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將欲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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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殊 禮佛的鐘聲敲過三響,崇任東才帶著我們姍姍來遲,入座,席間諸位都在細(xì)細(xì)聆聽,這是開場,司禮典佛后,宴席才正式開始。 嚴(yán)汜遠(yuǎn)安排得端雅素凈,六禮司儀無一不少,嚴(yán)老太太信佛,故而要朝佛。 我們低著頭跟著崇任東進(jìn)來,恭正地跪坐在他身側(cè),我一抬頭,正好撞上對面的覃翡玉的眼睛,心下一驚。不過他很快就轉(zhuǎn)開了。 酉時左右,大昏禮成,眾賓入酒席。 只要覃翡玉在我對面一刻,我內(nèi)心就一刻不得安寧,但他又好似完全不在意我,同來敬酒攀附的人作揖回禮,說笑談天,舉杯推盞。除了開始無意接觸的一眼,此后并無目光分向我這邊。不應(yīng)該,可是不應(yīng)該如此不安。 “風(fēng)月無邊?!标讨O搖著折扇,問我,“這扇子如何?” “什么風(fēng)月無關(guān)?”我問。 “扇面上提的字?!狈置骶椭挥小帮L(fēng)月”二字。 他把扇子合起來,“是不是很配我的氣質(zhì)?” 折扇竹柄上有一串吊墜,長長的流蘇上穿著幾個東西,“這是什么?” “紅豆墜?!?/br> 老土。 我起身離席,去給嚴(yán)庭艾道一聲恭喜,差不多就可以離開了。 沒走出多遠(yuǎn)看到蔣昭跟寧諸兩個人在長廊上交談,我猶豫了一下,是折返另外走條路繞開他們,還是打聲招呼穿過去,跟他倆說話勢必又會耽誤點時間。 我還沒想好他倆就看到我了,只好走到他們面前,我矮他倆一頭,他們低頭看我,陡然心理壓力增大,有些心虛:該如何解釋剛才的猶豫,明眼人一看就是想逃,藏?zé)o可藏才出來。 “你是不是喜歡崇任東?”蔣昭開門見山。 “他能看上我?”我反問。 “我說也是?!彼麆傉f完寧諸用扇子敲了他一下。 寧諸嘆口氣,“不管你喜歡誰,老朋友還是要看吧,覃隱因為沒有救下你十分自責(zé),他這么久過得不好,加上仕途也不順……你可能因為有怨不能面對他,我們不想逼你?!?/br> 啊,是這樣嗎。 “是呀?!笔Y昭補充,“他說你因他而死,你父親的事他也沒做好,負(fù)罪感快把自己壓垮了,我們都不敢提。既然你沒事,不求冰釋前嫌,但誤會解除,也好使他繼續(xù)往前走。” “他說我死了?”我一個驚雷。 “我們都以為你死了,一點信兒都沒有,跟死了也沒差?!?/br> 蔣昭說著就要舉起扇子敲我腦袋。 “我不怪他,但是不想,嗯……”我小心措辭,“不想有牽連,心里會難受?!?/br> 雖然說這話就很難受,但不得不說。我可能不會有好下場,但不能讓別人沒有好下場。 “知道,心里有芥蒂,我們理解?!睂幹T拍拍我。 但他還是試圖緩和,“你沒怨,也沒有恨的話,裝裝樣子還是做得到吧?” 我說放心,“正常來往沒問題的,叫我玩也可以,只是不想跟他單獨頻繁接觸罷了?!?/br> 得到我的保證,他倆滿意地放我走了。 - 走出幾步我停下來,突然很好奇,覃翡玉到底是怎么跟他們說的? 但我想到再不去跟嚴(yán)庭艾道賀回去就要晚了,于是邁開步子向正堂去。 嚴(yán)庭艾曾經(jīng)說要娶諶暄,諶暄死后,好像她這個人就不存在了,從來沒有存在過,我想我在他們心目中死了也是一樣的,只要當(dāng)沒存在過就可以一切如常往前走。 