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看著她:“你把衣服整理下?!?/br> 顧清溪一怔,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領口處,忙低頭看,這才發(fā)現(xiàn),因為剛才他抱著她太使勁,袖口那里有個扣子掉了,露出脖子和下面的一小片。 “扣子好像掉了……”她低著頭,小聲說。 “嗯,我?guī)湍阏覀€別針吧?!笔拕偬祜@然也很是不自在,說了這話,便忙進去里屋去找了。 顧清溪站在那里等著,胸口像是被火燒一樣,覺得自己都喘不過氣來。 很快蕭勝天回來了,他竟然真得找到一根別針。 顧清溪接過來,要為自己別上,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袖口衣服布料硬實,她竟然一直沒弄好。 蕭勝天看著:“我?guī)湍惆?。?/br> 顧清溪沒啃聲,繼續(xù)自己往里面穿。 蕭勝天卻直接接過來,幫她。 他低頭間,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她只能咬著唇微微仰起臉。 蕭勝天看過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剛才抱著她碰到的緣故,領口敞開的地方,原本像嫩豆腐一樣的肌膚,那肌膚因為剛才的緣故,現(xiàn)在泛起了鮮紅的淤痕,看著惹人。 蕭勝天的呼吸便重了,屏住呼吸,目不斜視,到底是幫她別好了。 “好了?!?/br> “嗯,那走吧?!?/br> 兩個人便沒說話,他領著她,走在那條路上,開始的時候沒有路燈,夜色中,一切沉寂,后來便走到有路燈的街道上,街道兩旁會傳來錄像廳的音樂聲。 快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蕭勝天卻突然停下腳步了:“你自己往回走吧,我在這里看著你就行?!?/br> 顧清溪瞥他一眼:“為啥?” 蕭勝天猶豫:“讓人看到,不好?!?/br> 顧清溪突然有些想笑:“你以前總找我,也沒說讓人看到不好?!?/br> 蕭勝天卻認真得很:“那我以后盡量不找你了?!?/br> 顧清溪:“到底怎么了?” 蕭勝天:“我怕別人誤會你,說你不好聽的話?!?/br> 顧清溪:“你想啥呢!” 月光下,蕭勝天看著顧清溪,無奈地說:“以前還沒什么,不太心虛,現(xiàn)在心虛了?!?/br> 顧清溪這下子真得笑出來了。 本來確實很羞澀,也很尷尬,畢竟她雖然記憶中的上輩子嫁過人,但沒有任何關于男女親熱的經歷,一切都是那么樸實和純潔……如今重活一世,經歷了這個,總歸不自在。 但現(xiàn)在,她只想笑了。 原來親了抱了,他就心虛了。 她這么一笑,蕭勝天臉紅耳赤:“笑什么?” 顧清溪:“那你原來怎么不心虛?” 蕭勝天竟然吞吞吐吐起來:“原來那不是沒做這些事……” 顧清溪更加想笑了,不過努力忍住:“這些事?” 蕭勝天額心幾乎滲出汗來,看她竟然還笑,也是無奈,咬牙道:“咱們這不是已經到這一步了嗎?” 明明很羞人的事,但是顧清溪再也忍不住了。 她終于笑出聲。 蕭勝天這下子惱了,夜色掩映中,他緊攥住她手磨牙:“不許笑,怎么著,我們這種事都做了,你要反悔?” 反悔當然是不可能反悔的。 但他這語氣,簡直仿佛他們兩個已經上了床似的! 雖然知道,在這個年月,大家都是這樣的,包括顧清溪自己也是這樣,但不知為什么,聯(lián)想到后來的種種,還是想笑。 她甚至忍不住咬唇笑著問他:“那你如果不對我負責怎么辦?” 蕭勝天卻道:“你現(xiàn)在已經成了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不負責?” 顧清溪本來是開玩笑的,但是他這話說得正經。 她仰臉看過去,他繃著臉,嚴肅認真。 她不自覺便收了笑,一時想起來許多,兩個人的將來,上一世,這一世,家里的爹娘,自己要考大學的夢想。 蕭勝天卻繼續(xù)說道:“我如今廠子里掙了不少錢,本來是計劃著都投入進去蓋大棚,投資做別的買賣,但現(xiàn)在打算拿出一些來,把我家里的老房子都修整下,再留一些供你上大學用,總之不會讓你吃任何苦頭?!?/br> 顧清溪忙道:“那不用,你按照自己的計劃來,我上大學不用錢,學校包吃住,有補貼?!?/br> 蕭勝天卻根本不聽她這個,繼續(xù)道:“本來我最近也有一些想法,想著去外面試試,你如果能去首都上大學,我就去首都干,到時候咱就在首都安家落戶。” 顧清溪沒想到他想得這么遠,親了一下,馬上連將來安家落戶的事都想到了。 有些無奈,但更多是感動。 他是急切地對自己負責任。 她低頭,輕聲說:“好?!?/br> 她這么說,他卻沉默了一會。 “到時候你考上了,我就去你家里和你娘說,你娘不愿意,我就求她?!?/br> “嗯,到時候再說吧。” ****** 晚上回去宿舍后,顧清溪自然是有些睡不著,腦子里不斷地想著被蕭勝天抱著的那種觸感,這讓她心內燥熱。 