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童吟墨在夢中又把侯府小姐謝縈苒意yin了一回，像他這樣未經(jīng)人事的年輕小廝自然是把女子越往荒yin上想越能滿足自己的想象。

    縈苒當然是不知道自己在別人夢中是個什么情形，此時她靠坐在凌冽懷中，凌冽的大掌捂著她的小腹，她難受得又往他懷里縮了縮。縈苒在出生的時候就有些不足，凌冽去郊外軍營之前他們又幾乎夜夜歡好，每次完事丫鬟們都熬了避子湯來，其實避子湯中多有寒涼之物，接著那么多天喝下去，到了月事的時候就覺得腹中疼痛難忍。

    凌冽看她這樣十分心疼，問明原因后皺著眉想了片刻，便說：

    “是我不好，沒想這么多。以后不要再喝避子湯了，我去找叔父商議一下，把婚期提前好不好？”

    縈苒抬頭看他，眼前的人目光溫柔，她愛極了他高挺的鼻梁，濃似墨染的長眉，真是無一處不好。此刻滿心柔情似水不知如何言說。

    “恩，若按原定的日子要等明年秋天，是太久了些，那便早些吧?！?/br>
    凌冽又說：

    “我是一日也不想等，恨不得明日把你娶回家才好，只是如何也不能搶在你兄長前面?！?/br>
    縈苒嗔道：

    “就是提前一些也不能那么快，府里連著cao辦兩場婚事本就忙不過來，再說你也得容我點時間繡嫁妝吧。”

    凌冽見她說話時模樣嬌俏，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臉頰，笑著問：

    “我竟不知你還會繡嫁妝，還以為是丫頭們繡的?！?/br>
    縈苒被他說破也不惱，一本正經(jīng)的說：

    “我當然是會做女紅的，只不過沒有丫頭們幫忙繡得慢些……反正到明年秋天是繡不完的?！?/br>
    “明年秋天，真的？”

    “或者明年冬天?！?/br>
    凌冽笑，低頭與她唇齒相纏，片刻才放開，說：

    “若是要等到明年秋天也不必再繡嫁妝了，直接做孩童衣衫吧。”

    縈苒羞紅了臉，不讓他胡說，要去捂他的嘴。

    凌冽將她更攬緊了些，抓住她搗亂的手親了一下。

    “今年冬天可好？我想與阿苒一起看落雪，一起守歲，元日早晨睜眼第一個看見的便是你，上元與你一同看燈，夏日同賞花開，秋日同看葉落，歲歲年年，此生攜手相伴。阿苒可愿？”

    凌冽此前從未說過這樣的甜言蜜語，這回突然山盟海誓如何能讓人不心動。縈苒笑得明媚，回答：

    “君若不離棄，苒必一生相守?！?/br>
    于是在謝睿和凌斯棟看似彬彬有禮實則語藏機鋒的一番較量下來，縈苒和凌冽的婚事最終提前到十一月。

    縈苒自然是滿心歡喜，每日被奶娘拉著準備嫁妝、商議陪嫁人員等諸多雜事也不再推脫。

    以往外人只以為侯府是個領(lǐng)著俸祿的虛架子，這雖也沒錯，但侯府一向人丁單薄，祖上傳下的資產(chǎn)沒有分散，盧氏陪嫁的時候也帶來不少可以生財?shù)牡赇?、田莊，家底卻是豐厚的。謝睿雖然心思沒有在仕途上，卻不像他父親那般只是個閑散在家的才子，家里的田莊商鋪都打理的非常好。且他知道府中兩個主人都年幼，怕惹了人惦記，一向低調(diào)不說，很多生意也并沒放在明面上。直到這次縈苒備嫁的時候才將富貴顯露出一些端倪。

    謝睿在meimei婚事定下以后四處搜尋貴重的首飾給她壓箱底，剛好他有個生意上的朋友專門販西域的貨品，也收了不少珠寶首飾，謝睿看過以后便一整匣子全要了。

    這匣子?xùn)|西送到縈苒面前的時候她也很高興，一打開紅橙綠藍紫，各色寶石、水晶的戒指、瓔珞、耳墜應(yīng)有盡有。盧氏的嫁妝里也有不少好東西，只是這西域的珠寶色彩艷麗，工藝繁復(fù)，在富貴人家也是不常見的。縈苒將這一盒子?xùn)|西分了一半出來說是留給公主嫂嫂，當叁公主看到的時候也不免吃驚，她雖貴為公主也沒有一次見過那么多西域貴重首飾，這都是后話。

