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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八零之美人如蜜在線閱讀 - 第45節(jié)

第45節(jié)

    但到底爹娘哥嫂都在身邊,她也不敢聲張,只能是屏住呼吸,一時心跳如鼓,攥緊了拳,不知道如何是好。

    顧建國也發(fā)現(xiàn)了:“咦,那不是蕭勝天嗎,他怎么也在那邊咱們地上?”

    到底是陳云霞眼力好:“哪是咱們地啊,他是在他們村的那塊地,這不是挨著嗎?”

    大家恍然,顧清溪愣了下,再仔細看,明白了。

    事到如今,她反而想縮回去了。

    上次在王支書家里,她確實是故意對著大家笑,笑得大大方方,他難免憋氣,說不得等著找自己麻煩。

    如今見到,卻是心虛,又覺得他就這么出現(xiàn)在自己家人面前,怪怪的。

    她想尋個由頭轉身就回去,又覺得太明顯了,最后到底是硬著頭皮過去地頭。

    顧清溪一家子過去的時候,蕭勝天便停下了手中的鋤頭,笑著擦了擦汗:“叔,嬸,這是你們的地?”

    他生得高大,比顧家最高的顧建國都高出半個頭,平時名聲又不是太好,大家見到總是避著免得招惹麻煩,本來廖金月走近了,猜出是他的地挨著自家的,心里就開始犯嘀咕。

    畢竟挨著的地塊,平時澆水施肥耕地啥的,難免有個交道,或者誰家田壟往哪里靠一些,遇到那無賴的,人家貪一點地界,你還真不能把人家怎么著。

    所以廖金月多少心里犯憷,覺得倒霉了碰到這么一位當鄰居。

    結果人家見了自己,先叫叔,先叫嬸,笑起來還很是憨厚老實的樣子。

    廖金月心里多少生了一點好感,也笑著說:“勝天哪,你抓到了這么一塊地啊?”

    蕭勝天那塊地,可真不好,地里有兩個墳頭。

    要知道這是人家的墳頭,你不可能把人家墳頭鏟平了,到時候人家要拿著鐵锨找你拼命了,所以只能忍著。

    可一個墳頭在那里,墳頭占的地兒你就不能種莊稼了,兩個墳頭,那就是兩塊墳頭的莊稼,本來蕭勝天一個人,趕上一畝地,也沒多少,現(xiàn)在還憑空少了兩個墳頭的地界,這就是虧大了。

    再說這是人家家里的墳,過年過節(jié)人家來上墳,大人小孩哭哭啼啼燒紙啥的,還容易把莊稼給糟蹋了,想想這事就糟心。

    所以廖金月對蕭勝天倒很是同情。

    蕭勝天渾然不在意的樣子:“反正我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這塊地好好耕種,打下來糧食應該也夠我吃的,不至于餓肚子就行了?!?/br>
    廖金月一聽,對他更加同情了,孤家寡人的,就分這么一塊地,他們村這不是欺負人嗎?

    “你這打算種什么?”廖金月看著他已經打理過的土地,干活倒是挺快的,就是有些糙,有些地方土還沒翻好,土疙瘩也沒敲碎。

    “嬸,你說我這個種什么好?我奶奶以前在的時候就不太會種地,也沒怎么教我,我自己這些年也就是跟著大家伙混過來的,哪知道種什么好呢?!笔拕偬煺f著這個,笑得很無奈。

    陽光底下,清朗的少年眼眸墨黑發(fā)亮,一臉誠懇地向廖金月請教。

    廖金月更加心疼了,想著人都說這孩子吊兒郎當不務正業(yè),就是個二混子,可想想,那么小就沒爹沒娘的,只有一個老奶奶,他不學好也不怪他啊!可憐見的,現(xiàn)在分到這么一塊地,連種啥都不知道。

    她走到了蕭勝天的地界,彎下腰捏了一把里面的土,土質確實是不夠好,她想了想:“我家這土和你家這個差不多,我是打算種點花生棒子啥的,你不如和我們一起種這個吧,到時候該捉蟲了該澆水了,我也提醒著你,免得你把莊稼給耽誤了。”

    蕭勝天一聽就笑了,笑得更加誠懇:“嬸,那可真麻煩你了,以后我得多向你請教。”

    說著他從旁邊綠色帆布包里,取出來一個盒子,盒子里竟然是餅干。

    他拿起來遞給廖金月:“嬸,這是我前些天出門,朋友送給我的,說這是萬年青,挺有名的餅干,我自己也沒太舍得吃,這不是今天干活,順手帶過來了,嬸嘗嘗?!?/br>
    廖金月:“那哪能呢,我哪能吃你東西!”