也會想起上輩子。 在上輩子的記憶里,有過這樣的時候嗎? 上輩子,她是陳昭的依賴,陳昭臨死前,在依附著她生存。 而這輩子,蕭勝天是自己的依賴,他幾乎無所不能,像是要把自己包起來護著寵著。 那種被人豁出去一切用盡法子來寵著的滋味,這輩子也只有他能給自己了。 顧清溪深吸了口氣,翻了個身。 有時候被他這樣疼著,便忍不住想,自己能為他做什么? 如今每天學習,自己經濟上也不能自立,好像沒什么能為他做的,最后想來想去,想起前一段看到別的女生有織圍巾。 她想著……要不給他織一個圍巾吧? 這么迷糊著瞎想,慢慢也就睡去了。 睡去了,卻又是一個夢,夢里還是那個后來的蕭勝天和自己,她看到那個蕭勝天牽著自己的手,兩個人正說話,神態(tài)間透著親密,背景看著是海灘,星空,大海。 她自是心生疑惑,要細看,結果一個恍惚,這個夢就沒了。 第二天醒來,怔了半響,也就不去想了,先把昨晚上蕭勝天讓自己帶著的首都特產拿出來一些,給宿舍里隨便分了分,人多,每個人嘗一點,大家自然都說好吃,有人知道是蕭勝天看她的,自然是羨慕,暗暗地打聽,也有的多少猜到了,免不了風言風語,不過顧清溪人緣好,學習好,便是有人說起,大家也都有志一同不提這茬了,反而是說得自討沒趣罷了。 彭春燕倒是從旁打聽,故意把話題往這邊引,笑著說:“我們清溪可真是大美人,就像小說里的女主一樣,你實話告訴我們吧,那個蕭勝天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俊?/br> 然而她說完這話,竟然冷場了。 彭春燕見此,自然有些不忿:“你們不覺得嗎?” 場面一番尷尬,閆淑靜從旁笑著給岔開了:“這都高三了,想啥呢,好好學習是正經。” 彭春燕只能作罷,一時覺得這些人莫名,其實她也就是開個玩笑,這些人竟然沒反應嗎? 顧清溪分了特產后,便開始琢磨著織圍巾的事了,這個閆淑靜倒是在行,便找她打聽,問了毛線哪里弄什么的,她心急,當天就趕緊去買了來。 織毛衣是一個功夫活,她當然沒那時間,便想著可以邊看書背書邊織,奈何她本來織毛衣就不夠熟練,看書認真的時候可能手上就停了,有時候手和毛線針不協(xié)調,幾次戳到了手指,不過好在不嚴重。 如此織了幾天,總算是織了一個開頭,自己鋪展開看看,自然是喜歡得很。 她選了淺灰色,看上涼淡清雅,想想蕭勝天的樣子,倒是很配他。 回頭秋天到了,正好送給他可以戴上,顧清溪想著,他這個年紀,如今事業(yè)做得好,難免有些鶯鶯燕燕的看上,雖說他肯定沒那意思,但如果遇到一兩個,自己終究心里不好受,給他戴上圍巾,別人就省了多想。 這幾天,他陸續(xù)拿來了幾本參考書給顧清溪,顧清溪就在學校里慢慢地學,不得不說,人家首都的參考書就是和縣城的不一樣,里面一些東西都是新鮮的,是她沒見過的。 那本數(shù)學奧林匹克的書,她甚至發(fā)現(xiàn)有些題的解題思路對高考最后那道難題很有幫助,當下自然是欣喜若狂,便貪婪地研讀起來,只是如此一來,織毛衣的進度自然是慢了。 不過好在秋天還沒到,時間還很多,她可以慢慢來。 誰知道這一天,她正一邊想著一道難題,一邊織著毛衣,就聽到外面有人來找。 她以為是蕭勝天,連忙收起來毛衣,略梳理了下頭發(fā)后跑出去。 跑出去后,卻是她的嫂子陳云霞。 陳云霞肚子如今已經不小了,站在那里,滿臉焦急。 顧清溪:“嫂,你怎么來了?怎么了?” 陳云霞看到小姑子,都要哭出來了:“你哥,你哥出事了,你說這可怎么辦好!” 顧清溪心里咯噔一聲,意識到了什么:“嫂,怎么了,你別急,慢慢說?!?/br> 上輩子的事,顧清溪還記得,那一年哥哥做買賣賠錢的事。 那時正是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的時期,計劃經濟剛剛開了一個口子,大多數(shù)人要想買布,還是得去供銷社按布票去買,可這個時候,有些人跑去外地,弄到了布,弄到了衣服,就在大街上支起小攤來賣,不說別的,就憑不要布票,就很容易能掙到錢。 而她哥哥顧建國,就是栽在了販港版衣服上,當時買的那批貨,他借了人家錢買的,進了后,以為能大賺一筆,結果是殘次品,根本賣不出去,后來低價處理,賠了,為此欠了一筆債。 此時的顧清溪,看著她嫂那火急火燎的樣子,多少意識到了,便忙安撫她,讓她不用急,慢慢說。 可陳云霞哪能不急,便說起來:“這不是如今蘆葦還沒下來,一時也干不成,便想著做做其它買賣,你哥哥就跟著人家打聽到了門路,去買布?!?/br> 顧清溪:“去哪里買布?” 陳云霞:“說是去z州,具體哪里我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跑出去想辦法,急得要命,我也沒顧上問。” 顧清溪卻已經明白了:“是誰介紹他去買的知道嗎?” 陳云霞:“聽說還是公社里的那個誰,人挺好,支書家的兒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