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呵呵。

    .

    【任務數(shù)據(jù)核對完畢】

    茭白頓時?一個激靈，來了，他給自己挖的?坑，終于還是丟在了他的?腳下，退無可退。

    【玩家即將死遁?！?/br>
    茭白呆滯半晌，靈魂體都?扭曲了：“死什么？當初老子提的?要求，是讓好友們集體被清理掉記憶！”他就能?脫身，自由自在地?活著，想認識的?，重新認識，不想再接觸的?，永不再見，那時?候他是這么想的?。后來他意識到那是在搬石頭砸自己腳，但他還是想好了怎么踢開石頭。

    現(xiàn)在算什么，死遁是能?用的?嗎，這狗血梗是能?讓人吐老血的?好吧！

    【您每個分組的?名稱，都?是好友對您的?情感歸納，如?果他們被抽走?對應的?記憶，忘了您的?存在，那何?來愛與恨，這樣有違任務的?初衷與規(guī)則】

    “那你他媽不早說？”

    茭白完成任務了，不怕被鞭刑了，他氣炸了，吼出憋了幾年的?話：“老子就沒見過比你更玻璃心的?東西！”

    小助手是有脾氣的?，雖然沒丟違規(guī)警告，卻?也不喊“您”了。

    【取得勝利的?玩家因規(guī)則產(chǎn)生的?損失，都?會得到補償?！?/br>
    茭白的?臉一整：“好的?，請說?！?/br>
    【補償是，玩家會獲得我司特制的?海量‘菊花靈’，我們會以快遞的?方式不定期送達】

    茭白冷笑：“我需要那玩意兒？！”

    這話說的?心虛，他其實還蠻需要一聽?名字就很靈的?東西。

    可他還想要別的?補償。

    小助手一聲不吭，擺明了不妥協(xié)。

    茭白暫時?換了個問題：“我是我原來那個世界的?主角，不回去，世界會崩塌嗎？”

    【那個系列只有一個開頭，爛尾工程，您走?后，已經(jīng)有新的?主角代替您新建世界結構】

    茭白：“……”老子生活的?十七年，只是個漫畫開頭。的?虧他心智好，經(jīng)歷得多，不然這幾個真相砸過來，真的?得瘋。

    “我不想死遁?！避赘膿Q招數(shù)，無力地?嘆了口氣，“小助手，幫幫我?！?/br>
    小助手沒反應。

    “我們是一國的?啊，那個世界意識能?被干掉，除了我和你的?合作，我家老變態(tài)的?自我覺醒也做出了相應的?貢獻吧?！避渍f，“補償這一塊，怎么也得多給點吧?！?/br>
    茭白等了好久，才等到小助手的?聲音。

    【抱歉，這是玩家結束任務后的?必走?流程。】

    潛臺詞是，這個規(guī)則沒法鉆空子。

    茭白的?靈魂都?滄桑了：“行吧，死遁就死遁，身體呢，能?不能?不換？”

    【不能?】

    “任務目標們的?記憶不清除就算了，你當年說我完成任務時?，這副身體會修復到最佳時?期，現(xiàn)在卻?說換身體，這你都?騙我，你還有一句話是真的?嗎？這就是你說的?，我是你爸？”

    【……】

    “發(fā)什么省略號，快幫我跟你上級申請一下去！”

    茭白焦躁地?飄來飄去，他心里?清楚，就算不換身體死遁，那也絕對有不讓他和戚以潦他們相認的?阻礙，可他還是想在不利的?局面下爭取到一點利益，一點就行。

    這身體他用慣了，有些東西是不會隨著修復而消失的?，他不想換。

    不知過了多久，茭白的?視野里?就多了一張人物卡片。

    【這是您的?屏障卡】

    茭白看著卡上的?照片，聽?小助手說這個人是醫(yī)科大臨床的?大二生，壓力太大剛猝死，是他用來重生的?身體，現(xiàn)在他可以不用住進去了，但他還是要用這個身份。

    不過他不需要被植入這個人的?記憶，因為屏障卡會一直跟著他，智能?的?，可以隨著他的?意念調出對應數(shù)據(jù)。

    有屏障卡在，別人眼里?的?他完完全全變了個人，不止相貌身高，習慣愛好，就連血型dna各方面都?查不出異常。

    這是美顏全開的?終極版本。

    屏障卡能?屏掉茭白這幾年留下的?很多痕跡，除了性格。

    因為他如?今的?完整性格是他自己創(chuàng)造的?，并非這部漫的?數(shù)據(jù)，無法更改。

    【您醒來，時?間線會推到五年后，您碩士畢業(yè)，學業(yè)上無縫連接】

    茭白抿嘴，聽?起來很不錯，省了讀本科的?時?間，還能?掌握知識，他一醒就直接碩士畢業(yè)，可是……戚以潦都?三十好幾了，五年過去，那不得四十？還能?干嗎？他們能?有幾個五年可以浪費？

    “時?間線能?不能?不動？”

    【我們需要時?間檢測世界數(shù)據(jù)，修補漏洞】

    “你們非要用時?光機的?話，那一年行嗎？”茭白退一步，“我這個屏障卡上的?人現(xiàn)在上大二，一年后我也正好讀大二，時?間上也可以用。”