但是蔣昭跟寧諸告訴我我錯了。嚴(yán)庭艾在正堂一一朝來送禮道賀的人回禮,請他們到宴會場地去坐,酒酣正樂。我也上前道喜,他很高興。 “頤殊,我這不叫見異思遷吧?” “你居然在介意這個?”我很驚訝。 “你那時問我,我娘親有沒有說男人見異思遷如何,后來我就一直在想這件事。我發(fā)現(xiàn),我娘將很多事當(dāng)作現(xiàn)象,以比喻的方式講給我聽,但她沒有教我該如何做。我自知見異思遷不是件好事,頤殊你告訴我,我沒有見異思遷吧?” “你那不算。”我拍拍他的肩,“她出現(xiàn)在你眼前的時候就不是‘異’,已經(jīng)是唯一。” 那時諶暄已經(jīng)死了。連公主墳都沒有。 要說的話講完,就該告辭了,他說上次那些人都在內(nèi)堂玩耍,讓我也留下來玩,翟秋子、晏諳、蔣昭、寧諸、覃翡玉都在。 我說我就不去了。他問為什么??次也粶?zhǔn)備回答,他笑了笑。 “總之,你要去的話,霜兒會很高興的,她經(jīng)常提起你?!?/br> - 內(nèi)堂笑聲不斷,玩牌九的,握槊的,好不熱鬧。環(huán)視一周,不難發(fā)現(xiàn)她的身影,這丫頭幾年一點沒瘦。我過去把她拉到一旁,她看清是我,激動得話都說不出。 我們都有點眼泛淚光,擁抱過后她才想起問,“你去哪兒了?” 我岔開話題,“你為什么在這兒?” 她開始解釋,“晉大少爺打算入仕以后,就跟嚴(yán)少爺走得挺近,大少爺,晉嘉,你拿石頭砸腦袋的那個,一下給他砸轉(zhuǎn)性了?!?/br> “轉(zhuǎn)性是指,認(rèn)真讀書,修習(xí)德行……?” “是啊,晉老爺還說砸得好,應(yīng)該多砸?guī)紫履亍!?/br> “那你現(xiàn)在是——?” “書童。”她還挺驕傲,“大夫人說侍女漂亮在他身邊怕他讀書分心?!?/br> “霜兒?!睍x嘉叫她,“我們該走了?!彼吹轿遥谷粚ξ尹c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我想起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來的那一下,一時后腦勺有點發(fā)麻,幻痛。 霜兒走了,我卻走不掉了。翟秋子看到我,對我招手,“頤殊姑娘,來這邊坐?!毕喈?dāng)落落大方,熱情直爽。那就待會兒吧。我走過去,在她身旁落座,襯得她更加標(biāo)致可人。 正說到時下流行的庸懶美人之風(fēng),姣花照水,弱柳扶風(fēng),翟秋子擺出三分嬌態(tài),四分柔弱,纖手放在頰邊:“是這樣嗎,可有幾分神韻?” 蔣昭這狗比在她身后有樣學(xué)樣,故意做出忸怩嬌俏模樣,逗笑了所有人。除了覃翡玉,他好像不甚在意,端著一副清冷架子。 翟秋子看向他,詢問他的意見,“覃公子,柔柔弱弱的你喜歡嗎?” 他說:“幸虧翟小姐氣色好,不然看起來病懨懨的?!?/br> 這句我沒經(jīng)腦,“你不是喜歡妖精嗎?” 蔣昭勾起邪笑:“狐貍精對吧?” 接著,爆發(fā)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 翟秋子尚有些沒摸著頭緒,我也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聯(lián)想到前段時間盛傳的什么狐貍精吸陽氣房事未盡……倒吸一口涼氣。葷段子,還是覃翡玉的葷段子。 我真不是故意的。 