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反應過來的人是程穗晚，明眸善睞的姑娘眉眼終于一彎，撒嬌性質(zhì)地捶打了幾下我的肩膀：“程改改！你交男朋友竟然不告訴我！”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實在是這神反轉(zhuǎn)連我自己也沒想到啊。

    邀請葉慎尋來程家吃飯的消息，我是當晚才通知他的。他應該已經(jīng)從醫(yī)院回家休息，嗓子眼兒里也透著股說不出的疲憊。我原不想再麻煩他要掛電話，他卻執(zhí)意要我說什么事情。聽完前因后果，我率先反省自己：“抱歉，我不是故意不和你商量的，實在是情勢所逼，說出口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br>
    他卻好像對我能第一時間想到他這點特別滿意，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默了片刻道：“我沒有正式登門造訪的經(jīng)驗?！?/br>
    “我也沒有正式邀請別人登門造訪的經(jīng)驗……”

    “這樣的場合，營養(yǎng)品還是珠寶合適？”

    我蒙：“?。俊彼詿┰辏骸八懔?，明天我來接你，一起選禮物。”

    這是……答應了？是答應了。

    經(jīng)考慮，葉慎尋認為初次登門送珠寶太唐突，他打算裝良家子弟，拉著我去超市掃蕩營養(yǎng)品。

    深知“每逢節(jié)慶必打折”這個規(guī)律的我，進入超市總是沖在最前面，這次卻沒有。我怕葉慎尋覺得丟臉將我拉黑，可到頭來卻是他慫恿我上戰(zhàn)場：“這種家庭婦女必備的技能，你怎么可以沒有？”為了證明我有，我戰(zhàn)斗值爆表，頭也不回地殺出一條血路。

    然而，我為什么要迫切證明自己是家庭婦女？等想到這點，已經(jīng)于事無補。

    從超市出來，他將車開去一家沒有招牌的店。店內(nèi)裝潢風格類似縮小版的皇家庭院，三道院門，每進入一道，有不同的香氣襲來，分別是酒香、花香和……

    “你最喜歡的，rou香?！?/br>
    他說這里的火腿特別棒，師傅來自江浙一帶，祖上有許多都是御廚。至今口口相傳的金華火腿，就是當年由清朝內(nèi)閣學士引進，他們祖上加工制作而出，后被列為貢品。

    光是聞著味兒，我已經(jīng)忍不住垂涎三尺。服務員引著我倆往里走，沒想第三道院門推開，竟與解綾相逢。當然，她身邊伴著的還有周印。

    見到我，周印下意識地打量了一眼背后，見沒其他人出現(xiàn)，眉心展了些。解綾神色曖昧地瞄了我和葉慎尋兩眼，大致意思是你不說和他沒什么關系嗎？我趕緊垂頭，使得長發(fā)遮住臉以遮羞。

    這節(jié)氣，他倆應該也是要一起回解家過年的。葉慎尋與周印簡單寒暄了兩句要走，解綾突然想起什么，從隨身包里摸出兩張婚禮請?zhí)唤o我說：“剛印好，還準備叫周印分別轉(zhuǎn)交的，現(xiàn)在看來，不用了？”語帶調(diào)笑。

    我雙手成梳，下意識撓了一把頭發(fā)后接過：“哦、好，先恭喜。”表情略顯尷尬。

    興許在我的概念里，和解綾還算不上朋友。又或者是，去她的婚禮，會有種背叛盛杉的吊詭感，導致我一時間思緒萬千，終是沒忍住，試探性地叫住她：“能和你單獨談談嗎？”

    花香撲鼻的令處院子里，我和解綾面對面而坐。服務員沏了一壺茶，隱隱有股水仙的味道。隔著裊裊升騰的一團煙霧，我嗅著香，發(fā)現(xiàn)解綾的面容更加仙氣，令人不忍驚擾，她倒先失笑：“上次有人這樣瞧我，還是三年前了?！蔽沂蘸冒V呆的表情，緊張到喝了一口茶說：“你這樣漂亮，應該天天都有人注意吧？”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出了一下神，道：“我還以為你會好奇三年前，是誰這樣瞧我呢。”