    【稍等?！?/br>
    【可】

    “謝謝?！避状昴槪澳俏乙趺丛诒Ｗ∩眢w的?情況下死遁？”

    【構界師已經(jīng)為您準備好了一具備用身體死遁，而您自身的?身體會被安排在一個地?方沉睡，修復?！?/br>
    茭白問：“我會死得透透的?？”

    【透透的?】

    茭白無法想象自己要怎么死，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他更關心后續(xù)，能?不能?盡快回來：“你們的?這種屏障卡，出現(xiàn)過故障嗎？”

    【根據(jù)案例庫的?數(shù)據(jù)來看，屏障卡有一定的?幾率發(fā)生bug?！?/br>
    茭白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了機械的?提醒聲。

    【玩家茭白，您會在十分鐘后動用死遁模式，請做好準備】

    茭白的?大腦瞬間就空白了，他回到身體里?，看著還抱著他沉睡的?戚以潦，耳邊無形的?倒計時?令他舌根發(fā)苦。

    身為玩家，茭白的?旅程就要結束，小助手為他發(fā)起謝幕之言，充滿了單調的?儀式感。

    ——你和《斷翅》一周目的?狗血背景設定背道而馳。

    ——你逆向前行。

    ——你所到之處，都?是生機。

    第116章

    官話說得好聽, 什么?主角，什么?生?機，都是空話, 現(xiàn)在是要怎么走這場“生?離死別”。

    茭白在十分鐘的倒計時里伸出雙手，抱住埋在他肩窩的腦袋，發(fā)冷的手指抄進男人的黑色發(fā)絲里，擼大狗一?樣擼幾下。

    我要走了。

    茭白垂頭，干燥的唇貼上戚以潦的下巴, 蹭蹭, 他?在心里說, 但我會回來的。

    我一?定回來！

    茭白吻了吻戚以潦鼻梁上的淺朱砂痣, 退開時, 眼尾一?下就燒灼般紅。

    等我。

    茭白拿開戚以潦放在他腰上的大手, 撐著床坐起來, 被子堆落在他肚子上面，露出他布滿印記的上半身，他?把?松垮的睡衣攏了攏, 又脫掉, 赤腳下床。

    昨晚太瘋狂，衣物都臟了, 沒法再穿。

    茭白走進戚以潦的衣帽間，一?眼掃過去都是商務裝，那片暗色調里的一?點白很顯眼。他?拿出那件平整的白襯衣穿上，一?顆顆地扣好扣子，又快速拿了戚以潦的一?條褲子套上去。

    袖子長了，蓋住越發(fā)冰涼的手指，褲腿長了, 拖在地板上面，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

    茭白走出衣帽間，他?把?脖子上的佛牌取下來，放在戚以潦的懷里。

    誰知道他?沉睡后，這塊記載了他?和戚以潦諸多過往的佛牌會被怎么處理，不如留下來，避免被毀掉的可能，還可以讓戚以潦有個念想。

    再者說，這是戚以潦母親留給他?的遺物，對他有不可取代的寶貴記憶。

    茭白拿起自己的手機，取下掛著小鑰匙跟貓掛件的鑰匙扣，末了干脆把?整部手機都放在枕邊。

    死遁的十分鐘已經(jīng)過去兩分鐘。

    茭白看了眼還保持著擁抱姿勢的戚以潦，哎，終于結束工具人身份，苦盡甘來，這份甜里卻摻雜了碎玻璃。這都因為他從觀眾席走上了舞臺。

    如果他?這幾年從始至終都只看戲，不入戲，不對紙片人們動感情，那現(xiàn)在就是他當年和小助手提要求時內心的盼望成真時刻，他?會走得很灑脫，徹底和這個圈子里的人和事?說“拜拜”。

    沒有如果。

    我的改變，是我的經(jīng)歷鑄成。

    我坦然接受，并且會積極面對接下來的新起點。

    茭白打開了臥室的門。

    .

    戚以潦的戒備心異于常人，此時卻沒有醒來，不太可能是他累狠了，更像是小助手做的手腳，他?不能在這時候醒。

    茭白乘坐電梯下樓的時候，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整個蘭墨府靜得像是只有他?一?個活人，所有保鏢都陷入了“沉睡”。

    茭白去戚以潦的私人車庫，拿出被他?攥在手里的車鑰匙，打開車門坐進去，他?啟動車子，整個過程中的動作都有條不紊。

    車開出車庫，漸漸將蘭墨府那座厚重陰森的古堡甩在后面。

    晨曦的光暈灑在玻璃上，黏上茭白的視網(wǎng)膜，他?記不清第幾次見這光了，每次都是生的信號。

    這次也一?樣。

    死亡后面就是新生。

    距離死遁還剩四分鐘，茭白摸出戚以潦的煙盒跟打火機，他?甩晃幾下煙盒，里面的煙被抖上來一些?，其中一?根落入他的齒間。

    茭白點燃煙，一?只手撐在全部打開的車窗邊，一?只手抓著方向盤，晨間的秋風在他的臉上身上肆虐，他?嘴邊的煙忽明忽滅，煙灰被風吹得亂飛。

    車在山路上急速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