翟秋子感覺自己被落下了,有些慌亂,聽見別人說什么狐貍精,但又不想暴露不在其中,竟跟我置起氣來,“誰會想當(dāng)狐貍精,不知廉恥的人才是狐貍精?!?/br> 崇任東替他解圍,不管生硬突兀轉(zhuǎn)了話題:“上次打馬球輸了我們,趙一壑還想再來一局,定在什么時間?” 趙一壑,提到這個名字我只有惡心反胃。 翟秋子搶道:“我也想去,準(zhǔn)備些水果茶點,給你們加油助威,趙公子喜歡吃什么?” 趙一壑喜歡吃什么,他喜歡吃女人豆腐。 我冷笑了一聲。 這聲不大不小,翟秋子能聽見,盯視著我,神情不悅。 似乎在等我解釋。 這聲不是針對她的,我就沒忍住而已,只好說道:“趙一壑愛調(diào)戲女子,手腳不干凈,翟小姐還是別去了。” 她的臉慢慢冷下去,她可能覺得我故意壞她的事。 場中如圓寂般地沉默,局面有些難堪了。 晏諳可能想救場,卻適得其反,他說,“怎么,你被調(diào)戲過?” 我看著翟秋子,是真心勸阻,“你想他連我這樣的都調(diào)戲,小姐不是……” 她奪門而出。 我愣在原地。 只?;ハ嘀肛?zé)的嗡嗡聲響起在耳邊。 - 蔣昭指責(zé)晏諳亂講話,晏諳甩鍋是崇任東先提起打馬球,崇任東認(rèn)為晏諳情商低,太過挑事兒,晏諳說我再怎樣不會在別人喜上眉梢時澆一盆冷水,找不痛快,這是在說我了。 只有寧諸嘀咕了一句大小姐脾氣。 對席而坐的覃翡玉不發(fā)一言,他旁邊蔣昭碰碰他手臂叫他去看看。 他睨我一眼,起身離開,那可能是一個責(zé)備的眼神。 我手腳冰涼且發(fā)麻,早已在譴責(zé)聲中先用愧疚把自己千刀萬剮了。 許久不見他們回來,我想著去道個歉,萬一翟秋子盛怒之下沖到街上,一個女子在晚上也不安全,他們可能都在找她。沒走多遠(yuǎn),在一處相對偏僻的別院看見覃翡玉。他站在屋外,束手無策的樣子。 想到以前,我受委屈也是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生悶氣,蒙頭大哭。 又想到是因為我,害她這樣,害他們鬧別扭,心里有點難受,有點不快,有點煩躁。 走到他身旁,我說:“別心疼了,我進(jìn)去跟她道歉,成嗎?” 他眼睛淡淡掃過我,沒說什么。 屋內(nèi),很黑,里面沒人,有人在我身后進(jìn)來,反手落了鎖。 - 覃隱 七月流火。馬場上出現(xiàn)了流血事件,被趙一壑的鞠杖擊中的人從馬上跌落,跪坐在草地中央,捂住一只眼睛,血順著他的手,小臂,大腿,流了一地,起初他還會驚恐地大喊“血!血!”,現(xiàn)在已經(jīng)呆滯了。其他人圍著站成一圈,沒有人敢靠近。所有人都是目擊者。 趙一壑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手一直在抖,沾有血污的鞠杖從他手中掉落。他喃喃自語不是我不是我,步步后退,終于跨上馬揚長而去。 在我遺憾地告訴袁大人他兒子的眼睛沒了時,他抱著腦袋纏滿紗布的兒子痛哭不止。 袁恇只是戶部尚書,而趙勐獲今年剛加封的尚書令,晉一品侯爵。 衙門也只來收走了傷人兇器鞠杖,做了調(diào)查,錄了口供,卻不敢上門捉拿。趙一壑一直躲在府內(nèi),閉門不出。趙勐獲賠了一筆銀子,私了,事情好像已經(jīng)塵埃落定,別無他法。 蔣昭拿著一根鞠杖反復(fù)研究,“我以為這鞠杖頂多能把人眼眶打腫,沒想到他能把人眼睛打爆,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 我說:“但凡他那眼睛不往不該看的地方看一眼,也不會今天有此下場?!?/br> 蔣昭問:“你說的趙一壑還是袁公子?眼睛沒了的可是袁?!?/br> 都是。