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予付予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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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隱 “你是說,這一池子的魚,皆死于非命?” 我對這個說法很是懷疑。 兩刻鐘之前,寧諸來急急忙忙叫走我,他一把搶走我手上的書,就把我往外拉。門外有一輛寧家的馬車等著,管家出來看情況,我向他恭敬拘禮道:“寧二公子有急事,覃某需得趕過去一趟,煩請管家知會大人一聲……”還沒說完就被寧諸薅上車。 一間屋子,室內(nèi)惡臭,潮濕悶熱,環(huán)境惡劣不說,漂浮在水里的腐rou都快溢滿到池外,寧諸跟我捏著鼻子,忍著不適進去,魚池里有些魚翻了白肚皮。但底下還有很多,正恣意歡快地暢游其中,在污濁的水面下來回穿梭。 “負(fù)責(zé)看魚的婢女走了之后,就沒人管了?!彼炱鹦渥?,拿起撈網(wǎng),站在池子邊上,一網(wǎng)撈起水面上的藻rou渣滓,“這是波斯使臣晉獻的水虎魚,就是食人鯧,圣上命好好飼養(yǎng)。” “據(jù)說這種魚原先都是生活在沼澤爛泥湖泊地帶,生存環(huán)境惡劣也存活得下來,你看看吧,魚都快死了,有沒有辦法救活?” “照你說的,這魚生命力頑強,怎么會死這么多呢?”我奇道。 “那婢女走的時候給魚池放耗子藥。” 是我我也投毒,可以理解。 “兄長開始養(yǎng)的時候還很上心,為了給它們營造家一般的氛圍,每天叫人劈柴加熱水池,水溫一直保持在南亞小國普遍的溫度,不知道是水土不服還是氣候差異太大,怎么也不能活蹦亂跳,難道是水質(zhì)問題?后來死得太多,就不管了?!彼呯P邊說。 池邊地濕,寧諸腳滑,幸好我及時拉了他一把,他撫著胸口:“好險,差點藏身魚肚?!笨聪蛭业?,“你說我掉下去是被耗子藥毒死,還是被魚咬死?” “先溺死,再浸毒,最后被吃掉,剩一具白骨?!蔽颐娌桓纳嬖V他。 看著一池食人魚,我問:“你為什么非要救它們?” 他答道:“我不想爹爹和大哥被治罪,萬一圣上問起來?!?/br> 忙活一下午,清理池底殘rou碎骨大半。我蹲下身看著那些骨頭,突然覺得不對。他看我臉色大變,便問我怎么了。我拿起一塊股骨。 “這是,人的骨頭?!?/br> - 晉嘉出獄平安歸家那日,晉府設(shè)下宴席,宴請幫忙出力的諸位大臣官吏。 寧諸問我去不去,自是不好推脫,不能不去,可又似乎有攬功的嫌疑,說實在的,真正去落實的都是那些官員府吏,我們不過是提供了主意和布局規(guī)劃。那天去吃飯,晉瑋就詳細(xì)詢問了該怎么去辦,我在給他細(xì)說的時間,就發(fā)現(xiàn)寧諸這家伙偷偷溜不見了。 快走的時候才冒出來,問他他不說,只說去見一位朋友。 我對別人的私事不感興趣,就沒多問。但他卻很有八卦精神。 那天我身邊跟了一小姑娘,寧諸訝然不已:“原來你好這口的?”但他隨后意識到在陌生姑娘面前先入為主論斷男女關(guān)系實非君子所為,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這口的——鳳梨,這姑娘不會是你在玦城的小表妹?小堂妹?義妹什么的吧?” 我不好說是趙勐獲送來給我做侍女的婢子,過程還有些復(fù)雜,三言兩語解釋不清,就說:“趙勐獲府上的侍婢,他撥給我的,強行要我選,只好勉為其難留了一個?!?/br> 那日我從常府出診回來,就見一侍婢打扮的人,慌慌張張撞到我身上,躲到身后,拽著我袖子道:“公子,公子……求你救救我,他們在抓人!” 我往上拽了拽被她扯低的半邊袖子,輕聲道:“怎么了?” “我聽到了些不該聽的東西……趙大人正帶著人找過來,我不想被滅口,公子救救我!” 