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

    百家姓會遲到，但不會缺席？瀾意齋還叫老子小白，現(xiàn)在才過了多久，就成小黃了，明早是不是小綠小紅？他渾身血液上涌，病白的臉染了層激動的緋紅，耳邊驀然響起一聲，“錯了?！?/br>
    戚以潦沉吟：“是小白?！?/br>
    “小白啊?！逼菀粤实穆曊{(diào)很怪，像是從顫動的喉嚨里溢出來的，他捋兩下額發(fā)，弓了弓挺拔的背，“小白，對不對？”

    茭白：哼。

    “看來是了?！逼菀粤市χ逼鹕?，立在燈下，微挑的眼尾堆了點成熟的細紋，蓄著柔和光暈，這讓他看起來有種讓人想要去仰望的深度。

    ——那是淌過歲月之河，歷練而來的魅力。

    茭白多看了戚以潦幾眼，他倒不是心花怒放不能自已，要跪在對方的休閑褲之下，而是……

    怎么說呢，很詭異。

    他竟然覺得對方很高興。

    叫對了老友一個小玩意的名字，有什么好高興的？

    茭白堅信，戚以潦就算是真的很愉悅，那也不會是因為叫對他的名字，是別的原因。

    戚以潦很抱歉地說：“叔叔記性不好，這一點老沈可以作證?！?/br>
    茭白又暗自查探了一會這位老董，心里不禁冒起狐疑，難道是他誤會了，對方是真的記不住人名？

    “你原來就叫這個名字嗎？”戚以潦往左側(cè)長廊走。

    茭白打哈欠：“我原來叫王初秋，后來離開沁心園就改了名字，改叫茭白了，草字頭，底下一個交通的交，白色的白?！?/br>
    “新的開始?！逼菀粤世斫獾攸c頭，“生活是需要儀式感。”

    “老沈頭一回帶人來我這里。”

    這一句跟上一句不搭邊，十分突兀。

    茭白嘖了一聲，戚以潦的潛臺詞是不是說，不要不知好歹？

    走在前面的戚以潦不知何時停下來，轉(zhuǎn)過身，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看著茭白。

    長廊兩邊墻上是密集的小燈，馬蜂窩一般。

    茭白隔著些距離跟戚以潦對立，他沒立即走過去，而是眼神詢問。

    戚以潦笑問：“還記得自己住的哪個房間？”

    茭白：“記得。”

    “那早點休息。”戚以潦拐進了另一條長廊。

    茭白聽到好友下線提醒，他才往柳姨給他安排的那間客房走。

    《斷翅》里的攻都是商界大人物，屬性沒有重復(fù)的。茭白目前接觸最多的是沈寄，他的人設(shè)非常清晰，高傲，無情，濫交。

    然而茭白面前的沈寄脾氣很大，暴力，動不動就噴霸總語錄，他自以為把情緒的每一次轉(zhuǎn)變都藏得很好，實際他的皮卡丘早把他出賣了。

    就很好對付。

    至于都上過線的另外兩個老總好友，戚以潦和齊子摯，前者跟茭白打的交道多一點，尤其是算上剛才那一幕。

    可全漫下來，戚以潦出現(xiàn)的場次加在一起都不到十話，情節(jié)不連貫，交代不了多少東西，人設(shè)也沒挑明。茭白根本沒辦法通過原著看他的人生軌跡。

    戚以潦那白貓也是個難搞的，和他的人一樣神秘，不像皮卡丘那么傻吊。

    所以相對欲望至上，強勢凌冽藐視王法的沈寄，戚以潦是真的全藏了起來，他所展現(xiàn)的東西，都是他想展現(xiàn)的，用來應(yīng)付那些想要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的假象。

    茭白用在沈寄身上的那一套，對戚以潦不行，要換路數(shù)。

    具體用什么招數(shù)，取決于對手是什么性情。

    現(xiàn)在還摸不準。

    就很難辦。

    茭白現(xiàn)在就想把《斷翅》作者抓起來使勁晃上三百次，為什么不多描寫戚以潦？為什么為什么？

    這他媽的給的信息太少，他沒金手指可開，只能靠自己發(fā)揮。

    但他的段位又沒怎么升上來……

    算了，還是先放著吧。

    沈老狗的活躍度沖50沖幾天了，卡著不動也不知道是想干嘛。

    茭白煩躁地回房，他躺下沒多久，就聽見了車子的引擎聲。茭白當成是沈寄跟楮東汕一伙人，他沒管，直到有腳步聲從他房門外過去，他才睜開了眼睛。

    走路的聲音不霸總。

    茭白撐著床起來，止痛藥的藥效過去了，他忍著疼緩了緩，穿上拖鞋去門口，踮起腳，扒在門上方的玻璃窗往外看。

    是一個男生。

    穿棉服，腿竹竿樣瘦，他正在朝樓梯口走，手在頭發(fā)里抓弄，似乎是想將自己打理一番，動作既慌又局促。

    茭白看見了男生褲腿上的顏料，他踮起來的腳踩回地面。

    接姜焉班的美術(shù)生就是外面那位。

    都這么晚了，戚以潦還吩咐人把他接過來，嘖。

    茭白隔著睡衣抓抓肚皮，沈寄高潮都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德性，那他的老友戚以潦呢？

