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顧清溪:“是嗎?” 蕭勝天猶豫了下:“要不你再陪我待一會吧?” 顧清溪的手還被蕭勝天握著,她仰臉看著蕭勝天:“不了,回去早點睡,明天你來接我?!?/br> 蕭勝天明顯有些失望,不過還是點頭:“好?!?/br> 于是蕭勝天送她過去那邊圖書館的宿舍,送的時候,走得很慢,路邊黯淡的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一長一短的影子,就那么拉著手往前走。 顧清溪停下腳步,看著這影子。 蕭勝天也就停下來,陪她一起看兩個人的影子。 過了一會,顧清溪突然道:“你彎下腰來。” 蕭勝天不懂,不過還是低下頭,彎腰,俯就著她。 顧清溪握著他的手,猶豫了下,終于,猛地轉(zhuǎn)身過去,踮起腳尖來,去親他的臉。 因為心急,也因為沒經(jīng)驗,本想親臉頰的,誰知道唇卻碰到了下巴。 他下巴很硬,硬得有些扎人。 異性的肌膚觸感是如此不同,這陌生的感覺如一道電流,讓顧清溪渾身一個激靈,之后腦子里轟隆炸開。 她心慌意亂地看著他,看到他驚訝地望著自己。 突然就覺得沒臉見人,一扭臉,自己趕緊跑了。 蕭勝天是過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他緩慢而僵硬地摸著自己被她親過的地方,怔怔地傻站了半響。 ****** 跑回宿舍后,顧清溪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宿舍鑰匙,鑰匙在彭春燕那里,彭春燕沒回來,她進不去。 這宿舍是筒子樓,很長的走廊,走廊兩旁有鞋架還有做飯的爐子什么的,時不時有人從宿舍里出來拿東西或者上廁所什么的,顧清溪干站這里太引人注意,她便跑到了旁邊角落樓梯口那,等著彭春燕回來。 彭春燕到了很晚才回來的,回來的時候,還意猶未盡的樣子。 她回來看到顧清溪,也是猛地才記起來:“哎呀,我忘記了,你沒鑰匙進不去。” 當(dāng)下趕緊開門,開門后點燈,洗漱,準(zhǔn)備睡覺,這個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 顧清溪倒是沒什么,反而是彭春燕,念叨了半天 最后躺那里,彭春燕忍不住說:“對了,問你個事?!?/br> 顧清溪:“啥?” 彭春燕:“你啥時候回來的?” 顧清溪頓時明白了:“早就回來了,你跟著去看錄像后,我就回來了啊?!?/br> 彭春燕不信:“你沒和他多說說話???” 顧清溪:“他?你是說蕭勝天嗎?” 彭春燕:“是啊!你們沒趁機多說說話?我覺得他好像對你有意思?” 顧清溪:“沒有的事,你想多了?!?/br> 彭春燕:“真得沒有?可我覺得他對你真好,給你剝花生,沒那意思,他干嘛對你這么好啊?” 顧清溪:“他這人就是好。” 彭春燕:“真的假的?” 顧清溪不太想說了。 她是把彭春燕當(dāng)成朋友,但是彭春燕太過關(guān)注蕭勝天了,前些天也是,總打聽蕭勝天的情況,而且她這種打聽給自己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好像自己的什么東西被覬覦。 于是她淡淡地來了一句:“這沒什么真的假的,我們都是學(xué)生,好好學(xué)習(xí)才是關(guān)鍵,就算有什么,也是以后的事,現(xiàn)在想多了對學(xué)習(xí)沒好處?!?/br> 彭春燕聽著,想起來自己的學(xué)習(xí)問題,頓時心塞起來,也就不說什么了。 躺在那里,彭春燕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番,也就睡著了。 顧清溪卻一直睡不著。 她忍不住回想起來上輩子,上輩子在別人冷落了自己的時候,彭春燕一直和自己保持著聯(lián)系,經(jīng)常會說點什么。 以前的她從未注意過,現(xiàn)在回想下,她知道的好多關(guān)于蕭勝天的事,竟然都是彭春燕提起的。 比如蕭勝天的公司上市了,蕭勝天的身家多少了,蕭勝天上了什么什么財富排行榜,蕭勝天去參加了什么國際經(jīng)濟會議,這些,都是彭春燕說給自己聽的。 之前的她,總覺得蕭勝天距離自己很遙遠,是一個傳奇人物,而彭春燕提起這個傳奇人物,就像其他人提起一樣,沒什么特別的。 現(xiàn)在再回想,原本的“說起昔日有出息同鄉(xiāng)”再牽扯上男女關(guān)系,卻是有些微妙了。 第69章 顧清溪想到這里, 自是后背陣陣發(fā)涼。 上輩子的蕭勝天應(yīng)該是喜歡自己的吧,這種喜歡,自己從未知道, 彭春燕從何而知,她和自己說起蕭勝天種種的時候,難道真得只是找一個人“抒發(fā)一下”,而不是別有用意? 以前不知道, 不放在心上, 現(xiàn)在回想, 細思那些言語, 蛛絲馬跡還是能找到的,她就是有意在試探自己是不是和蕭勝天有聯(lián)系了。 