    為了表示對她的尊重……好吧是好奇：“是誰？”

    她溫柔不減：“周印。不過，并非愛慕，而是打量。”

    解綾是個聰明人。她清楚我想和她談談，是為了盛杉與周印。與其我倆在這里半天講不到正題，不如她拋磚引玉。

    想起盛杉在佛牙寺說余生活不好的表情，我吞咽了一下口水，說：“盛杉和周印的糾葛我知道一些，你應該也知道?！?/br>
    “所以呢？”

    “私以為，如果你喜歡周印，應該尊重他的心，不勉強他做任何違心的事情?！?/br>
    她饒有興趣地端詳我片刻，面上毫無慍怒之色，相反卻有些莫名的羨慕：“和你做朋友，肯定很幸福吧？那些在我們看來不關己的事情，應該避得遠遠的事，你反而直來直往、不計后果。只是，改改，到現(xiàn)在為止，連盛杉都沒有公開反抗的原因，你真的從沒考慮過？”

    風過，庭院有種冷冷清清的美，看得浮躁的心也跟著靜，頭腦清晰：“你是說……”

    那頭目光定定：“是?！?/br>
    她長睫毛撲閃，帶起幾縷晨霜，神色孤寂：“全世界都清楚，我和周印只是利益孵化的結果。我也根本沒期待過，能從他身上得到多少的愛慕。簡單講，現(xiàn)在的我和他是盟友，未來……就算多了一層夫妻的關系，也只是盟友。”

    “盟友？”怎么著也是學霸啊我，盟友和朋友的區(qū)別，我還是能分清。

    見我終于找著重點，解綾抿唇，也啜了一口茶：“我和周印，兩個看似光鮮的人，實際早被拋在陰溝了不是嗎。他們不需要的時候，我們是擺設。他們需要的時候，我們得犧牲?！焙鋈唬矣X得她寂冷的面容其實并非天上有，而是人間煙火為她添上的哀愁。

    “不過，老虎最松懈的時刻，就是他以為獵物盡在掌握的時刻。解明棟和周家父親將我和周印犧牲，看似強強結合、大局在握，實際也親自安了一顆毒牙在心臟位置。老家伙現(xiàn)在得意得都忘了最簡單的道理：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盛杉呢，之所以沒耍小姐脾氣胡鬧，也是因為她比誰都清楚，周印這些年來在周家受的委屈和吞下的苦楚。他不該一輩子被這樣的局面困住，如今和我結婚打入內(nèi)部，是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唯一機會。”

    原來，一切都是我太天真。在我的世界，感性大過一切。在他們的世界，理智才是籌碼。那么，葉慎尋說想研究透我再甩掉這件事，的確是他的真實想法。到底幾歲了??？還隱隱相信童話。

    解綾頓了頓，聲音繼續(xù)：“當然，于我而言，這同樣是唯一機會。只有和周印結婚，那個人才無法忽視我的存在，順理成章、里應外合。畢竟，從我母親抑郁而終那刻起，我已經(jīng)沒有親人了，只有間接殺死她的劊子手。”

    講到這里，她的語氣陡然狠了點兒，見我怔怔，又習慣性地用笑容掩飾：“成人的世界很復雜。但別怕，有葉慎尋在一天，倒是沒其他人可算計到你?！?/br>
    當時的我并不明白解綾話中深意，可我的確有些害怕了。難道我看見的人，感覺到的情緒，都是虛假的嗎？此刻的我，就像誤入別人國度的異類，惶惶不可終日。

