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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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多,夜深月朦,沈而銨風塵仆仆的抵達蘭墨府,一進門就愣愣地看著茭白。 他胖了,氣色也很不錯。 比在那個人的身邊要好很多。 很快就又不好了。 沈而銨站在原地,腳抬不起來。他來的路上想了很多,想怎么幫茭白從接下來的困境里脫身。 最陰暗的念頭他都動過,就那一瞬,他自己都被嚇到了。 在那之后,沈而銨始終處于自我厭棄的狀態(tài)里,剛進門的時候稍微好了一點,現(xiàn)在卻加重了。 茭白見沈而銨半天都不過來,也不看他,就垂著頭看地面,他只好自己過去,故意逗道:“這才多久沒見,生疏了?” 沈而銨搖頭:“沒?!?/br> 又沒聲了。 茭白平時這會已經在做夢了,他困得很,沒有精力繼續(xù)逗沈而銨:“你去洗漱一下,趕快睡覺,明早我們動身?!?/br> 沈而銨密長的睫毛倏然抖動。 茭白極快地蹙了下眉心:“行吧,我明白了?!彼N起拇指,往左邊立柱方向戳了戳,“幫我拎一下布袋跟小皮箱。我暫時還拎不了稍微重點的東西?!?/br> 沈而銨的呼吸一點點變重,喉嚨里有類似未成年獅子溢出的無措哽聲。 “連夜回就連夜回,無所謂的,我在車上睡?!避着呐乃募绨颍伴_車要幾個小時?” 沈而銨啞聲道:“七個,多小時?!?/br> “那還是飛機方便?!避撞惶珴M意這個時長,他坐不住。到時候只能躺在后座,走走歇歇了。 茭白掃掃沈而銨,瘦了,更像他老子了:“拿行李吧,我們出發(fā)?!?/br> 沈而銨沒有配合,他用一雙疲憊又難過的深邃眼眸望著茭白。 茭白鼓勵道:“想說什么就說?!?/br> 沈而銨在他的引導中慢慢出聲:“我不要,你,做我的……” 最后的兩個字,沈而銨沒有說出口,他的眼睛紅了。 那是對命運的無奈和恨意。 茭白看到蟶山雪紛飛,放眼望去一片刺骨的蒼涼,他嘆了一口氣。 “那就不做?!避捉o沈而銨紙巾,“我們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我們就只是我們,我還是你同學,室友,以及,”他握拳伸過去,輕笑,“好朋友?!?/br> 沈而銨捏著紙巾怔了怔,輕輕跟他抵拳。 角落里,章枕跟弟兄們在看現(xiàn)場直播。 “小媽跟繼子是好友,這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身在豪門,一次兩次的身不由己就能把一個正常人,一段正常的感情變質,好友做不長?!?/br> “……” “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很感人就是了?!?/br> “是的呢,我都拍照留戀了,以后說不定能拋出來發(fā)朋友圈?!?/br> “還別說,沈家那位小少爺真帥?!?/br> “那還是咱枕哥的顏更高?!?/br> “不一樣,枕哥是美,沈少爺是俊,沈董的寄因太好了,一個模子刻的?!?/br> “薄情寡義的長相有什么好的,我投咱枕哥一票?!?/br> “我也投枕哥,誒,那沈少爺怎么對著茭白的時候那么聽話?小雛鳥和爸爸,畫面感絕了?!?/br> “……” “咳!” 旁邊突然響了聲重咳,幾個老爺們嚇一跳,他們齊刷刷地往枕哥那看。 枕哥貌似,不怎么高興? 就跟……媳婦兒要跟人跑了似的。 茭白將跟沈而銨抵著的拳頭收回來,張開五指,半舉著對章枕揮了揮,蒼白的臉上滿是鮮亮的笑意。 再見,五彩繽紛的小方塊,希望下次你上線的時候,能組成向日葵給我個笑臉,別再又是刀啊槍啊的了。 章枕沒回應,他掉頭去健身房打拳去了。 車子開離蘭墨府的時候,他在前院門口看了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追出去了很長一段路。 