    在她眼里,她覺得蕭勝天被人欺負,真可憐。

    蕭勝天很無奈地道:“嬸,我這地怎么種,我也不知道,正愁呢,趕上嬸是個熱心人,以后還指望著嬸提醒我,嬸如果不吃,那我以后也不好意思請教嬸了?!?/br>
    這話說得,廖金月不吃倒是不好意思,便接過來嘗了兩個。

    蕭勝天之前一直和廖金月說話,還沒看別人,這個時候,他才笑望向一旁的顧家人,把餅干遞給顧家人吃。

    顧建國早就悶頭去旁邊鋤地了,現(xiàn)在看到這個,根本不搭理,在他眼里,這個蕭勝天就是個二混子,人家的東西,他才不輕易占便宜呢。

    顧保運是老實人,聽到這話,沒好意思接,但也不知道怎么說不接,蕭勝天直接塞他手里,又一口一個叔地叫著,顧保運只能拿了一塊餅干意思意思。

    蕭勝天又遞給了陳云霞,口中叫著嫂,那樣子就好像人家是他親嫂。

    都走了一圈,他的目光終于落在顧清溪身上。

    顧清溪剛才旁觀著這一幕,簡直都想咬牙呸他。

    他這人精明得很,化肥用多少,莊稼地該種什么,其實心里都門清,不然他能早早地想到家庭聯(lián)產承包責任制后需要化肥,以至于早早地去預備化肥?

    這種什么都想別人前頭的,竟然跑到這里裝傻充愣,倒是把自己娘哄得一愣一愣的,真把他當成無辜可憐單純的小白兔了!

    騙子!

    偏偏此時,蕭勝天是背對著顧家其他人的,他笑望著顧清溪,眸中透出一絲狡黠的笑:“嘗嘗吧?”

    說著,遞到了顧清溪面前。

    顧清溪瞪他:“我不吃。”

    蕭勝天便不再和她說什么,反而過去,很是隨意地笑著對廖金月道:“嬸,這是你女兒清溪是吧?早就聽說在縣里讀書,學習很好。”

    廖金月一聽蕭勝天提起自己女兒,自是心里驕傲:“是,這是我閨女,學習好著呢。”

    蕭勝天:“可能清溪她在縣里見識得多,看不上這個,那只能算了?!?/br>
    這話說得……廖金月忙道:“清溪,你也嘗一個,難得勝天一片心意?!?/br>
    顧清溪:“……”

    蕭勝天聽了這個,笑得露出白牙,再次遞給顧清溪:“清溪,嘗嘗吧?”

    顧清溪只覺得面上潮紅,心中惴惴。

    他之前從未這么叫過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叫,竟然是在自己的家人面前,好一派的光明正大。

    家人并不覺得有什么,但是他叫一聲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心就漏跳一拍,那是仿佛被羽毛輕輕撩過心坎的滋味。

    她到底是取了一塊。

    取的時候,手指頭無意中碰到他的,燙手得很。

    他卻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顧清溪取了后,故作隨意地別過臉去,小口小口地吃了。

    這餅干很香。

    第46章 就是氣你的

    吃完后, 她也沒看他,就自己在那里悶頭干活。

    南邊的地和北邊的可不同,北邊的肥, 種啥莊稼長啥莊稼, 一年四季也就是鋤草澆水,可是南邊的卻不同, 村里再往南走就是大運河了, 大運河旁邊還有山,這邊的路就混了那些泥沙石頭,據(jù)說這都是往年大運河決堤水沖下來的。

    這種地,要想收成好, 就得慢慢地淘,把里面的土塊子捏碎了,再把石頭子撿出來,以前這是大隊里的事, 大家積極性不高, 也不愿意花大功夫在地里, 現(xiàn)在不一樣了,現(xiàn)在自己的了, 哪怕只有一畝地, 你也得下狠勁來干,一畝地好好伺候,能種出夠大家一年嚼用的花生大豆還有棒子呢。