    謝睿迎娶公主那日，縈苒雖已及笄到底還年輕，因此侯府無主母料理，便所有客人都往公主府那邊去了。原本侯府也該有些親眷，置辦幾桌宴席的，但謝家人丁凋零，縈苒又小，確實府里也不便迎客?？M苒從未參加過貴女們之間的宴會或者宮宴。往年宮中設(shè)宴謝睿是會去的，但是宮宴男女分開，早年縈苒年幼無人帶領(lǐng)，也沒有去過，等她十一二歲該四處露臉的時候反而沒人能想起她了。好在公主府有宮中派的太監(jiān)女官和禮部負責婚儀的官員來料理諸事，縈苒只需要宴席時候露個臉便可以了。

    按照大鄭的風俗，駙馬迎娶公主需一早候在宮門外，公主于宮門前下鳳輦，換乘馬車，由駙馬親自駕車往公主府。只因駙馬不入內(nèi)宮所以沒了崔妝這個環(huán)節(jié)，最熱鬧的便應(yīng)當是往公主府途中的障車了。謝睿雖是侯爺，也實打?qū)嵤怯屑业椎?，但到底能撐場面的親戚朋友不多，凌冽便帶了羽林和軍營中平日與他交好的眾人一起過來幫忙。迎親那日凌冽與他的一眾弟兄們都穿了典儀時用的絹甲，又從軍中借了最好的戰(zhàn)馬當坐騎，越發(fā)顯得個個風流神武，排成兩隊跟在迎親的隊伍后更是威風凜凜。這原本是不合規(guī)矩的，凌冽想討好未來妻兄便求了叔父，林斯棟又將大公主攛掇皇后給駙馬送教養(yǎng)女官的事給圣上提了提，只說叁公主委屈得哭紅了眼，圣上便準了他們?nèi)ソo謝睿撐場面，并且還特意指了幾個皇子都在障車的時候去做娘家人攔一攔車，算是給叁公主彌補彌補。

    卻說迎親這天早晨凌冽帶著兄弟們一早便在侯府門前等著了，縈苒與他多日不見，便也急急跑去想看他一眼，剛要溜出二門就被奶娘拉回來，她只好說要和兄長一起去接公主。奶娘以為她也想看障車的熱鬧，便叫人去問侯爺。這時候謝瑞已經(jīng)到了門口，正和凌冽帶來的兄弟們寒暄，又發(fā)了喜錢。他聽了本不答應(yīng)，又見凌冽眼巴巴的望著，想著meimei有四五個月沒出過門，心下不忍，便問凌冽。

    “阿苒也想去，我只怕人多，你可護得住他？”

    凌冽保證道：

    “侯爺放心，必然叫她看得高興，不會有閃失?！?/br>
    謝睿便使人告訴她帶好圍帽，又吩咐阿柳親自駕輛輕便的馬車，讓丫鬟也跟著好好伺候。

    迎親的隊伍是謝瑞一身緋紅喜服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身旁跟著小廝家丁，后面是縈苒的雙駕馬車，馬車周圍只垂了薄薄的紗簾，縈苒帶著春菱和夏蔓坐在車內(nèi)。謝睿也帶著一隊人跟在縈苒身旁，最后面還跟著一些下人，整個隊伍浩浩蕩蕩的過來倒也氣勢十足。

    眾人在宮門前等了約一刻多的時光公主的鳳輦就出來了，謝瑞親自上前迎接，縈苒也跟在身后。

    公主頭戴九樹金翠花鈿，身著青綠禮衣，以花開富貴緙絲團扇遮面，由宮女扶著下了鳳輦。謝睿親自從宮女手中接過叁公主的手。

    “明綺，我與阿苒一同來接你了。”

    叁公主聽了，微微抬頭，從扇子邊看過去，果然見一個女子身穿杏紅裙衫，頭戴蟬翼紗圍帽站在謝睿身后。

    “meimei怎么也來了?！?/br>
    縈苒聽見了從謝睿身后探出頭說：

    “嫂嫂今日真美?！?/br>
    謝睿也說：

    “侯府只有我兄妹二人，舉家來迎接公主，以表睿的誠心。”

    公主害羞道：

    “我知謝郎和meimei心意，meimei快快上車吧?！?/br>
    謝睿含笑答應(yīng)，扶著她上馬車，又坐在車夫的位置，回頭看縈苒被丫頭扶著上車，凌冽正守在旁邊，便放下心，叫仆從在前開路，親自趕車往公主府。