    再與葉慎尋碰面，他見我臉色不對，禁不住問了一句：“你該不會與解綾打了一架？”我仰頭看他，覺得陌生。他的幽默，他的自持，都是他想呈現(xiàn)給我的樣子，他不想呈現(xiàn)的……

    鬼使神差，我對著他舉起三根手指：“以后再不會和你作對了，我發(fā)誓?！彼汇?，又是滿面笑容：“看來打輸了，腦子越來越不好。”

    嗯，反正再好也好不過你。生無可戀。

    葉慎尋問，既然魏光陰在，他是不是應該打扮年輕一點，看起來我比較不像被包養(yǎng)的樣子。謝謝他。

    “襯衫怎么樣？你們女孩子不都喜歡白襯衫嗎?！边€知道自己老，挺好。

    我吐槽：“隨便，反正你穿什么都沒他好看?！彼济回Q：“程改改，雖然我同意你保留那么點小情愫，但好歹收斂些，畢竟你現(xiàn)在名義上也是有夫之婦?！蔽蚁肫鸾饩c的陰謀論，嚇到咋舌：“好的，先生?！?/br>
    聚餐定在晚上，時間充裕，葉慎尋還真回公寓換了特別顯年輕的休閑衣。見我眼睛發(fā)直，他隔著車窗玻璃沖我笑了一笑，冬日的風竟莫名暖了幾分。

    我們到程家的時候，魏光陰已經(jīng)在了。程穗晚心情大好，當著魏光陰的面就花癡葉慎尋，說：“改改，你家男朋友好帥??！你竟然第一次帶他見我?！蔽抑溃膫?cè)重點在“男朋友”三個字。

    沙發(fā)上的魏光陰只著單薄的毛衣，聽說我有了男朋友并不驚訝，大概程穗晚已經(jīng)在第一時間知會過他。可見到來者是葉慎尋，他瞳孔依舊沒忍住放大片刻，旋即偏頭看我，又恢復到神色淡淡：“到了？”

    “嗯?！?/br>
    沒話說的最高境界，莫過于此。

    所幸程阿姨適時出現(xiàn)打圓場，說程叔叔要下廚露一手，做川菜。葉慎尋很會賣乖，放了禮物就去幫忙，仗著獨自生活多年的經(jīng)驗，說也要給大家加個菜。那種看起來像神壇上的人竟然要下廚，連程穗晚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擠在廚房里遲遲未出。

    中途，家里的鹽沒了，魏光陰主動提出他去買。整個家看起來就我最像局外人，索性偷閑，跑去我房間的陽臺看萬家燈火想事情。

    好一會兒，感覺有人也進了門，我剛轉(zhuǎn)頭，那道陰影已至頭頂。我視線剛定，發(fā)現(xiàn)來者是魏光陰。

    他應該剛買了鹽回來，眉目也像被白鹽染了一層般，蒙蒙的。男孩用手整理幾下我被夜風吹亂的劉海，一時間，我的世界山呼海嘯。

    “你喜歡他？”

    語出，我的心就像被人拿著羽毛一點點地撩，魏光陰卻將我的沉默當作回答：“看來是?！?/br>
    他眸光一暗，我的雙眼仿佛也迅速瞎了，好似做錯了什么事情。某些壓抑已久的情緒在此刻叫囂著，它想不管不顧地噴薄而出，可我知道，不能。

    “很意外吧？當初在大街上救我一命的人正是他。穗晚呢，也不遠萬里去和你相遇。以前我從不相信命運這種東西，現(xiàn)在看來，還真有點玄乎的樣子?！?/br>
    我笑講，魏光陰卻抬頭看向只有幾顆星子的夜空，眼波成霜：“命運……嗎……”

    全城的熱鬧里，我倆無言以對。為了打破僵局，我拍了拍在寒風里僵硬的面龐：“不過，穗晚是我見過最單純的女孩子，也很優(yōu)秀，你別輕易辜負她?！?/br>
    話落，說曹cao曹cao到，程穗晚的聲音傳來：“改改，你在哪兒？”