他倆狐朋狗友,半斤八兩,不相上下。很難說哪起猥褻案沒有這倆人的參與。 第二日,袁公子上吊自盡,留下一封,遺書稱沒了眼睛,就是個廢人,不愿拖累父母。 如此,趙一壑身上由一雙眼睛,成了背負(fù)一樁命案。 袁恇失去獨苗,情愿鬧上大殿,坐在地上又哭又鬧,老淚縱橫,悲嘆道:“老夫扶持帝王半生,好不容易四十膝下有子!如今吾兒歸土,陛下可得為我做主!若不得交代,罔顧守朝衛(wèi)國六十余載!天恩有負(fù),天恩有負(fù)??!” 圣上煩擾不堪,問他要何做主?一命換一命趙勐獲必不會同意,尹輾道,那就還他一雙眼睛好了。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將他眼睛剜下埋入袁氏墓冢,讓他死了帶一雙好眼睛去地下轉(zhuǎn)世投胎,也算留了全尸。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同意此舉。 我不知道剜的誰的眼睛,但絕對不是趙一壑的。他被其父眼睛纏上繃帶連夜送出城,第二日便昭告天下,此事已了,債已還清。 一夜之間,玦城流傳出一則牛鬼蛇神的陰間故事,說的是黑白無常前去索命,卻見生死薄上名狀怪異,這人說自己算命,該有八十歲高壽,不該早早隨他們?nèi)?。黑白無常回去仔細(xì)審查了之后發(fā)現(xiàn),這人不該有眼睛,卻長了一雙眼睛,就叫牛頭馬面前去赴命。地府的門打開,牛頭馬面道,弄清楚了,你有八十年陽壽,眼睛卻只有二十年,我們現(xiàn)在就要剜了你的眼睛帶走。說完那人眼中劇痛無比,眼球飛離了眼眶。 蔣昭說你真是瘋了,敢寫這種東西。我說誰說不是呢? 大理寺卿找我詢問袁氏眼球傷情之事,我告訴他就是硬物擊中所致。 “可是,”他仍存疑,“他說是感覺一個涼涼的東西飛進(jìn)來,鞠杖才打中他的。” “鞠杖帶起的風(fēng)。可惜,人就這樣去了,也不能再細(xì)問?!?/br> 寧諸回來后說,“今天有人在街市上見到了趙一壑,他眼蒙白布瞎子一樣地摸著走,白布上眼眶的位置是紅色,那血做得跟真的一樣?!?/br> “真的做不得假,假的卻可以做成真?!蔽医o他倒上杯茶,“你們猜猜,他是真沒眼睛呢,還是有眼睛?” - 夜里,有人敲門,是之前幫過的一位苦主,丈夫病重,她抱著發(fā)熱的孩子來求我救治,治好了,沒收錢。我請她進(jìn)來坐,給她倒茶,“不知該不該問,孩子的父親怎么樣了?” “死了?!?/br> 她的神情并不悲傷,倒很平靜,也有可能是悲傷過去太久已經(jīng)麻木了。 “為何不回家,婆家人連這個孩子也不認(rèn)嗎?” “這個孩子名不正言不順,帶回去只會招受白眼和非議,還是不要讓他知道自己身世的好?!?/br> 我點頭,“既不說再嫁,你一個人帶著孩子,靠什么糊口?” 謀生是個大問題,特別是帶著一個嗷嗷待哺、半大不點孩子的女人。 “公子,不是每個女人都有良緣似錦,所遇非良人,這輩子就毀了。”她忽而掩嘴笑起來,“我這個人啊,向來比較隨性,感覺來了,陪他過一兩晚又何妨。女人的青春只有一次,而且時光短暫,稍縱即逝。但是有了孩子,多了這個累贅的小東西,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他的,沒錢,身體去換也成?!?/br> 這種描述似曾相識,隨心而行,不枉費不固然,只享受當(dāng)下的歡愉,即使是片刻的停留。我沒有什么想批判的,就像蔣昭說的那種人,做了就做了,不用負(fù)責(zé)任,不必想太多。 “雖想報答,但我沒什么可以給的,惟有這身子還能看。