環(huán)顧四周,離得最近的就是我的屋子,當(dāng)機立斷把她帶到房里,推到床上,不由分說撕開她胸前衣襟,狠狠心扯出大口,她的表情愈加驚恐,急忙捂雙手在胸前,臉燒成一塊焦炭,耳朵紅得滴出水來。我也來不及解釋了,叫她趕緊躺下,又打開一壇瓊酒灑了一地,把空壇子扔在地上,酒缸滾了幾下在床腳邊停住。 又打開另外一壇,把今早泡在水缸里的死耗子扔了進去。 剛做完這一切,追來的人就到了門口。 我裝腔作勢地大聲喝罵:“怎么會有你這樣不知檢點的女子,偷跑進來喝我的酒……” “小翡!”趙大人聲如洪鐘,中氣十足,“難得見你發(fā)這么大脾氣?!?/br> 推門進來,看了看床上的女人,看了看我,“你這是……” 施禮解釋道:“這婢子,趁我不在,爬到我的床上,偷我的酒喝,想是待了一上午了,喝成這樣,我的床鋪還叫我怎么睡……” 那侍女一陣恐慌,忙不迭地爬起來跪下連連磕頭:“小奴知錯了請大人原諒……” “投懷送抱,對你有意思,行事挺大膽,看其姿色不錯,就應(yīng)了吧?!彼D(zhuǎn)身離去,又忽地轉(zhuǎn)過身來,目光陰毒地射向地上磕頭的人:“我且問你,你剛才在哪兒?” 小婢女渾身瑟瑟發(fā)抖,語氣顫顫巍?。骸按笕耍摇?/br> 她小心翼翼抬眼,又堅定道:“奴婢喝了酒,睡著了,沒踏出過房門半步?!?/br> “小翡,”他又轉(zhuǎn)向我,“你可有辦法辨別她是不是在撒謊?” 我假裝狐疑地看她,四處環(huán)視一番:“這么說,這酒是剛打開的?” 說著蹲下身檢查酒壇,捏住死老鼠的尾巴提起來,皺眉道:“不像,這老鼠死了至少三個時辰以上?!?/br> “如何見得?” “回大人,這鼠就跟人一樣,是可以根據(jù)死相推斷出死時的。人掉到水里溺死,跟這老鼠掉到酒缸里溺死是一樣的。剛死之時,只是尸表溫度較低,皮膚蒼白,口鼻泡沫,之后會出現(xiàn)尸僵尸斑,結(jié)膜瘀血,口唇紫紺……” “不必說了。” “大人若是不放心,可以將鼠尸送往太醫(yī)院做解剖再詳細(xì)檢查。覃某只是憑rou眼判斷,若是把腹腔打開來看食物消化程度,不出三天一定可以給大人一個滿意的答復(fù)?!?/br> 他們離開后,我跟她都癱坐在地上,渾身發(fā)軟。 之后,趙勐獲就把這主動投懷送抱的婢子送給了我。 - “你要帶她去嗎?”寧諸指我身旁的仟兒,就是之前留下那婢女,我給她起的名字。 “不帶?!辈鸥谏磉厸]幾天,像馬不停蹄帶出去炫耀似的。 雖然讓她留下,但我安排她住到苑子的別屋,從沒讓她做事。抓藥送藥時會讓她跑跑腿,也在教她簡單的醫(yī)家術(shù)語,學(xué)得差不多便可以帶去出診,針灸讓拿鈹針至少知道是哪種針。 去晉府,坐寧家馬車,就不勞煩趙大人安排車。他現(xiàn)在對我信任增多,也不太刻意限制我的出行,只說在外別給他丟人,后面又改口,你記得要說是我府上的門客,給我長長臉。 馬車?yán)?,寧諸提到他憋了很久的一個話題:“仟兒姑娘剛及笄,你不會就要了她吧?” “你看我長得像禽獸?”微笑回答。 “像。”不假思索。 “你就一點兒不像,別說風(fēng)流,看著就是一正直的好小伙子?!彼质苡?,得意揚揚,我接著道:“龍生九子,各不相同,你兄長就是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br> “……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罵我!” 說著就要撲過來掐我。 “說真的,”他繼續(xù)強調(diào),“玦中哪個公子哥兒身邊沒有侍婢,陪床丫頭,我大哥就是‘成為男人的必經(jīng)之路’這一說法的忠實擁躉者!我的擔(dān)心不無道理?!?/br> “忠實擁躉者?包括你嗎?” “當(dāng)然不包括!” “你有喜歡的人嗎?” 他突然發(fā)問。 我愣了一剎那。 “沒有。” “對了,你沒有,你可能會跟她發(fā)展出感情,仟兒這丫頭,長相俏麗水靈得很,”他開始跟我分析弊端,“萬一日久生情,我怕你把持不住,然你來玦城,是要往上走的,斷不可能給她名分,就算她心甘情愿跟在你身邊服侍你一輩子,你不肯斷送前程,卻耽誤人家大好姻緣,你良心何在?你玩玩就扔,人家卻付出了真感情,你說說你不是禽獸是什么?” ……來人吶,把這人給我丟下車。 - 頤殊 月事這幾天,對我都是極大的折磨。當(dāng)我在榻上翻來覆去時,寧諸恰巧來看我,侍從把煮好的蜂蜜紅糖水放到他手上,他吹冷遞給我:“要不還是請大夫看看?” “大夫有什么用,我最討厭大夫!”我趕緊打斷他,翻過來,看到他一張苦瓜臉又翻回去,“開的藥又苦又澀,難喝死了?!?/br> “多大人了,還嫌藥苦。”他無奈搖頭。 我說你快走吧,來別人的府上做客看我算怎么回事兒?他站起來,走出兩步又不放心道:“聽說你總犯錯惹晉夫人不快挨打,雖不高興聽你說什么奴婢的命就是這樣,但還是自己看著點事吧,不能老這么放縱任性?!?/br> 他是為我好。鼻頭一時有點泛酸。但他幫不了我,他也是屬于“主子”那一方的人。 生來就注定了如此。 屈打并不能成招,只能得到上位者想要的答案。同理,晉夫人的教訓(xùn)不會改變我什么——她妄圖教會我“一些事情”,但我確實學(xué)會了偽裝——這叫靈活變通。比如她要我不再忤逆她,我就表面先答應(yīng)著,背地里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她夫人的顏面要維持,頤指氣使,我就遷就應(yīng)和,私底下另說。 不得不說這很管用,或者說,這是上策,人生在世的上策。好像又會做人做事了那么一點兒。 身上的疼痛好了一些后,又立馬勤勤懇懇回到后院做工,她是一時半刻都不放過我啊,霜兒更是神人,我干活還扶個腰,生怕屁股傷口裂開,她就已經(jīng)貓腰、跳躍、前滾翻、后滾翻,無所不能,在為翻墻做準(zhǔn)備,甚至因為瘦了幾斤敏捷度有所提升。 這幾天過得很快,無波又無瀾的,很快,生活給了我一個驚天大波大浪。 那天剛吃過飯,外邊有人大喊大叫,匆忙跑出去一看,晉老爺晉夫人差點暈過去。晉嘉喝多了,用劍挾持著晉灝,站在屋頂上耍酒瘋。 小少爺臉色慘白,一動也不敢動,那劍就放在他脖子上,不到一寸的距離。 又在喊:“霜兒,霜兒!我的霜兒……” 我問霜兒:“他為什么要喊你?” 她回答:“不是這個霜,成雙成對的雙。” 懂了。白月光,永遠(yuǎn)得不到的白月光。 誰也不知道瘋子會做出什么事情來,晉瑋想先穩(wěn)住他,好言好語相勸:“兒啊,你要什么,你跟爹說,爹都給你找來,你……你先把刀放下!” “我要雙兒!雙兒……”他像個小孩子得不到心愛的玩具,哭哭啼啼,“你能把雙兒找回來還給我嗎?” “這個雙兒,是死了嗎?”我問。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了?!?/br> 正要細(xì)問,晉大少爺又開始發(fā)作:“找不回來了,你這個老畜牲!為了升官發(fā)財,把雙兒……把我的雙兒……獻給了那老yin賊……” 的確,跟死了有何異。 皇帝身邊的人,怎么可能要得回來? 晉嘉絮絮叨叨,不死不休:“我喜歡她……你明知道我喜歡她……我們兩情相悅,你說可以的,可以在一起的……不嫌棄她是婢女……但你騙我,背叛我,不能原諒……我要你嘗嘗,失去所愛之人的滋味如何,你不是最愛灝灝了嗎?” 晉灝的處境十分危險,他就站在屋檐邊緣,馬上就要掉下來。 我把收拾的碗筷水盆放到霜兒懷里,找到一個他們身后不易發(fā)現(xiàn)的位置,提起裙裾就要往上爬,霜兒抱著水盆低低驚呼,極力勸阻:“你冷靜!你連我都打不過上去做什么!” 她聲嘶力竭死命勸我是為什么,我手上拿了塊磚頭。 我氣不順,我意難平,灑下豪言壯語:“放心,爭取這次一板磚拍暈他!” 抱著這樣的雄心壯志,我就上了。砰砰兩聲,晉嘉跟晉老夫人同時倒地。