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仿佛瞬間入定了般,他一動不動凝視著邵攬余,思緒卻悄無聲息游離去了千里之外。 趕到霧鎮(zhèn)的那天夜里,是王梁主動過來找他的。 對方完全不打算掩飾自己的企圖,一上來就開門見山,表示自己認出了邵攬余,并且和邵攬余有過節(jié)。 王梁的原話十分犀利,一語道破關鍵:“我不認識你,但我知道他是誰,而且我也知道你倆不對付,雖然你跟著他,但他一直防著你是嗎?” 她說:“你倆同時來霧鎮(zhèn),卻只有一張通行證,擺明了不想帶你,我有辦法讓他的通行證失效,但后面能不能一塊兒跟進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br> 當時她說完轉身就走,單純來下個通知似的。 通行證被秘密消了磁,第二天晚上,王梁又去了員工宿舍找到費慎。 這一次,她帶來的是郁南鎮(zhèn)的消息。 對方話語中有意無意向他透露,邵攬余的目的地不是尤州城區(qū),很可能是一個叫郁南鎮(zhèn)的地方。 王梁說,她可以幫他弄來兩張通行證,并且做得很隱蔽,絕對不會讓邵攬余察覺。 但條件是,如果費慎能順利進入郁南鎮(zhèn),必須將里面的情況一點不落地詳細匯報給她。 費慎當下并未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既沒答應也不拒絕。 然而到了第三天早上,尤澄等人便出現了,他們如約獲得了兩張通行證。 那天夜晚,王梁沒再出現。 費慎主動上門找了她,向對方買了一只裝有荼蘼花料的香囊。 兩人半個字也沒交流,卻似乎在冥冥之中,達成了某些共識。 …… 費慎望向身邊觸手可及的人,眼底清明一片,赤誠相待的神情,好像什么也沒藏。 “她把香囊賣給我,這個算提供信息嗎?” “香囊不是她送你的嗎?”邵攬余淡淡道。 費慎面容布滿無辜,隨心所欲道:“瞎扯罷了,你覺得她能看上我?” 邵攬余閉了閉眼,挪走視線,不是很想看他這個裝無辜的惱火樣。 “那你買香囊做什么?” “因為喜歡。” 費慎想了想說:“如果提起花這種東西,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荼蘼,偶爾閑著沒事,也會畫它打發(fā)時間,好比那只銀腹隼,以前看不慣,現在也看順眼了,這應該能叫喜歡?” 邵攬余:“所以你的紋身也是這個意思?” 這個問題問得毫無征兆,費慎反應了幾秒,坦白道:“是。” “你這不叫喜歡?!?/br> “那是什么?” 具體是什么,邵攬余沒直言,亦或是沒興趣再深入下去。 周遭恢復深夜的寂冷,兩人并肩坐于同一張長椅,瞭望四方的夜色,心照不宣沉默著。 休息夠了,邵攬余再次開口,回到最初的話題。 “野玫瑰號爆炸,費柯瀾身受重傷,安嫻失蹤。費惕雖然回到了科謨,但已經失去了安家的支持。你二叔費兆興的病情直轉急下,這半個月以來,庫珀聯合其他貴族向科謨政府施壓,要撤掉費兆興的職位。安家也在帶頭鬧事,再加之其他虎視眈眈的家族,不出意外,費兆興馬上就能安心養(yǎng)老了,而你們費家,從此退出政權中心,好日子也要到頭了。” 邵攬余施施然站起,習慣性整理衣袖,氣定神閑對面前人說—— “費慎,你仔細想想,如今還有誰愿意站在你們這一邊?或者說,站在你這一邊。” 第35章 九江城 不等費慎表態(tài),邵攬余說完要說的,提步準備離開。 費慎攔住去路,面上神情淡淡,講了句無關緊要的話:“你很久沒吃藥了,不難受嗎?” 自從尤澄將那袋藥灑到地上弄臟后,就再沒見邵攬余吃過藥,鎮(zhèn)上有醫(yī)院有藥店,后續(xù)也沒看他去買過。 按照對方原本的服藥頻率,不應該能間斷這么久,可在此期間也沒發(fā)現他有過任何不適。 如果不是邵攬余太能忍,那就是私底下吃過了,他不知道而已。 邵攬余不痛不癢說:“一些營養(yǎng)劑,吃不吃都沒關系?!?/br> 費慎閉了嘴,冷淡望著眼前斯文風度的身影,沒拆穿對方漏洞頗多的謊言。 “很晚了,早點休息。” 扔下這句話,邵攬余繞開他故意擋路的長腿,緩步進了別院。 夜色不等人,無知無覺中,天邊已微微泛起了魚肚白。 費慎獨自留在長椅上,多坐了一會兒,等到三樓某間房的燈亮起又熄滅,才不緊不慢起身回屋。 第二天一早,費慎便去找了遙奶奶,主動坦白昨晚手欠犯下的“罪責”。 過后又從邵攬余那預支了部分薪水,買了份禮物深表歉意。 正巧遙奶奶在前院打理花花草草,指尖撫摸了會兒茴香草的枝條,上邊明顯有人為折斷的痕跡。 她面容平靜,好似沒有為此感到生氣,只是將澆花水壺遞到了費慎手中。 “你把它弄壞了,那就由你負責養(yǎng)回來吧。” 于是,整日游手好閑只能用鍛煉打發(fā)時間的費慎,勉強有了一份像樣的工作。 從可有可無的保鏢,成了一名盡職盡責的花農,每天兢兢業(yè)業(yè)按照遙奶奶給的方法,去照顧那幾盆茴香草。 當他以為自己又會如此連續(xù)消磨好幾天的時光,邵攬余卻在某日清晨,喊上他一起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