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jié)
陳昭:“他只是在努力選擇他能選到的最好的,你以為的那些深情,不過是因為你是他認識的最好看的,也是最有前途的,現(xiàn)在他遇到了那個外交官女兒,你知道那個女人將帶給他多大的利益嗎?” 顧清溪冷笑:“你說這個什么意思?” 不想理會這個人,不過也不想激怒他,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地形,想著等下趕緊跑,離他遠遠的。 陳昭:“蕭勝天如果娶了那個女人,跨國婚姻將成為他的保護,許多機會將為他打開方便的大門?!?/br> 顧清溪:“然后呢?” 陳昭眉宇間泛起無奈,盯著她道:“所以你還不明白嗎?他現(xiàn)在還對你好,其實是對你還沒有厭倦,但你對他沒用,等她不再需要享用你的身體,他馬上就會把你踢開了。” 顧清溪垂下了眼睛:“你說得,也許有道理,但是我又能怎么樣,我和他已經(jīng)在一起了。” 陳昭:“傻瓜,你和他登記了嗎?沒有,你們只是同居而已,農(nóng)村的婚禮,沒有法律效力?!?/br> 顧清溪抬眼,看向他:“所以你是說,我離開他是嗎?” 陳昭盯著顧清溪,在她睫毛輕輕抬起的那瞬,女性的脆弱迷惘乍現(xiàn),這讓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離開他,和我在一起,我的身體現(xiàn)在好多了,我會對你——” 然而他這話說到一半,顧清溪突然抬腿,直接踢向他。 她踢的是他的腹部之下。 踢完后,顧清溪也不管中沒中,扭頭拔腿就跑。 陳昭捂著自己疼得發(fā)抖的地方,咬牙:“顧清溪,你瘋了嗎?我是為了你好,你不知道嗎?” 說完,也不顧自己的疼,掙扎著去追顧清溪。 顧清溪嚇壞了,這個人陰森森的,無所不知,甚至他好像一直在跟蹤自己,竟然連那個外國女的身份都查清楚了。 顧清溪不知道陳昭要干嘛,但是她害怕,她拼命地往前跑,也不管,找到路就跑,深一腳淺一腳,碎石頭荒草,她險些崴到腳,也顧不上看,一門心思瘋狂跑。 跑出老遠后,回頭看,后面已經(jīng)不見了陳昭。 顧清溪又不敢回去等車之處,只能繞道,過去通往大巴必經(jīng)的一條路,想著在那里也許能等到蕭勝天,哪怕等不到蕭勝天,遇上一個別的游人,她就可以和其它人一起下山了。 不過暮靄沉沉,天越發(fā)陰森,倒好像要下雨的樣子。 顧清溪躲在樹下,等著人經(jīng)過,她盼著早點有人經(jīng)過,盼著蕭勝天快點回來,只要不是陳昭,隨便誰都行。 只是陰沉沉的天空下,已經(jīng)變得昏暗的山道上,并不見人影,顧清溪咬著唇,心驚膽戰(zhàn),總覺得陳昭也許會在什么時候冒出來。 她想了想,打開挎包,從里面翻出來一條褲子,因為她“來月經(jīng)”了,所以當時在挎包里放了一條褲子備用,后來沒來得及拿出來。 她躲進了矮木從中換上了褲子,又把原來的裙子套在襯衫外頭,像一個披肩一樣,這樣身上暖和了,衣著也和原來完全不同了,就算遇到陳昭,他也未必認出自己吧? 顧清溪又看了看那挎包,最后把里面緊要的東西裝進褲子兜里,把挎包翻過來,套在腦袋上,將系帶輕輕地挽起來,這樣乍看,還以為是一個綠色的帽子——雖然形狀略有些古怪。 這么打扮過后,她總算舒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 “同志,你好?!币粋€聲音響起,顧清溪嚇了一跳。 顧清溪回頭看,卻看到一個年輕人,戴著藍色鴨舌帽穿著中山裝的年輕人,氣質文靜,看著應該還是一個學生,有些眼熟。 對方見顧清溪嚇了一跳,也被她嚇到了:“你,你沒事吧?” 顧清溪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忙道:“我沒事,你叫我?” 那年輕人看過來,她如今戴著一個古怪的帽子,身上衣服也換了樣子,看上去怪里怪氣,不過他依然能認出她。 