。

    他伸手雙臂撐在她兩側(cè)，無形中擺出了略帶壓迫感的姿勢，可看著她的眼睛里又流露出了那種無害而溫馴神色，仿佛闖了禍的犬科動物蠢萌蠢萌的纏著主人求原諒：“我來看看你還生不生氣，如果生氣我就繼續(xù)和你道歉?！?/br>
    “道歉的話你之前已經(jīng)說過了?！?/br>
    “但你還沒有原諒我。我知道你很生氣，所以暫時離開讓你消氣——”

    “我原諒你了?！?/br>
    “我——什么？”他準(zhǔn)備了一堆示軟的話，先前一些沒辦法開口的話和過去，也打算一句一句說給她聽?？涩F(xiàn)在他才剛剛起了個頭，她就說原諒他了？

    “那我能搬回來了？”

    “原諒你和你搬回來是兩回事。你有自己的家，還在讀高三，現(xiàn)在是你最重要的一年，不要浪費(fèi)時間在打工這種事情上?；厝ズ煤米x書，爭取考上好的大學(xué)，以后才能過你想過的日子?！?/br>
    少年看著她，眼中的溫馴一點(diǎn)點(diǎn)褪去，沉沉的冷意慢慢透上來：“這些話，是不是他教你說的？”

    姜未橙神色淡定的看著他，反問：“不裝了？”

    他習(xí)慣性的抿唇，飽滿的嘴唇被他抿的微微發(fā)紅，原本就艷麗的色澤愈發(fā)惹眼。

    “你不能這樣?！彼嫔晾?，可慢慢的卻有倉惶從那里面透出來。

    “我怎么了？”

    “你不能說冷淡就冷淡，明明……”明明，明明他已經(jīng)道歉了，明明相處的這些日子——他也付出了真情實(shí)感，可她卻因?yàn)橐粋€謊言，就否定所有。

    霍曦塵內(nèi)心翻涌著壓不下去的怒意和惱意，但更多的還是委屈，他清楚知道自己今天過來是準(zhǔn)備道歉的，他準(zhǔn)備了很多話，打定主意要把她哄好。

    可看到她凝視他的疏冷眼神，他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因?yàn)樯鷼?，所以不想說。

    想讓她溫柔的撫著他的頭，笑著說原諒他了，讓他搬回來，說他不在的這幾天很不習(xí)慣，尤其少了個能干的人，很多事都沒有人幫忙……

    可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他從她這里得到的，只有冷淡和拒絕。

    “你在生氣？”姜未橙細(xì)細(xì)打量著他的眼神，男孩的眼睛很漂亮，可沒表情的時候總給人冷漠感。

    而此刻，她卻從這種冷漠里看到了微微跳動的怒意。

    她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生氣的，是我騙了你嗎？”

    “不是?！彼尺^頭，不再和她對視。

    這么近的距離，他能聞到她身上的味道。

    淡淡櫻花味的洗發(fā)水香味，大概因?yàn)樗龢巧戏块g的衣柜是新的，他總覺得她衣服上有種木料的清香，再加上她慣用的櫻桃味護(hù)手霜，幾種味道混合在一起，變成她特有的氣息，是他喜歡的味道。

    他今晚在大門外等了很久，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想要抱抱她的沖動，可現(xiàn)在他什么都不想做了，也什么都不想說了。

    霍曦塵慢慢站了起來，拿起沙發(fā)上自己的背包，離開她家之前，他輕輕落下話：“既然沒辦法一直對我好，那一開始就不要對我好……”

    姜未橙目送他的背影，無聲嘆了口氣，希望這次他能回去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