長得讓章枕滿身大汗,頭皮濕熱,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 一下接一下,猶如春日的雷鳴。 . 茭白跟沈而銨回南城的路上,禮玨在齊家門口等了幾個小時。 齊霜的事沒有傳出去,禮玨不知道,他是照常來拜訪資助他上學的大善人。 傭人把他攔在了門外。他就一直在等。 禮玨蹲不住地扶墻起來,輕輕踢了踢酸麻的小腿:“齊先生還沒有回來嗎?” 傭人不給回答。 這時有車開過來,車里坐著的正是齊子摯。 “齊先生!”禮玨大幅度揚手,青春又軟韌,像一棵勇于面對風雪霜雨的小松苗。 以往待人很有修養(yǎng)的齊子摯這回卻連車都沒下,只是從車里投出意味不明的目光:“你跟茭白是鄰居?” 禮玨吃驚地睜大眼睛,齊先生怎么會提起小秋哥哥,他不明所以,還是如實點點頭:“是的。” 車窗升上去前,車里傳出一道沉暗的聲音:“你的資助金照舊,不會撤回。以后沒事不要再來齊家了?!?/br> 禮玨呆住了。 齊先生為什么要那么說? 禮玨搓了搓一路騎車被風吹涼的臉,等聯(lián)系上小秋哥哥再問問吧。 小秋哥哥在哪呢…… 他騎上單車沖進深夜,想著明早去醫(yī)院看奶奶,給她講今年的冬天有多冷,不知道南城的商界因為一場意外,即將重新洗牌。 而梁家那邊,警方要帶梁小姐去案發(fā)現(xiàn)場,梁父說他女兒不在家,一堆保鏢攔著。 雙方僵持了一晚上。 這都后半夜了,大家都累了,警員在上頭的施壓下強行闖上樓,逮住了一直躲在房里的犯罪嫌疑人。 “梁小姐,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崩暇瘑T公事公辦道。 梁悅抱住床柱不撒手,披頭散發(fā)猶如瘋子:“不是我,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死他!” 老警員亮出手銬:“梁小姐,還請您配合?!?/br> “配合什么啊,不是我殺的,不是我啊……”梁悅大叫,她被銬住,拽離床柱往樓下帶。 “你們要帶我去哪!你們放開我!” 梁悅歇斯底里,她赤紅的眼睛倏地暴突:“棟子——” “上樓去。”梁父突然對兒子低喝。 梁棟動作遲緩地站起來,塌著已經足夠寬的肩背往樓上走,始終都沒有抬一下頭。 第43章 凌晨三點多, 車在夜幕下的高速上平穩(wěn)行駛。 茭白就著水吃面包,大口大口吞著。豪車的后座也比不上普通的木床,睡得他渾身酸痛。 “對了, ” 茭白咬著面包扭頭:“梁家怎么樣?” 沈而銨在給他拿水果:“不太好?!?/br> “那梁棟呢?”茭白聲音模糊,“你跟他通過電話了?” 沈而銨道:“不接?!?/br> 茭白的心里生出幾分古怪, 這不像梁棟的作風。 對現(xiàn)階段的梁棟來說,沈而銨就是除了經商,其他方面都無所不能的大神。 他家里出了事,不找他銨哥拿主意? 剝好的山竹被送到茭白嘴邊, 他不好意思讓人喂, 誰都不太行。茭白伸手接了才吃掉。 “我會,去梁家,找他?!鄙蚨@說。 “行?!避缀瓤谒褒R霜死了,齊家怎么也要從梁家討一條命?!?/br> 那還是輕的。就怕一鍋端。 齊子摯應該不會那樣吧。茭白對他那個月男友還是有一點了解的,對方不論怎樣, 都有做人的底線。那東西沒有丟過。 沈而銨又剝了山竹往茭白跟前送。茭白擺手:“你自己吃吧?!?/br> 嗡嗡震動聲從沈而銨脫下來的外套口袋里飄出來, 他沒有去接。 那聲音停了又響,一連響了三次, 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 “接吧?!避灼硴醢? 司機跟隨行的保鏢都在呢, 沈而銨要是一直不接,他老子很有可能會把電話打到那兩人的手機上面。 家丑不可外揚啊。 沈而銨擦干凈手拿出手機,一接通就被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