當時她和她的愛人在山上游玩,看上去非常美好安詳,他還忍不住動筆畫了他們。 作為一個畫手,他的觀察力非常好,所以哪怕她換了衣服,他剛才依然認出來了。 只是此時的她和剛才完全不同,原本溫柔含笑的眼神此時略帶著一絲不知所措的忐忑,好像是怕極了的樣子,臉色也略顯蒼白。 “我們剛才遇到過,當時我和同學在山上玩,我在寫生,你和你愛人在那里摘野漿果,你還記得嗎?”年輕人生怕嚇到她,忙小心翼翼地說。 顧清溪頓時明白了:“我記起來了?!?/br> 一時松了口氣,這是一個大學生,正常人,高素質,遇到這樣一個人,自己可以稍微松口氣了. 這么想著,她終于放松了,輕笑了下:“你是要下山嗎?” 那年輕學生看她笑,也是一愣,剛才還是驚惶忐忑的她,此時看著自己眼睛在發(fā)光,驚惶忐忑散去,她好像一下子放松了。 這讓年輕學生有種錯覺,自己是她的救世主,自己來了,她便安心了。 “你是要下山吧?”顧清溪問。 “對,下山,我們要去趕大巴,大巴的班車,就只有兩個班次了?!蹦贻p學生笑了下,這么說。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鳖櫱逑行┢炔患按?。 顧清溪知道自己太過迫不及待和熱情,畢竟在這個年代,難免讓人覺得奇怪,不過此時的她顧不上別的了,她只需要活人正常人,能夠陪著她一起下山等蕭勝天的正常人,只要有一個正常人在,那個陳昭就不敢隨便來找自己麻煩了吧。 這個時候的年輕學生都是一腔熱血,恨不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陳昭出現(xiàn),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是以她看到這人,真是仿佛看到救命稻草,對方顯然是有些意外,不過并沒說什么,顧清溪便和這學生一起往山下走,走路間,自然說起話來。 談話中,知道對方叫霍驍南,是m大的學生。 霍驍南:“我現(xiàn)在讀大三了,是內(nèi)燃機專業(yè)的,你呢?” 顧清溪:“我們學校距離你們學校很近,b大,數(shù)學系。” 霍驍南頓時亮了:“那是很近,我有同學在你們學校,我還去你們學校食堂吃過飯?!?/br> 顧清溪笑了:“那好啊,回頭你去我們學校吧,我請你食堂吃飯?!?/br> 霍驍南:“好?!?/br> 這么說“好”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對了,和你說件事?!?/br> 顧清溪:“什么?” 霍驍南撓了撓頭:“剛才,我在寫生,看到你和你的——你的愛人吧?” 顧清溪:“嗯,那是我愛人。” 霍驍南:“剛看到你和你愛人在那里說話,氣氛挺好的,景色也很美,我當時忍不住,忍不住就畫了……” 顧清溪聽了,忍不住笑了:“是嗎?” 霍驍南:“現(xiàn)在只是底圖,等我上色了,送給你們吧。” 顧清溪:“那不用了,既然是你畫的,你留著吧,到時候我們復印一份作為留念吧?!?/br> 霍驍南也笑了:“那到時候我去找你們,你們住哪兒?” 顧清溪便給霍驍南說了自己的住處,霍驍南道:“好,記住了,等我畫完了,就去給你們?!?/br> 霍驍南:“對了,你為什么沒和你愛人在一起?” 提起這個,顧清溪有些無奈:“他說是去那邊看看農(nóng)居,結果到現(xiàn)在也不出來,不知道怎么回事?!?/br> 霍驍南聽了這話,臉上就有些不自在了,看著顧清溪,吞吞吐吐的。 顧清溪有心事,沒多想,霍驍南卻道:“對了,那個外國人,是怎么回事?” 顧清溪:“是我們的一個朋友,怎么了,你見過她?” 霍驍南:“對,剛才我看到他們一起往山下走去,看那方向,好像并不是農(nóng)居,那個外國女人好像有點不舒服?!?/br> 顧清溪愣了下:“什么時候?” 霍驍南:“就在剛剛?!?/br> 顧清溪一聽,馬上有些急了,她現(xiàn)在急著想知道蕭勝天,一直以為蕭勝天去看農(nóng)居了,但其實他已經(jīng)往山下大巴停車的地方去了? 