正好我也空虛寂寞,就當(dāng)為奴家解解渴,行行好,好嗎?”她站起來,寬衣解帶,“若公子不嫌棄,只是今晚,今晚過后什么都不存在,什么都不記得?!?/br> 多少男人的夢想,一個主動送上門來的女人,讓人無法拒絕。 “公子,我是一個成熟女人,熟透了的女人,不想嘗嘗看嗎?” 我拽住她原本要打開的胸口衣襟往上提,“是誰讓你來的,是誰派你來的?” 她哆哆嗦嗦,句不成章,“張、張靈誨張大人……說…說給我錢……” “那他要如何安排人證呢?” 總不能是叫翟秋子自己來看,捉j(luò)ian在床。 “城中都說公子行房事易暈倒,等你暈了后,我再叫人來看……” 是嗎?可是我親身實踐了并沒有。 問題是,他為何要這樣做,翟秋子既無許配之人,又任性好玩,對想要的勢在必得,張靈誨想讓她對我失望透頂,轉(zhuǎn)移注意,然后呢? 他的外孫趙一壑,難道他在乎? 他知道是我下的手? - 若不是看在張氏的份上,怎么會只要他一對眼珠。 蔣昭來找我,我順手抄起碗反扣在盤子上,將碗碟推向一邊,他看見了,就要來揭碗,“這么晚了,什么好吃的夜宵,讓我吃兩口,正好餓了?!?/br> 我手按在碗上,阻止他打開。 “不吃就不吃,小氣,不是你說的晚上進(jìn)食不好?” “我不吃,擺在面前看的?!?/br> “你可真有閑情雅致?!?/br> 他走進(jìn)來,說有人在秘密調(diào)查寫故事的人,讓我小心為好。我說那故事七月半恰逢其時,不正好應(yīng)景?他道線人說趙勐獲去找過張靈誨。既然趙勐獲在這件事上作假,這報應(yīng)使他注定只能充當(dāng)啞巴,暗中行事。 “說到七月半,過幾日就是中元節(jié),我回家祭祖,你可有要帶的口信或信物給南城故人?我給你倆一并捎了去……”蔣昭提議。 “她不跟你一起回去?” “她走不了?!?/br> 又是尹輾,一年,兩年,不管過了多久,還是他。 蔣昭輕咳兩聲,“那我還是像去年一樣,替曲大人掃掃墓,燒些紙錢了啊,你們這邊祭祀普渡,放河燈,也要一樣不落,他會收得到的?!?/br> - 遲早或晚,尹輾一定會來見我。中元節(jié),清亮找來一個火盆,添上木炭,擺在房屋前,我將紙錢弄散了一張一張地扔進(jìn)去燒,火焰在我眼前搖搖晃晃扭曲成怪異的形狀,風(fēng)一吹,帶起的火星子、木碳灰揚了一地。尹輾像踏著紙灰前來的厲鬼,一雙靴子停在我面前。 我垂眼看著火盆,沒有說話,等他先開口。 清亮將倒扣碗的盤子端過來,遞給我,我揭開碗,將一對眼珠子倒進(jìn)盆里。 白色球狀物滾落在黑色木炭上,劈里啪啦,滋出rou香。 清亮送完東西就遠(yuǎn)遠(yuǎn)跑走,躲在柱子后面看著我們,不敢靠近。 等尹輾離開,才磨磨蹭蹭過來,小心問道,“公子,尹、尹大人說了些什么?” 我拍掉手上的灰,站起來,“清亮,你去放河燈吧,今日不用守著我。” 下到地室,點亮壁燈,燭臺里沒有油了,我只好往里加了些尸蠟。 密室正中有一地坑,坑中是一具棺材,棺主死了五年之久,卻好像剛死去一樣,面色如生,皮膚光滑,肌rou絲毫沒有腐敗跡象,甚至睫毛都根根清晰可辨。 這地下的地下是一處天然的墓葬處,怪不得韓浣用它來保存尸體。 尹輾送來的尸首,都經(jīng)過很好的防腐處理,死后尸身用香酒藥酒沐浴,棺中倒入鬯酒,棺液中加入朱砂浸泡,全身包裹十幾層絲質(zhì)縷衣,保證棺內(nèi)被織物填充塞滿,阻止空氣侵襲,再用白泥膏密封棺槨。 地下空氣不多,燒完油燈很快就滅掉了,我嘆了口氣,站在黑暗里等視覺慢慢恢復(fù),適應(yīng)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