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顧清溪看著窗外,雨如今下大了,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在那窗玻璃上流淌出道道溝壑。 顧清溪微閉上眼睛,她心里竟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前兩天蕭勝天幾乎是被自己娘“押”回去的,說是要讓他好好養(yǎng)身子,不知道現在他身體徹底好了嗎?他知道自己拿到了錄取通知書會怎么樣? 一時又怕他多想了,會犯倔,不過想想,也沒什么好擔心的,他再敢這樣,她馬上就去找他要“寄給男同學的信”,只怕他當場能黑了臉。 其實他這個人心里還是有矛盾,不過他和她的日子還很長,一切都可以慢慢來。 顧清溪又想起在醫(yī)院里,他急吼吼地想要卻又不能的樣子,不免抿唇笑了。 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書包,書包里就有錄取通知書。 這張錄取通知書對她來說,就意味著擺脫了枷鎖,意味著自由,意味著她已經盡到了作為一個女兒一個meimei的責任。 她可以去自己負責自己的人生,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了。 窗外沁涼的氣息襲來,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已經泛起熱來。 這時候,公交車在大路上停下了,顧清溪下了車,還要再走一段路才能到村里。 不過她也不著急,背著書包,打著傘,揣著錄取通知書就那么慢悠悠地走。 兩邊的麥子長勢好,經過雨水的潤澤清亮鮮嫩得仿佛流動的翠綠,空氣中散發(fā)著青澀的芬芳,這讓顧清溪心里越發(fā)輕快起來,她想著,今年應該又是一個豐收年吧,家里會有很多糧食。 其實對娘來說,掙再多錢,不如地里收了一袋子一袋子的糧食更踏實。 這么想著的時候,一輛小貨車停在她面前。 她詫異地看過去,便看到車玻璃落下,蕭勝天正探頭往外看。 一里一外,一上一下,她是愣了下,他卻是含著笑。 相較于之前生病虛弱的樣子,他現在果然是全好了,眸光火亮,眉眼間泛著生動,如同枝頭萌發(fā)的翠綠。 顧清溪笑:“你病好了?” 蕭勝天下車:“好了?!?/br> 說著話的時候,直接從她手里接過來書包:“我給你拿著?!?/br> 顧清溪不讓:“才不要!” 蕭勝天笑,濃眉微揚:“怎么,不舍得讓我碰?里面有寶貝?” 顧清溪:“就是有寶貝?” 蕭勝天狐疑:“該不會你給人家男同學又寫信了吧?” 顧清溪看他那墨眉都皺巴著聳起來,不由笑了:“就當寫了又怎么了!” 蕭勝天低哼一聲:“你敢?!?/br> 說著這話,兩個人上了貨車,蕭勝天卻不發(fā)動車子。 顧清溪看過去,他正側首凝著自己看。 “怎么了?”或許是因為拿到了錄取通知書,她心境輕松,看著蕭勝天,甚至多少有點調戲的意味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她吐氣如蘭,笑著湊過來,一時之間,耳鼻都充斥著溫軟甜蜜的馨香,蕭勝天火亮的眸子鎖著她,低聲說:“故意欺負我?!?/br> “我就故意的,又怎么了,你不應該被我欺負嗎?”顧清溪抿唇笑著看他。 蕭勝天啞然失笑,看著她這樣子實在可人,嬌俏俏的仿佛剛爬上枝頭的桃花。 他抱住她了,抱住后,他低頭親她的臉頰,開始的時候還克制著,后來就有些躁了,甚至輕輕地用牙齒咬她的耳朵垂兒。 “天天給我說別的男人?”蕭勝天啞聲道:“以后你再敢提——”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的牙齒正扯住她的耳垂輕研,之后他聲音越發(fā)低,低得幾乎讓人身心都為之戰(zhàn)栗:“再敢提,我就真要了你的身子?!?/br> 外面的雨聲大了起來,因為這雨,路上并不見什么人煙,遮天的雨幕仿佛將這輛貨車和這個世界割裂開來,密閉的駕駛艙內,是獨屬于他和她的空間。 曖昧暗啞的聲音滑動在顧清溪心間,做慣了粗活的大掌克制中透出迫不及待,掃過絲綢一般滑嫩的肌膚,結實遒勁的跨緊貼著她,她整個人便仿佛被他融化了。 她哆嗦著伸出胳膊來,攬住他的頸子,口中卻是不饒人的:“反正你再不理我,我就去找別人了,我會嫁給別人?!?/br> 聲音軟軟的,是撒嬌,是賭氣。 然而聽在蕭勝天耳中,卻是心神陡然一震。 這段日子,總覺得哪里不對,總是心里煩悶,每每想起她,便是無處安放的忐忑,患得患失,好像一不小心,她就不屬于自己了。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是因為她越來越優(yōu)秀的緣故,因為她優(yōu)秀,怕自己配不上她,怕耽誤她,也怕將來她后悔嫌棄自己不夠好。 