霍驍南見了,忙安撫說:“你別著急,我們趕緊趕過去,他們過去山下,也得坐大巴,肯定能找到他們。” 顧清溪點頭:“好?!?/br> 兩個人說著話,已經(jīng)來到了山下,因為天已經(jīng)晚了,大部分要回去的已經(jīng)提前回去了,所以車站并沒有多少人,只有霍驍南幾個同學,并沒有蕭勝天,也沒有mal。 那幾個同學正在等著霍驍南,看到他來,松了口氣:“你們總算來了,我們一直在等你,趕上這輛班車,我們才能趕過去參加今晚的聯(lián)誼,不然就遲到了!” 顧清溪忙問起那幾個大學生,有沒有見過蕭勝天,有沒有見過mal,幾個人回想了一番:“剛才有一輛車,好像是看到有人上了車,這里面有個外國女人?!?/br> 顧清溪忙道:“那有沒有一個這么高的,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 顧清溪比劃了一番,然而那幾個搖了搖頭:“不知道,我看那個外國女人身體好像有點不好,當時好幾個人上車了,是紅旗轎車,所以我們才看了一眼,挺少見的,其它的還真沒注意。” 另一個想了想:“好像是看到這么一個人,有,他應該也上車了吧?不過具體怎么樣,我還真沒注意,畢竟要下雨了?!?/br> 顧清溪一時心都沉到了谷底。 是mal出了什么事,蕭勝天先送她過來了,那蕭勝天有沒有跟著一起回去? 不,顧清溪當然不相信,蕭勝天一定會等著自己,和自己一起回去的,他絕對不可能把自己扔在這里。 只是望著遠處潑墨一般的天,還有那已經(jīng)幻化為剪影的山,他現(xiàn)在在哪里?為什么沒在這里等著?是在山里找自己嗎? 霍驍南自然看出顧清溪的窘迫,他試探著問道:“那你和我們一起走吧?” 顧清溪蹙眉,到底是下定決心:“那你們先回去吧,我還要等我愛人?!?/br> 霍驍南看看這天色,陰沉沉的,眼看著要下雨的樣子,自然也不放心:“那要不我陪你一起等吧。” 顧清溪:“不用了,謝謝你,我自己等一會吧?!?/br> 她是很害怕陳昭再出現(xiàn),但是蕭勝天肯定不會扔下自己跑過去的,她可以躲起來,在暗處等著蕭勝天出現(xiàn)。 霍驍南糾結了下,但到底是不熟,而且人家在等自己丈夫,自己也不好太勸,況且今晚的聯(lián)誼舞會很重要,當下只好道:“那你自己小心。” 說著,他還拿出來一個水果刀:“這個給你,萬一有個什么,防身?!?/br> 顧清溪笑了,這個倒是對自己很合適:“好,太感謝你了。” 一時霍驍南他們上了車,顧清溪也不敢留在原地等著,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往蕭勝天過去的方向找,他肯定也在找自己,如此就能碰上了。 這個時候天上已經(jīng)開始下雨了,雨水滴下來,顧清溪雖然換上了衣服,但夏天衣衫單薄,幾乎毫無遮雨之物。 下雨天,路越發(fā)難走了,她腿上胳膊上也被劃了一些紅痕,火辣辣地疼,不過這個時候自然顧不上,萬一找不到蕭勝天,她自己又不敢回去,只能夜晚露宿荒山了。 這一片還沒怎么開發(fā),怕是深山里有野獸,露宿荒山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 顧清溪攀著布滿了荊棘和矮樹叢的斜坡,幸好雨只是零星下,并不大,不過即使這樣,她身上衣服依然濕了,涼颼颼地難受,她咬著牙,小心翼翼地往那條道上走,好不容易走到了,看看時間,距離最后一班車離開還有半個小時。 站在那里,前后望,往上是一片暗黑的蒼茫,往下是零星的燈火,而道旁則是只能顯露出樹叢和矮木剪影的黑暗,一切都陌生而寂靜。 到底是繼續(xù)往回走,此時天已經(jīng)大黑,雨水澆下來,顧清溪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她想大聲喊蕭勝天的名字,可是又怕引來陳昭,這個時候肚子已經(jīng)餓了,所有的食物都在蕭勝天那里,她又累又餓,肚子里咕咕叫,渾身沒有半點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