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蕭勝天笑:“沒有的事,不是說了嗎,這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物降一物。” 明明他在說牌,但顧清溪總覺得他意有所指,顧清溪:“你這說得叫什么話!” 蕭勝天:“你來之前,沒人能打贏我?!?/br> 顧清溪還是覺得不對,微微昂起頭:“第一把的時候,你故意把大毛扔了,留下一個紅桃k,就是等著讓我贏?!?/br> 蕭勝天:“怎么可能,我哪知道你竟然出k,你如果不敢出k,出小一點的,我大過來,絕對打得你落花流水你信不信?!?/br> 顧清溪不信:“你就是在編!騙人!” 蕭勝天:“我怎么編了?” 顧清溪:“你就是想——” 話說到一半,顧清溪說不下去了。 蕭勝天眸光灼灼,盯著她:“嗯?” 顧清溪終究道:“你就是逗我高興?!?/br> 蕭勝天定定地望著她:“那你高興了嗎?” 低低地那么一句,就這么叩在她的心上,讓她的心輕輕震顫了一下。 她轉過臉去,躲開他的眸光。 打牌的時候高興自然是高興,只是心里總有一絲不舒坦,為什么,自己心底明白,卻不好說出,說出來就是小心眼了。 蕭勝天低聲問:“到底怎么了?” 顧清溪卻是不可能說的,她當然知道他應該沒多想,是以自己說出來,只是無理取鬧,只是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小心眼罷了。 所以她顧左右而言他:“真得沒什么,對了,你這次化肥的事順利吧?” 蕭勝天見她這樣,也就不追問了:“還好,三車化肥不夠用,運過來后,我又去那邊廠子里磨,順便找了幾家別的廠子,最后又弄了幾車?!?/br> 他話說得輕松,顧清溪卻驚喜不已:“又弄了幾車?真的?” 那應該是不少錢吧? 蕭勝天看著她這驚喜的樣,笑:“我說假的你信嗎?” 顧清溪軟軟地瞪他。 她算是明白了,也怪不得別人說他,其實年輕時候的他確實吊兒郎當?shù)?,愛開個玩笑什么的,雖說剛開始時候在自己面前比較拘謹,像個木訥傻子,但慢慢熟了,他本性就露出來了,說話其實挺皮的。 蕭勝天看她這樣,趕緊規(guī)矩起來:“你今天怎么出來玩,我以為你忙著?!?/br> 顧清溪道:“是,我是忙,可不像你,還有時間去玩撲克?!?/br> 蕭勝天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道:“我回來三四天了,也沒事,過年也不用準備什么,就隨便玩玩,玩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和我玩了?!?/br> 顧清溪:“為什么?” 蕭勝天墨眉無奈地聳了下:“誰愿意一直輸?!?/br> 顧清溪怔了下,之后噗嗤笑出聲。 他一直贏,誰整天打牌被打得稀里嘩啦也不愿意繼續(xù)玩?。?/br> 蕭勝天低首看她,冬日的樹影落在她凈白的臉上,她的笑在這蒼茫的冬日里格外柔軟明凈,一時低聲道:“好了,總算高興了?” 顧清溪抿唇,收住笑:“我什么時候不高興了嗎?” 蕭勝天:“還好意思說,當時看到我,那臉色可不好看,生我氣了是不是?” 顧清溪倔著道:“怎么可能……” 蕭勝天卻突然道:“前幾天我回來的時候,去你們學校附近轉了一圈,聽著那意思,你們要考試了,我就回來了,回來后也悶得慌,昨天去你們村里找別人玩,還聽說你哥嫂現(xiàn)在弄編織賣得挺好,又聽說你昨天放學,本來想著過去縣里看看,誰知道你哥去接你了?!?/br> 他這么一解釋,她心里頓時熨帖了。 一直心心念念記掛著,想知道他的消息卻不能,又不能隨便找人打聽,實在是憋得難受,好不容易出來找他們村里的人,想著打聽打聽,結果人家在那里玩牌,還有個小姑娘那么崇拜地看著他,在那里端茶遞水的,她心里自然不痛快。 可他說明白了,她也就釋然了。 