不同的是,晉嘉是先聽到一聲巨響,感到腦袋上有溫?zé)岬囊后w流下來,再倒下去,而晉夫人是先呆滯兩眼一翻,再是一聲巨響??偠灾?,我的行動同時對兩個人造成了傷害,都說母子連心呢。 我闖了大禍,惹了大事,我知道。會看事的都知道該老老實實打好包袱走人。但我內(nèi)心里是不服氣的:救下晉灝反被趕出府,雖然砸暈晉嘉,那不是非常形勢采取非常手段嗎? 至于雙兒,晉嘉口中的雙兒,心心念念的初戀情人,我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從晉老爺口中得知的真相?!啊裕灰笾鲃舆M獻給皇帝的是她自己,是她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我腦袋發(fā)生了混亂,嘴張得有兩個雞蛋那么大。 晉老爺無奈緩緩點頭,“是的?!?/br> 好像這兩個字承載的他一生的秘密,沉重到壓住了他的脖子。 他拍拍衣袍,起身離開后園花亭,起初是我打掃后園,見他一個人在這兒坐著,就想過來談?wù)勑?,但這個談心,談的是他心里的堵。有些堵疏解開,淤化了,自然就好了。但這是個無解的事,說了又如何,她也回不來,只可能是讓他將對父親的憎恨轉(zhuǎn)移到她的身上。 假如說這樣能緩解他倆的父子關(guān)系,減輕矛盾,也不能說是無半點益處的,可他不打算告訴他,這個秘密,罪責(zé)自己永久地背負(fù)下去,就好像這樣留給他的孩子的,只會是心愛女子干凈美好純潔的那一面。 這算什么呢。 我想了很久,不得而知,干脆也不去想。何苦自煩其惱。該煩惱的有的是,沒隔幾日晉夫人的催趕上路符就命人送了過來。 那人傳話,“晉夫人說了,要你趕緊走,能多早滾多早滾,別出現(xiàn)在她面前?!彼谛渥永锾桶胩?,扔出一張紙,“這是你要去的下戶人家,走了狗屎運啊,大富人家,你個酉鬼去了磕磣不死!” 等她罵罵咧咧地離開,阿一走過去把那張紙撿回來給我:“上面寫的什么?” 我們?nèi)齻€腦袋擠在一張寫了個“韓”字的信紙前,都是大大的問號。阿一是不認(rèn)識字,看不懂寫的什么,我是不知道這代表什么意思,霜兒是張大嘴巴,難以置信。 “不會吧,韓府?玦中第一富賈貪官韓府?” - 據(jù)霜兒說,當(dāng)官的里面韓老爺是最有錢的,最有錢的里面只有韓老爺是當(dāng)官的。沒人知道韓浣的財富從何而來,如何起家,只知道他做官政績平平,出行卻行頭豪奢,出手大方。 站到韓府府邸前,由百余丈高門,黃金磚琉璃瓦,金漆獸首門環(huán),房檐四角金蟾含珠屋脊麒麟獬豸中提前感受到一點韓老爺?shù)淖髋桑蔷褪歉】?,非常浮夸。yin逸之氣,奢靡之風(fēng),為官要求清廉者大忌,全占了,可能都不知道低調(diào)二字咋寫。 這次沒有介紹信,只身“赴任”,想到可能會遭遇不好的臉色,但沒想到來得這么快,那老仆是韓府的管家,我說明來意后,他一句話沒說,回去同看門的小聲說了什么,接著就把我關(guān)在外面,大門緊閉,直接讓我人吃閉門羹。 其實我聽到他說什么了,他說我丑,別放她進來。 一輛馬車在門口停下,翡翠鑲車轍,玉石墜珠簾,金漆刷廂身,盤蛇雕軌轅,連馬都是上好的蘇繡配鞍,毛發(fā)油光水亮,高貴冷艷。車上下來一人,氅裘庸華,身披綺繡,朱纓寶飾,腰佩玉環(huán);身長八尺,五官凜冽。他把玉縷手套脫下來,扔給車夫,目不斜視地從我面前經(jīng)過,大門敞開,府內(nèi)下人駐足垂首行禮,年紀(jì)小一點的丫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行注目禮。 “老、老爺!”管家叫住他。那人沒有回頭,只微微側(cè)頸。管家屁顛屁顛地跑過去:“門口來了個丑八怪,說是尹大人指派來的,您看我們是收還是不收?” 他只扔下一句隨便,就在萬眾矚目中抬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