但現在,他隱隱意識到,那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在他骨子里,他好像有一種下意識,想拼命地留住她,好像一不小心,她就會飛走,不屬于他,這種擔心竟一直隱隱存在,幾乎是印在他的潛意識里。 嫁給別人,在她口中說出,當然只是隨意的一句玩笑,可于他而言,聽在耳中,卻是切膚之痛,痛得每一寸骨頭都仿佛在被人敲打。 “以后別這么說,我聽了心里不舒服?!彼虼?,半響只是這么啞聲道。 恍惚中低頭看過去,帶著幾分潮氣的烏發(fā)微微散落在肩頭,露出嫣紅精致的小臉,一雙霧濛濛的眸子略有些迷惘地望著自己,略腫的唇泛著剔透的紅潤。 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車窗玻璃上,駕駛艙里卻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透著汗?jié)竦暮粑?,以及年輕姑娘動人的馨香。 他大口呼氣,將自己埋首在她衣領下,他急切貪婪地感受著她的氣息。 風吹雨打之聲不絕于耳,溫香軟玉卻是讓人心顫的渴望,偏生這個時候,她低低地發(fā)出一個“嚶”聲,甚至用顫抖的胳膊緊緊環(huán)住他的腰。 這樣的她,讓人忍不住想憐惜,想抱緊了放肆地不顧一切。 雨聲滴滴噠噠地在耳邊響起,連綿不絕地打在玻璃上,聲音細碎柔美,總是能激起人許多關于美好的聯想。 沁涼,并不太舒服,甚至有些痛,于是她便輕輕地推了一下他。 蕭勝天抬首起來,看他。 他看她的時候,那眸光溫柔熱烈。 他啞聲呢喃,似是在安撫她:“別怕,我輕點,放心,我不會怎么樣?!?/br> 他的聲音有些急和重,她咬著唇便沒說什么,他起身抱住了她。 屋外的雨聲,時而大時而小,密密麻麻地交織而下,仿佛在天地間織就了一道網,讓這個世界變得迷離,也讓駕駛艙內的空間變得隱秘。 ****** 當淅淅瀝瀝的雨聲平息時,顧清溪癱軟地靠在那里,一頭青絲流瀉過潔白纖細的胳膊,露出胳膊上桃花般嫣然的紅痕,密閉的空間,散發(fā)著旖旎的曖昧氣息。 蕭勝天憐惜地抱緊她,貪婪地從后面親她纖弱修長的頸子,親她馨香烏黑的發(fā),又在她耳邊低聲說:“喜歡我這樣嗎?” 顧清溪睫毛輕顫了下,沒吭聲。 在沒考上大學前,她是負重的蝸牛,背負著上輩子的債。 現在她拿到了錄取通知書,還清了債,可以徹底為自己活一回了。 上輩子的顧清溪是壓抑的,這輩子她想透口氣,想任性妄為,想做自己想做的。 她側了側臉,讓自己貼上他的。 略顯粗糲的臉龐讓她越發(fā)真實地感覺到他的強悍,她故意低聲說:“我說不喜歡呢……” 蕭勝天溫存地小口親著,卻是倔聲道:“不喜歡也要親。” 顧清溪低笑出聲:“你怎么這樣?” 蕭勝天感覺到她的調皮,用指輕輕刮著她的鼻子:“今天怎么了,看著心情很好,是考試成績下來了嗎?” 顧清溪偎依在他肩頭,很是輕描淡寫地笑著說:“我拿到錄取通知書了?!?/br> 蕭勝天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 他愣了一會,看著她眸間的笑,才意識到這是什么意思:“錄取通知書?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嗎?” 顧清溪輕快點頭:“嗯?!?/br> 蕭勝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哪兒,快拿來給我看看?!?/br> 顧清溪被攥疼了,不由得睨他一眼:“干嘛這么急!” 蕭勝天:“通知書呢?讓我看看!” 顧清溪一時哭笑不得,敢情通知書對他這么重要! 當下只好道:“在書包里?!?/br> 蕭勝天聽了,猛地想起來剛才她對書包的寶貝,連忙去找書包,誰知道剛才書包不知道被他放在那兒,竟然找了一番,找到書包后,趕緊翻找里面的,果然找到一封信。 他抬頭看她:“是這個?” 顧清溪咬唇,點頭道:“嗯、” 蕭勝天面目整容起來,小心地打開,果然見里面是一份錄取通知書,忙仔細地讀過了。 “這所大學很好,是名牌大學,現在這是提前錄取了?不用高考就可以上大學了?” “嗯?!?/br> 蕭勝天沉默了一會,之后抬頭看向她。 “怎么不早說?” “你也沒問啊……” 蕭勝天沒說話,將那錄取通知書小心地收好,放在信封里,又妥善地夾在書包中。 之后,他再次看向她。 不知道為什么,顧清溪覺得這次看自己的目光格外不一樣,深幽幽的,像是夜晚看到了獵物的狼,發(fā)著藍光那種。 “你說過,等你拿到錄取通知書,就公開我們的事?!?/br> “是啊……”可是現在不是已經公開了嗎? “上了大學就可以結婚了,你得嫁給我。”他的語氣霸道倔強,又像是小孩子在撒嬌。 “當時不是這么說的吧?”顧清溪小聲地道,總覺得他那樣子好像打算強搶民女的惡霸。 “四舍五入,也差不多了?!?/br> “可——”顧清溪還要說什么,蕭勝天那里卻已經直接發(fā)動車子。 “???”顧清溪沒坐穩(wěn),倒是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