顧清溪又想起彭春燕這一世對蕭勝天的種種在意, 越發(fā)不舒坦起來, 只覺得恨不得自己早早逃了, 再也不要和她同處一室。 好在后來, 她也就那么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 彭春燕還在睡, 光線模糊的宿舍內(nèi),熟睡的彭春燕看著很是單純無害的樣子。 顧清溪有一絲猶豫, 想著也許誤會了她, 不過又想起來陳昭。 陳昭何嘗不總是一副無辜模樣。 她沉默了一會, 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上輩子,其實那個背后插刀的,本來就是自己要好的同學(xué)吧, 只是自己套用了一些自以為是的經(jīng)驗, 只看表面, 可能再次錯了,再次輕信了別人。 一時收拾了東西,臨走前為彭春燕關(guān)好門,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此時天還早,文化局宿舍一片靜謐,走出文化局宿舍大門,便見一縷晨光穿過淡薄的霧氣,照在街道上,讓一切變得光亮起來,而就在那淡金色晨光中,一輛拖拉機安靜地等在那里,蕭勝天穿著寶藍色的確良襯衫,含笑站在一旁。 那襯衫樣式很簡單,是最基本的款,后來的世界怎么變,這種最簡潔的襯衫好像永不過時,以至于顧清溪這么看著他,竟覺帥氣耀眼到分不清時代。 “你起得挺早,不睡個懶覺?”蕭勝天笑著問。 看到他,顧清溪心情大好,周圍一切都變得絢麗多彩起來,照在身上的陽光都變得溫煦舒服。 她笑著走近了:“你不是挺早的,什么時候過來的???” 蕭勝天:“這不是怕你萬一出來了還得等我,也不知道去找我就傻等著,我才早起一會。” 他這么說,顧清溪卻是明白他的體貼,心里越發(fā)感念。 一時兩個人上了拖拉機,顧清溪看過去,寶藍色襯衫勾勒出他健美的身型,可以讓她一眼看個明白,他果然和自己之前想的一樣,是那種寬肩細腰的,很有型。 感覺到他也在看自己,顧清溪沒繼續(xù)打量,便隨意收回目光。 拖拉機突突突地響起來,顧清溪別開臉看路旁邊,這個時候麥子已經(jīng)長起來了,過膝蓋了,齊刷刷綠盈盈的,風(fēng)一吹,淺綠色麥浪隨風(fēng)而動,美得像一首流溢在麥田里的詩。 拖拉機路過一處公社街道的時候,蕭勝天停下來,說是要給拖拉機加點水,這種柴油機燒時間長了,發(fā)動機發(fā)熱厲害,不加水容易把發(fā)動機燒壞了。 于是拖拉機開到了一處地頭,那里有個手扶壓水井,因為沒桶,就借了人家旁邊rou鋪的水桶,是一個姑娘提著水桶給他的,那姑娘看到他時候還沖他笑了笑,應(yīng)該是認識。 蕭勝天和她說了幾句話,便提著桶過來了。 顧清溪趕緊過去幫忙,這壓水井是得一下一下地把水給壓上來,顧清溪本來要壓,蕭勝天讓她一邊看著。 顧清溪于是就乖乖地從旁看著了。 看著的時候,忍不住笑著說:“我看你倒是挺討姑娘喜歡的,到哪里都受歡迎?!?/br> 蕭勝天眼睛都沒抬,認真壓水,清澈的井水咕咕咕地從沉積了鐵銹的壓水井里流出,流到了水桶里。 “和人家就說過幾句話?!彼S口這么說。 “我就是納悶?!鳖櫱逑χ鴩@道。 不免心里暗自納悶,他這人年輕時候其實還挺開朗的,后來功成名就,他上那種采訪財經(jīng)名人的節(jié)目,侃侃而談幽默風(fēng)趣,其實吸引很多人喜歡吧。 但他就是不結(jié)婚。 他喜歡自己,她信,但如果說一直等了那么多年,她還沒那么自戀,現(xiàn)實中哪可能有這種事。 蕭勝天看了她一眼,陽光明媚,晴空萬里,他笑得溫煦:“納悶什么?” 顧清溪:“你挺招人喜歡的?” 蕭勝天:“是嗎,招你喜歡?” 顧清溪睨他:“我說正經(jīng)話呢!” 蕭勝天笑了,繼續(xù)壓水,顧清溪想了想:“你就是心眼太多了?!?/br> 他這個人其實挺精明的,是褒義的精明,心思敏銳。 蕭勝天:“那是當(dāng)然,我可不像你那么傻?!?/br> 顧清溪又不太服氣:“我怎么傻了?” 蕭勝天卻只是笑:“被人家賣了還給人家數(shù)錢,說得是不是你?” 顧清溪愣了下,想起今早的感慨,就不說話了。 蕭勝天也就不說了,提起來滿滿一桶水,過去了拖拉機旁邊,打開水桶蓋嘩啦啦倒進去。 顧清溪從旁看著,四月的陽光下,她看到他挽著袖子,露出小半截手臂,手臂是小麥色的,年輕健康,結(jié)實沉穩(wěn)。 拖拉機搗鼓好了,蕭勝天把水桶還給人家,重新上去拖拉機的時候,蕭勝天說了一句:“你那個舍友,叫彭春燕的,就昨晚那個,你遠著點。” 說完這話,拖拉機突突突響起來了,顧清溪自己在拖拉機的顛簸中,倒是傻想了半天。 ****** 回去家里后,廖金月自然是留蕭勝天吃飯,又說起來第二天恰好是顧清溪的生日,到時候讓他過來一起吃面。 蕭勝天笑了,說道:“既然趕明兒要過來給清溪慶祝生日,那我今天當(dāng)然不能留家里吃飯?!?/br> 廖金月:“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