    迎親的隊伍出了宮城門口的大街往東，剛剛行了幾步，太子帶著齊王、景王兩位皇子攔在路中間，他們周圍的下人紛紛上前討賞。前面開路的家丁見是障車，趕快抬了一籮筐銅錢來往路兩側(cè)拋灑，眾人也很配合地去拾銅錢。謝睿下車向太子和齊王、景王行禮，太子虛扶了下，滿面溫和笑意道：

    “侯爺可不能就這樣把叁meimei帶走了?！?/br>
    謝睿恭敬道：

    “臣略備薄酒小菜，請?zhí)臃判??！?/br>
    言罷自有下人抬了桌子過來，又放上美酒佳肴。

    齊王卻說：

    “聽聞侯爺文采甚好，不如把欠叁meimei的催妝詩補上吧?！?/br>
    太子也道：

    “這個好，總不能這么容易就吃你家的酒，把妹子給你?！?/br>
    謝睿無法，只好說：

    “臣略通文墨，各位殿下不要見笑才好。”

    景王也說：

    “無妨，你先作一首來。”

    謝睿想了想，慢慢吟來：

    “明綺公主貴，出嫁五侯家。天母親調(diào)粉，日兄憐賜花。催鋪百子帳，待障七香車。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br>
    太子道：

    “侯爺過謙了，這哪里是略通文墨，不若再來一首?！?/br>
    眾人也起哄，叫再來一首。

    謝睿無法，只得想了想，又道：

    “天上瓊花……”

    他剛剛開始念，四面八方涌出一堆乞丐，紛紛圍著馬車要討喜錢和吃食。這是公主出嫁，普通百姓都不敢隨便上前障車，這些乞丐怎么如此大膽，且那些乞丐越來越多，眾人都隱隱覺得不對勁。太子和兩位皇子的隨從首先將他們護著往一旁退，那邊停了他們的車駕。謝睿先回頭看見那邊縈苒的車前凌冽正守著，一旁公主的車旁也有侍衛(wèi)圍了過去，猶豫片刻還是朝著公主那邊過去了。

    太子和兩位皇子與迎親的隊伍一分開，那些乞丐打扮的人很明顯地就朝著太子那圍了過去。凌冽看情況不對，跟他身旁一個人耳語幾句，自己一人留在縈苒車邊，他帶來的人都往太子那邊去。

    此時那些乞丐已經(jīng)把藏在衣服內(nèi)的武器拿了出來與太子和兩位皇子的侍衛(wèi)砍殺起來，圍觀的百姓四散而逃，周圍的店鋪也立刻關(guān)門閉戶。

    謝睿見勢不妙，叫一旁的侍衛(wèi)把公主的馬車掉頭，又和公主交代了一聲，就要過去把縈苒帶到公主的馬車上來?？M苒今日坐的馬車只有紗簾遮擋，  凌冽不放心，已經(jīng)把她從車里抱出來正要扶她上馬。

    太子和齊王、景王也想到了往宮門方向退，匆忙上了馬車往回趕，奈何齊王在那邊被圍住，太子上了景王的馬車，撞倒幾個乞丐才沖出包圍。他們的馬車沖過來時，叁公主的馬車剛剛掉頭，縈苒的馬車也在路邊，一時間躲避不急竟撞了上來。公主的馬車只是晃了晃，縈苒的馬車被撞倒地，她雖被凌冽眼疾手快護著往一旁退去，圍帽卻不小心掉了，披帛也落在地上。阿柳剛扶了夏蔓下車，正伸手去拉春菱，馬車被撞倒時她來不及下車，被甩了出來剛好跌在謝睿旁邊。謝睿來不及多想，將她抱起來放到叁公主的車上，叫侍衛(wèi)駕車快走，自己則問那侍衛(wèi)要了佩劍向縈苒那邊過去了。

    太子和景王也被從馬車里面甩了出來，那些扮作乞丐的刺客追了過來，太子和景王身邊的護衛(wèi)眼看就要抵擋不住了。護著太子的人里有今日跟著凌冽過來幫忙的兄弟，凌冽見謝睿提著劍過來便叫他護著縈苒，自己沖上去幫忙。慢慢謝睿的兄弟們也都聚了過來，那些刺客一時間竟不能得手，他們也不多糾纏，一聲哨響長鳴，刺客快速退去。

    注：文中引用催妝詩為唐代陸暢的《云安公主下降奉詔作催妝詩》，原文第一句是“云安公主貴”。只念了四個字的第二首催妝詩也是陸暢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