    那聲音由遠及近，我頓時慌張得手腳并用跳起，不知該往哪兒躲。因為理智告訴我，不能叫穗晚看見我和魏光陰單獨待在一起，怕她多想。魏光陰大概也看出我的擔心，長手一伸將我拉近身前，一同轉(zhuǎn)進陽臺門背后。

    外面一陣窸窸窣窣，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和魏光陰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但門縫的寬度要裝兩個人還是狹窄了。他目光一閃，于電光石火間，將我整個抱進懷里，貼在身前，空間終于足夠。

    我驚訝抬頭，只見清冷的月光為單薄的他披了一身外衣，形如謫仙。他也看我，呼吸輕輕灑在我的眉，我的眼。而他眼里映著的女孩，雙頰一寸一寸變得緋紅。那是用冷水潑一臉也褪不去的紅，碰見面前人就會自然浮現(xiàn)。

    腳步聲只在陽臺口停了一會兒，程穗晚嘀咕：“咦？那去哪兒了？”接著回身就往外走。待腳步聲徹底消失，我呼出一口氣，慌亂著從魏光陰懷里掙脫，生怕他問我為何要害怕見程穗晚。沒想我悶頭一沖出，竟迎面撞上葉慎尋。

    他應該才到，不知道有沒發(fā)現(xiàn)我和魏光陰的動靜：“你……”對面的人抄著手，神色不咸不淡，“吃飯了?！?/br>
    整頓飯吃得我特別不自在，尤其忍不住將目光定在葉慎尋的方向，他倒好，壓根兒沒看我一眼，從善如流地給程叔叔和阿姨夾菜。飯后，程穗晚出門送魏光陰，我?guī)兔λ⑼搿Ｔ俪鰜?，發(fā)現(xiàn)葉慎尋到我房間轉(zhuǎn)了一圈。我進去的時候，他站的位置，恰好就是方才魏光陰站的地方。

    公寓樓高，附近都是小區(qū)。他回頭，橘黃微茫從四面八方投到他面龐，再化為流光，閃耀。

    須臾，青年男子朝我招招手，我便心馳神蕩地靠過去，心底的疑問還沒機會出口，猝不及防地跌進一個懷抱。

    不同于魏光陰清淡的氣息，葉慎尋的身上帶著半縷煙草味道。小區(qū)里已經(jīng)有人在放煙火，大街上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如同我跳動的脈搏。

    我緊張得找不到話說，稍稍推離他問：“什么時候抽的煙？”他目光如炬：“剛剛?！比缓笥謱⑽业念^幾近粗魯?shù)剞暨M懷里，煞有其事地問：“什么感覺？”

    “啊？”

    “和他相比，什么感覺。害怕？緊張？羞怯？還是想抗拒?！?/br>
    果然撞見了。

    雖然我們之間已談好條件，可我一時間還是無言以對，他的聲音卻猶如當頭一棒，虎虎生風地打下。

    “你真的要麻煩了，程改改?！?/br>
    我嗓子眼兒一緊：“別忘了，說好我可以默默喜歡……”被打斷，“原本想，你喜歡誰不喜歡誰應該對我沒什么影響?？刹恢罏槭裁?，突然好想贏?！?/br>
    怪不得說男人最可怕的不是身體力量，而是勝負欲。

    葉慎尋忽現(xiàn)的攻擊狀態(tài)令我啞然，見我又不說話，他趁機抓住我的肩膀，逼我正視那雙比夜色更深的眼睛，半宣誓，半威脅道：“所以，程改改，從現(xiàn)在開始，你只能習慣我的擁抱。別人的味道，最好忘掉?！?/br>
    而后又像是不放心，加上一句：“如果不想讓全世界因為你這點心動難受，最好這樣?！?/br>
    葉慎尋是個說到做到的主，除夕夜過后，他果然身體力行地強制我忘記魏光陰的溫度。

