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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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知道了,我也要撒狗血,那就撒吧,媽得。 他吐掉一嘴腥熱的血水,扶著桌子慢慢直起身,腿晃了晃,撐不住地軟倒在了地上。 那一聲其實跟椅子倒地沒法比,沈寄似乎還沾著茭白體溫的那只手卻抖了起來,剛才他來不及思考就扇了過去,此時有太多情緒轟隆隆地碾上他的心臟,自我防御的系統(tǒng)瞬間打開,促使他后退半步,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開。 步子邁得很大,闊背有幾分倉皇。 戚以潦看看一片狼藉的餐廳,又偏低頭,俯視明明一身舊傷新傷,處于困境沒有勝算,卻依然充滿生命力的小孩,他后仰一點靠著椅背,屈指敲了一會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兩三分鐘后,桌角的按鈕被一根食指按了一下。 一早就聞聲過來,在拐角等候半天的柳姨一接到指令就過去,她把地上的人抱起來,一點都不吃力。 這句身體太輕。 柳姨無法揣測座椅上的人的心思:“先生,這……” 戚以潦沒言語。 柳姨便屏聲息氣,不發(fā)出響聲。 不知過了多久,餐桌前響起一道漠然的聲音: “放客房,叫醫(yī)生過來,將檢查結(jié)果通知他主子?!?/br> . 茭白是痛昏過去的,他沒昏迷多久就醒了。 醒來的第一件事是檢查活躍度。 這一檢查,茭白氣得大罵。沈寄的活躍度從49.7降到了40,他一眨眼,又降了2.6。 活躍度的直線下降,說明沈寄在維護(hù)內(nèi)心的秩序。 沈寄似乎是意識到了有什么即將脫離他的掌控,那是一個高位之人絕不允許的事,所以他采取了措施。 他正在自我清除對茭白的性趣。 茭白冷笑著盯緊老東西的活躍度,他倒要看看,對方與他的活躍度要降到多少。 不多時,沈寄的活躍度降到1.3,停了。 這意味著,他已經(jīng)砍掉影響他人生軌跡的所有變數(shù),整理好了情緒,恢復(fù)成了慣常的冷血無情。 茭白沒有一點驚亂,就很自信,很淡定。 盡管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為什么他會料定沈寄的活躍度還能漲回去,而且很快就要漲。 茭白瞧瞧排在第一的戚以潦?;钴S度從0變成了2.9。 戚以潦的這個漲幅讓茭白很開心,也很驚喜,他還以為只有0.001呢。 肯定不是他的屁股起了作用。 是大悲咒吧。 更多的因素,茭白還要等戚以潦來找他要解釋再看。 茭白躺在床上,細(xì)數(shù)沈寄讓他遭的罪,他發(fā)現(xiàn)太多了,數(shù)不過來,就還是記下受到的外傷。 先是踢他的腿逼他下跪,伺候穿鞋,按他有舊傷的尾椎,后在他斷了肋骨后把他拎起來,往地上拖,一路拖到門口,拖下樓。 再后來,踩他脖子,扯他頭發(fā),扔他。 以及今天, 拿皮帶抽他,扇他耳光。 沈寄死了。 茭白想,那老東西在他這里是個死人了。 “你他媽給老子等著!”會一樣樣還回去的,雙倍,不,十倍。 茭白大腦充血呼吸急促,現(xiàn)在他又希望沈而銨走原劇情,成為渣攻了。 因為只有沈而銨奪權(quán)上位,沈寄的結(jié)局才會是漫畫中那樣。 ——人到中年一病不起,床邊連個端水的人都沒有,余生茍延殘喘。 . 在好友上線的提醒里,戚以潦敲門走了進(jìn)來。 茭白松口氣,還有敲門這一步,表明戚以潦的狀態(tài)還行。起碼比早上見到的時候要好。 果不其然,戚以潦眼底的血絲已經(jīng)褪散了不少,他才洗完澡,沒怎么擦,鬢角跟發(fā)絲都在滴水,灰色浴袍有點潮,隱約勾出他精朗的體格線條,卻給人一種強烈的禁欲味道。 這樣子跟“締夜”那時候有些像。 戚以潦只是靠近幾步,茭白就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涼氣。茭白懷疑他洗了冷水澡,還洗了很久。 垂在兩側(cè)的雙手都是被冷水泡過的蒼白色感,有點發(fā)皺。 戚以潦沒貼近床邊,他隔著點距離停住腳步:“小白,能說話嗎?” 茭白的聲音很干:“能?!?/br> 戚以潦的語態(tài)中沒有半點逼迫的意味:“解釋一下你早上的行為。” 茭白猶猶豫豫:“戚董,您信鬼神之說嗎?” 戚以潦沒任何變化。 但是,那只白貓睜開了眼睛。 是信的! 茭白小心控制自己的表情管理,這步棋他走對了,也不是隨便亂走的,他是根據(jù)禪室,金剛經(jīng),墳場,陰冷的古堡,性情難以捉摸的變態(tài)屋主往那方面猜的,絕對賭一把。 “我當(dāng)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避滓贿吇貞洠贿呑龀雒悦S中募碌臉幼?,“我可能是……”他將視線對準(zhǔn)戚以潦,艱難地說出三個字,“中邪了?!?/br> 戚以潦抓起搭下來的濕發(fā),關(guān)愛孩子學(xué)習(xí)一般的口吻:“中邪?” “嗯?!避籽柿丝谕倌?,“我老家那邊有這傳言,一個人如果體虛,就會被臟東西附身?!?/br> 他的臉很白,嘴唇也是,“沈董抓著皮帶要打我的時候,我剛恢復(fù)意識,當(dāng)時我的身體還動不了,我腦子很亂哭著喊了他名字,等我重新拿回身體的支配權(quán)才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你腿上,好像還吃了你的蛋,我就立刻從你身上離開了?!?/br> “對不起,戚董,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避缀軐擂?,也很慌亂,“我以前沒遇到過這種事。” 言下之意,我是來了你這兒才這樣的,跟你家的風(fēng)水有關(guān)。 至于什么關(guān)系,你自己想。 茭白說完就垂下眼睛等結(jié)果,他不知道戚以潦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演員。 因為演員要有足夠強的信念感,他沒有。 自己都不信,別人怎么可能信呢。 房里寂靜無聲。 茭白掀眼皮看白貓,它的頭像是往前伸了伸,直勾勾地盯著他。 戚以潦又信了??。。?/br> 茭白扭頭看貓主子,戚以潦還立在原地,一頭濕發(fā)不知何時被抓過有些亂,水痕順著他的眉骨劃到他下顎,落進(jìn)他微微滾動的喉結(jié)上面,他的深灰眼眸半闔半睜,整個人像一具沉入深海的尸體,無聲無息。 一切都顯得詭譎而危險。 茭白小口吸氣,這跟他看了白貓的反應(yīng)之后想像的……有點出入。 說不上來。 茭白知道戚以潦在看他,和白貓一樣。 即便對方?jīng)]抬眼。 就在這時,戚以潦一步步走到床前,理理床被:“那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 茭白說:“就是累,我感覺我有點神經(jīng)衰弱?!?/br> “神經(jīng)衰弱啊,”戚以潦俯了俯身,看了他片刻,溫聲道,“下午我叫精神科的醫(yī)生過來給你看看?!?/br> 茭白從容得很,看唄。精神科醫(yī)生還能看得出來,他是來自異世界的靈魂? “老沈動身回南城了,你跟他的事,我不便多問?!逼菀粤收f,“你們自行處理?!?/br> 茭白閉上眼睛,一副對現(xiàn)狀很無力的姿態(tài)。只要他不急,急的就是老狗。 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茭白臉上,他還沒睜眼,耳邊就響起一聲:“那一版大悲咒,誰教你的?” “什么大悲咒?”茭白茫然,他當(dāng)時中邪了嘛,不知道。 話說,聽戚以潦的意思,大悲咒有很多版本,他念的那一版,對方有興趣,所以給了他2.9的活躍度? 戚以潦頭發(fā)上的水又有幾滴掉下來,被他隨手抹掉,他眼皮下是小孩還腫得很嚴(yán)重的臉,壓在被子上面的手。 瘦且白,手背上扎著針,那一塊的皮膚青里透著紫,五根手指有好幾片往上翻的指甲里都有紅線,袖子卷上去點,露著被皮帶抽出來的一小條血痕。 戚以潦沒有溫度的唇極其細(xì)微地扯了一下。 茭白把那只手的袖子往下拉了拉,似乎感到了難為情。 戚以潦似是不在意茭白的小動作,他側(cè)過頭,看了眼輸液瓶:“小白,醫(yī)生說你暫時都不能挪動,就在這我養(yǎng)著吧,半月后看老沈那邊的意思。” 茭白抿嘴:“謝謝?!彼纳眢w他知道,確實不能活動了。 “有事按鈴?!逼菀粤蕩祥T出去,眼中的溫情在看到長廊一頭的人影后,瞬間消失。 章枕推著輪椅過來,頭上纏了一圈紗布,面部有一些傷疤,下巴上冒了層青渣,他的目光挺堅定,顯然是做好了挨訓(xùn)的準(zhǔn)備。 早上通話那會兒,他聽到了三哥那頭的混亂,卻搞不清是什么情況,柳姨接到他的電話一個都不透露,他找陳一銘,對方干脆不接。 章枕憋到中午,在兩兄弟的幫助下離開醫(yī)院,來了這。 “三哥,等我問完你再訓(xùn)我?!闭抡頉]把輪椅推過去,留點安全距離,“你早上怎么跟沈董吵起來了?” 戚以潦不置可否:“沒吵?!?/br> 章枕心說,那也夠了。 沈董跟三哥多少年的交情了,他什么時候?qū)θ绱髣痈位?,劍拔弩張過啊。 章枕捋了捋他聽到的內(nèi)容,沈董的小狗犯賤,坐在三哥腿上。那小狗好像還對沈董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