    一家子埋頭苦干, 顧清溪也默不作聲地忙碌著,這個時候田地都蒙著一層薄霜, 薄霜之下便是凍僵的干硬土地, 凍得有些地方已經干裂開來,

    顧清溪拿著鋤子,先鋤去上面脆弱的雜草,再拿過來榔頭去刨之前收割的棒子根,棒子的根深深扎在硬實的泥土中,并不好刨下來,需要費力氣。

    這個時候太陽暖和起來了,明媚的陽光為這片干冷的土地抹上了一層金輝,也為這片田地了增加了詩情畫意,顧清溪偶爾間抬頭看過去,只覺得就連這忙碌的家人,仿佛都入了畫。

    蕭勝天在和廖金月說話,一邊說話一邊干活,顧清溪沒想到他嘴竟然這么甜,一口一個嬸地叫著,一會兒功夫就哄得自己娘簡直是用看親兒子一樣的目光看著蕭勝天了。

    她側耳傾聽,卻聽到蕭勝天在說自己包餃子的事。

    他說過年了家里就他一個人,費勁包了餃子自己也吃不完,沒什么意思,不過想想過年,還是包吧,包了下鍋里,一個人吃,還說給他沒了的奶奶供了一碗,就當陪他了。

    又說自己當初根本不會包,還是后來奶奶走了自己慢慢學會的,就這樣,包得依然不好看。

    說起自己這塊地,他嘆了口氣,說只盼著這塊地好歹出些收成,能夠他吃用就行了,他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也不圖啥了。

    她娘廖金月自然聽得感慨連連,心疼得要命,覺得這孩子不容易,甚至還嘆了一句:“你們村里的人這是欺負你哪,可憐了你!這些年你過得不容易!”

    這是多好的孩子啊,實誠熱情,待人好,這樣的孩子,他們竟然說他流氓地痞不是正經人,多冤屈人哪!

    廖金月這么說后,蕭勝天很是老實地道:“也不是他們欺負我,是我自己覺得這塊地挺好的,夠我用就行了?!?/br>
    這話說得廖金月更為蕭勝天鳴不平了,她搖頭:“你啊,老實孩子,被人家賣了還幫人家數(shù)錢呢!”

    顧清溪聽到這話的時候,她正在那里埋頭鑿一根棒子根,這棒子根埋得特別深,土地又僵硬,她使勁地刨下去,卻是根本刨不動。

    她一邊刨著一邊無奈。

    蕭勝天這個時候走過來:“冬天凍得這地太僵了,你估計刨不動,我來吧?!?/br>
    顧清溪自然是不給,瞥了他一眼:“沒事,我慢慢來,再說我給你刨頭,我自己用啥啊。”

    廖金月聽到這話,卻是皺眉:“清溪,你這是怎么和人說話呢?人家勝天幫你,這是人家好心,你不能這樣欺負人家。”

    顧清溪嘴角抽動了下,她無奈地瞪了蕭勝天一眼。

    這個騙子,大騙子。

    她現(xiàn)在想明白了,那天他過去王支書家,肯定看到他們村的土地分配圖了,所以他知道自己家南邊的地在地界這里,于是主動要了挨著自己家的土地,不然憑什么分給他這么一塊,他這樣的人,打牌都是沒輸過,怎么會憑空受這種氣?

    他可能就沒抓鬮,主動要了這塊地,大家自然高興,畢竟這是誰都不想要的。

    要了后就跑來找自己家當鄰居,還花言巧語騙自己娘。

    呸,說得多可憐似的,其實他能得很,哪里不會包餃子了!

    顧清溪瞪蕭勝天,蕭勝天卻依然笑,迎著陽光笑,笑著說:“給我吧,你平常在學校讀書,干農活少,肯定沒這力氣,別累壞了?!?/br>
    這個時候顧建國和顧保運在地那頭刨地,正干得專心沒聽到,而她嫂子正在那邊地頭收拾荊棘秧子。

    蕭勝天:“這面子都不給,那就算了……”

    這話說得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被廖金月聽到,廖金月忙說:“清溪,你把刨頭給勝天,讓他幫著弄,他也是實誠,再說你真沒那勁?!?/br>
    顧清溪徹底無奈了,只好把刨頭遞給蕭勝天。

    蕭勝天接過來,手正好握在了她之前握過的地方,之后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清溪覺得他這一眼意味深長,倒是讓顧清溪臉上泛起薄紅。

    蕭勝天握著刨頭,讓顧清溪讓開一些,顧清溪忙走遠了兩步,他揮起來,沉穩(wěn)有力地鑿下去,只聽鏗鏘一聲,那僵硬的土地被刨開,一根埋得結實且深的棒子根就這么被撅了出來。

    過了年,他只穿了一層薄夾襖,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當他高高舉起刨頭時,他胳膊上那結實得鼓起,寬闊的肩膀彰顯著男性最原始的力道,在這蒼茫的田地間,竟讓人心跳目眩。

    刨頭半埋在被鑿開的土壤中,他在彎腰間抬眸,眸光在那墨黑的眉下越發(fā)別有意味。

    顧清溪臉上微慌,她覺得自己偷看被人家逮住了,他也許發(fā)現(xiàn)自己在看他的胸膛和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