    想象不出來。

    戚以潦會不會優(yōu)雅地往前拱呢？

    茭白拍臉打斷自己的腦補，他側(cè)躺回床上，沒多久又有腳步聲，拖拖拉拉的，很沮喪的節(jié)奏。

    不是吧，完事了？

    茭白真不想再起來，太折騰，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啊，他打開了房門。

    垂著頭走路的男生嚇得一抖，嘴大張，塌鼻子，滿臉的痘痘。

    他大概是想痘痘快點好，就一個個擠了，感染了有點發(fā)炎，導致他整張臉都是紅紅腫腫的。

    茭白認得這張臉，認得這美術(shù)生。他出場的時候，戚以潦的粉絲團氣炸了。

    因為美術(shù)生的前輩是姜焉，差別太大，無法接受的粉絲們?nèi)氯轮豢戳耍€去作者那噴了好幾天。

    到了更新日，又都顛顛兒地回來了。

    誰讓他們就愛這口狗血。

    茭白看的時候也有驚到，當時只要是作者細化的都是高顏值，就這個美術(shù)生不一樣。

    那時候，茭白以為后面應(yīng)該不會再出現(xiàn)那種畫風了，沒想到后面還有。

    全是戚以潦的人。

    戚以潦的標準獨樹一幟，讓人跌破眼鏡，他的粉絲們以“我們戚爺不以貌取人”說服自己，對付其他角色粉。

    沈寄的粉絲們因為他換床伴換太勤被嘲了很久，一直不敢在外面橫。戚以潦身邊的人接連胖丑，連普通都算不上之后，他們就抓著這個機會狂踩戚以潦。

    大家等漫畫更新的時間，話題中心從戚以潦有特殊性癖，變成了他有那方面的隱疾。

    于是，

    #戚以潦不行#上了熱搜。

    茭白刷了那熱搜，笑就完事了，純粹當一樂子。

    這會兒就……

    美術(shù)生上去到下來，過十分鐘了嗎？沒有吧。

    茭白上上下下地打量美術(shù)生，對方還張著的嘴巴里面軟rou上有壓印，破了，顯然是為了忍受什么咬傷的自己。

    美術(shù)生的身子時不時地抽搐一下，頭上有很多吸汗，顯然是遭過疼的樣子。而且還是很可怕的疼法。

    這是，

    做過了？

    很恐怖很兇殘。

    但就是，不到十分鐘？?。?！

    茭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身為紙片人攻，正兒八經(jīng)干活的時候是兩小時起步，及格線是從早到晚，能到第二天才是高分。

    戚以潦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真的不行？

    這漫畫里的攻都是驢，戚以潦要真是不行，那他就是死驢。

    .

    不過，茭白希望是他想錯了方向。

    因為如果戚以潦真不行，那他必定是個變態(tài)。

    茭白想事情的時候，美術(shù)生一直傻愣愣地看著他，心思都擺在臉上，挺單純。也不知道戚以潦是根據(jù)什么挑中他的。

    茭白看得出來，美術(shù)生誤會他也是戚以潦的人，那就將計就計。

    “你好啊。”茭白笑了一下，主動示好。

    美術(shù)生紅了臉，磕磕巴巴：“你，你，你好?！?/br>
    茭白有點兒愣怔，我草，這把嗓子也太好了吧，清澈又脆亮，跟黃鸝鳥似的。

    見美術(shù)生要離開，茭白小聲跟他說話：“我是今晚才過來的，你呢？”

    美術(shù)生的音量更小，模糊不清：“我半個多月前來的。”

    “那先生挺喜歡你的啊。”茭白做出不解的表情，“你今晚怎么這么快就下來了？”

    美術(shù)生劇烈一抖。

    茭白拍拍他的肩膀：“哥們兒，你從我這過去的時候，我是知道的，所以才奇怪，你沒在先生房里待多久啊?！?/br>
    美術(shù)生兩只手絞在一起：“我……我犯了錯?！?/br>
    “錯了兩次?！彼麅裳垡婚]，臉色慘白，仿佛是從某種驚恐的境地里死里逃生。

    茭白剛想繼續(xù)問，忽地發(fā)覺美術(shù)生的肩膀弧度不對，對方一直在往后縮肩，像是在把后背的衣服撐起來，不讓衣服跟皮膚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