    心情不好來找我，求抱。心情好來找我，求抱。開學了，跨越半個城市也來找我，求抱。有天，我終于忍不住了，控訴他欺負我。

    “葉慎尋，你太幼稚了！只有小學生才用這樣的方式接近別人！”他摸摸下巴，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你大，你是大學生，和我一個小學生計較什么？”我說不過他，氣到想哭，他蹲下身，半哄半騙的無賴模樣，“哭大聲點，我聽不見。”

    嗚嗚嗚?。?！

    整個假期，我和劉大壯誰也沒聯(lián)系誰，有些不習慣。電話簿里的號碼，我翻開很多次，每次都缺乏打過去的勇氣。并非我還在生氣。我是怕他介懷。畢竟程穗晚的及時消息他肯定能打聽到，知道魏光陰到程家過年，對我的怨念恐怕更深了。

    倒是蕭何來找我過一次，帶來許多煙花棒。說往年魏光陰不在的時候，大年都是我們?nèi)艘黄疬^的：“如今劉維還死撐著，其實心里也難受?？粗?，繃不了多久他就會主動繳械投降的，你別不開心?！?/br>
    他找到小區(qū)附近的空地，將一束煙花放上天的時候，側(cè)頭對我講。

    我看著他愈加堅毅的面龐，想起初初他對我的拳腳相向，心里感觸頗深，開玩笑道：“沒想到最后陪我看煙火的人，是你。”他越發(fā)不好意思了，搔搔頭，眼睛卻亮亮的：“電視里不都是這么演嗎？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嘛?！蔽业男睦戆た偹爿p了些，“你母親身體怎么樣了？”

    蕭何一邊點燃另外的火花，一邊回：“還是老樣子，稍微一冷就腿疼。我現(xiàn)在在大學城附近的小店里打工，能掙點生活費，叫她別出來擺攤了。她嘴上答應著，背著我還是偷偷出去。年紀越大越像小孩子，指著眼前的東西活，不做長遠打算。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啊，對吧？”

    是啊，越長大，懂得越多，反而孤單。放在十年前，我管誰喜歡魏光陰??！誰喜歡，我都要搶。就像劉大壯說的那樣，無所不用其極。

    然而無憂無慮、無所畏懼的年少時光，我們再也回不去。

    大三剛開學，班上就哀鴻一片，因為魏光陰辭去了助教的職務。

    “聽說正牌女友從美國回來了，這次過年還見了家長！好心塞，我還以為你倆能有點什么牽扯，肥水不流外人田??！”

    媛媛激動得唾沫星子橫飛，我卻在想，此舉應該是為了程穗晚吧。

    “不過據(jù)知情人士透露，他女朋友報了我們學校的研究生，他好像也是。以后還有機會在學校遇見，養(yǎng)養(yǎng)眼也很好的?！?/br>
    這些事情，我以為程穗晚會親口告訴我?？晌覀冎g自從橫了一個魏光陰，無論談論什么什么話題都如履薄冰，她選擇隱瞞，也有自己的道理。

    拜媛媛的烏鴉嘴，偌大的校園，我們還真遇上了。

    三食堂的飯菜出名，程穗晚和魏光陰結伴出現(xiàn)，那簡直是百萬大軍過封鎖線般的壯觀。男的一片，女的一片，又是跺腳又是抹臉地哀嘆。才子佳人，不過如此。

    回去的時候，媛媛沒吃飽，跑小賣部買關東煮。我在走廊入口處等她，沒想到與蘇思雅狹路相逢。

    她看人的眼神永遠是從上往下，從鼻孔里哼出一聲譏笑：“有句話怎么說來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我還真以為有的人，手段高明到能當黃雀呢，沒想也就是只蟲?！?/br>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再犯我，可忍一忍。但如果犯我的人是蘇思雅，那我必須打她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