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不論現(xiàn)下是何種境況,安嫻自身涵養(yǎng)仍在,答道:“晚輩安嫻見過費老先生?!?/br> 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報出了自己的名諱,也并未隨著費惕喊一句“曾伯公”。 費老沉下了臉:“你是如何進來的?” 安嫻沒回應這句話,費老喊了一句:“白婭?!?/br> 與阿左一起來但從頭至尾沒出過聲的那個女人,聽命站起來說:“是,阿公稍等?!?/br> 話落,她快步出去了一趟。 不消片刻又重新回來,而后靠近費老身邊,附耳與他說了句什么。 費慎表面上百無聊賴,實則全程聚精會神。 通過不遠不近的距離,靠唇語大致讀出了那個名為白婭的女人說了些什么。 她說:“阿公,她不是從外面進來的。” 一句簡明扼要的話,費惕迅速得到了兩個信息。 第一,安嫻早就在祖宅里了,比他們在場任何人都早。 第二,費老在宅外安排了人手,并且還不少,所以先前他們才能不受阻撓地進來。 白婭報告完,費老眼神一點點變得深不可測起來,顯然也是猜到了什么,然而面色卻有所緩和,不似剛才那樣嚴厲。 轉身走了幾步,他又回到主位坐下,照舊是大家長的姿態(tài)。 “安嫻……是叫這個名沒錯吧,過來有什么要緊事???” 安嫻進前廳時講的那句話,在場的只要不是聾子,皆能聽得一清二楚,這會兒費老卻跟忘了似的,緘口不言。 不過忘了也沒關系,自然有人主動幫他想起來。 安嫻說:“費老先生,我今天過來,確實是有重要事要跟您商量,但剛才不小心聽了幾句墻角,實屬無意,還請老先生諒解。” 費老說:“我雖然一把年紀了,可也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你有什么盡管說就是?!?/br> 安嫻不再客氣,單刀直入:“我和費惕結婚至今已有五年,日夜相處,深知他是個什么樣的人,都說枕邊人才最值得信賴,可我偏偏就差點被枕邊人害了性命。幾個月前烏勒海發(fā)生的那起爆炸,我和費惕都在游輪上,可是到關鍵時刻,他卻只想著自己,甚至不顧多年夫妻情分,親手將我往火海里推?!?/br> “你胡說八道什么?!”費惕又驚又怒,只覺得讓人從背后捅了一刀,“你失蹤后我日日夜夜都在找你,一天都沒停過,怎么可能把你往火海里推!” “你讓人找我,不過是為了有個理由應付我父母而已,”安嫻苦笑,彎腰一寸寸撈起自己褲腳,露出布滿燒傷疤痕的左小腿,“當時把我關在房間里的人,不就是你嗎?” 費惕冰冷的眼神凝在她臉上,仿佛要盯出一個洞似的。 “安嫻,你是覺得我失憶了嗎?把你關在房間的人是你自己,當時我怎么喊你都不肯出來,等門打開后你就不見了,現(xiàn)在你要將這些全部賴到我頭上,你想干什么?” 費老接過話茬:“凡事都要講究證據(jù),拿出證據(jù)來事情方才好定論,安嫻,你可有?” “我沒有?!?/br> 安嫻放下褲腿,忽視掉用眼神警告她的費惕,昂首毫無畏懼地直視費老。 “我今天過來,也不是想讓您給我做主的,只是前陣子晚輩無意間得知了些事情,覺得良心不安日夜難寐,所以想過來給您提個醒?!?/br> 她逐字逐句說:“我想問問費老,您還記不記得,董鑫越這個人?” 這句話問得極輕,聲音輕到幾乎讓人以為出現(xiàn)了幻聽。 然而得到的效果,卻如同往深海里扔了顆碩大的魚雷,須臾后,無形中嘭得一聲,刺激出了異常精彩的畫面。 阿左和白婭唰得起身,動作十分同步,如臨大敵般緊盯眼前的女人,手心摸到腰后放置槍套的位置,看模樣好似下一秒就準備動手。 費老的臉色,亦是在那一刻沉到了底,冷氣嗖嗖往外飚。 費兆興也從地上站了起來,只不過他的反應明顯平淡得多,僅僅是走到離安嫻近一點的位置,便作壁上觀了。 費慎則是幾人中最鎮(zhèn)定的一個,他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皺著眉頭一臉不明所以。 董鑫越這個名字他聽過,是當年費霄競選前的上一任首領。 但由于董鑫越在任期間,費慎年齡太小了,并不清楚那位首領生平有什么影響很大的作為,媒體對他本人也報道甚少。 只曾經(jīng)聽私教課老師提過兩嘴,董鑫越在任不到兩年,突然間就病逝了,沒留下什么濃墨重彩的事跡,死的時候還很年輕,才剛剛三十歲。 一個過世多年化為塵土的人,聽起來也與費家無關緊要的名字,臨到今天卻被安嫻刻意在費老跟前提起,還惹來了大家如此激烈的反應。 要說其中沒什么內(nèi)幕,費慎就是死了也不相信。 但不管如何,他依然充當著一位合格的看客,眼觀鼻鼻觀心,穩(wěn)如磐石。 更何況眼前的局面,似乎也不需要他插手。 費老手持紅木拐杖,又是重重一杵地板,舉手投足間皆是說一不二的家主風范。 “讓你們起來了嗎,都給我坐下!” 阿左和白婭各自看了眼費老方向,嚴峻著一張臉坐回去,不過兩人的視線還是緊緊瞅著安嫻不放。 費老同樣看向安嫻,穩(wěn)當開口:“鑫越是我一手提攜上來的后輩,我自然是記得的,他如今故去已久,你突然提到他,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