至少他也確實是記掛著她,并不是在那里和小姑娘開玩笑忘記她這一茬。 一時低聲道:“那你過年呢,都準備了嗎?” 問完這個又有些后悔,他就一個人,估計也沒什么意思。 真到了過年那兩天,大家忙著拜年什么的,只怕是連個牌搭子都沒了。 蕭勝天:“也沒什么好準備的,不過買了幾掛炮仗,到時候放放,討個吉利,還能跑過去逗小孩玩。” 顧清溪聽著,又想笑,又有些難過,想著過年時候,自己一家熱熱鬧鬧的,他一個人孤零零,一時又想著,上一世的他單身一人,那么多年,那些年,他怎么過的? 縱然有事業(yè),但過年時候,也不可能一直加班啊。 一時低聲道:“那你沒事去打打牌也挺好的,或者跟著村里人一起拜年,人多熱鬧些?!?/br> 蕭勝天卻突然道:“你喝酒了?” 顧清溪:“???” 蕭勝天:“我怎么聞到一絲酒氣?!?/br> 淡淡的女孩兒清香,有那么一絲似有若無的酒氣。 顧清溪愣了下,之后明白了:“我剛吃了兩個蹦棗?!?/br> 蹦棗是她們這里習慣做的,是秋天大棗豐收的季節(jié),直接從樹上摘了那些絲毫不會有任何傷痕的大棗,挑揀過后,用酒悶在罐子里,悶一段時間就差不多了,到了冬天,嘴饞的時候拿出來一個吃,或者過年上供用。 蕭勝天笑了:“我說呢,還以為你成了小酒鬼?!?/br> 顧清溪也笑,笑著問:“你愛吃蹦棗嗎?” 蕭勝天:“還好,不過我奶奶可不會做這個,只在別人家吃過?!?/br> 顧清溪聽這個,笑得抿唇:“那你等著,我家里做了,我去取一些來給你吃,好不好?” 蕭勝天:“好?!?/br> 顧清溪當即就要過去,蕭勝天卻喊住她:“先別急。” 顧清溪疑惑地看他。 蕭勝天猶豫了下,說:“說會話再去,我怕你回去后就不方便出來了?!?/br> 他聲音低低的,聽得顧清溪心尖兒震顫,有些羞澀,又許多甜蜜。 她垂下眼,低聲說:“好……那你要說什么?” 蕭勝天卻并不說話,只看著她。 顧清溪臉上燥熱,其實她明白他的心思,自己何嘗不是,無論說什么,只要是和他說話,自己心里就喜歡。 蕭勝天:“你哥嫂弄了一些編織品,聽說不錯,我朋友也和我提起過,當時我還有些意外,沒想到你還挺能折騰的?!?/br> 他一直覺得她乖乖的,就應該安靜地坐在桌子前讀書學習,沒想到她還有這心思。 顧清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就當他是夸自己吧,可這些主意,可不是自己憑空想出來的,那是他上輩子后來回鄉(xiāng)的投資項目,是他為縣里謀的福利,自己如今照搬過來,卻被他夸,難免有些羞愧。 至于他說的朋友,應該是霍玉燦吧? 于是低聲道:“那天在縣委,有一位姓霍的,他是你朋友?” 蕭勝天:“嗯?!?/br> 他沒說的是,霍玉燦后來跑過去,拍著他的肩膀替他嘆息,說小姑娘長得那么好看,又是縣高中的學生,而且看樣子,骨子里清高得很,對你也沒多大興趣,怕是難,勸他說不要剃頭擔子一頭熱。 他便是心里有底,但聽了這個,又見不到人,這些日子多少有些難受,心就那么吊著。 想過去學校找她,見她一面,確定下她沒變心思,又怕影響她學習。 他試探著道:“他是不是給你瞎說了不少話?” 顧清溪想起霍云燦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吹噓,想笑,不過忍下了:“是不少。” 蕭勝天:“他說什么了?” 顧清溪看他竟然問得有些急,便故意淡聲說:“我忘了。” 蕭勝天:“怎么可能忘,他如果多說了什么,那就是瞎說,你別信?!?/br> 顧清溪:“你干嘛這么著急,難道有什么不想讓我聽的?” 蕭勝天:“怎么可能,沒有。” 顧清溪反而是想多了,她想起來那個叫秀菊的姑娘,小姑娘和蕭勝天是一個村,算是青梅竹馬吧,看著長得也算秀氣好看…… 便是知道應該沒什么,心里還是冒出了酸泡泡,難受。 顧清溪:“你說沒有就沒有吧?!?/br> 蕭勝天卻盯著顧清溪,突然道:“你該不會想多了吧?難道是因為秀菊給我遞水?” 顧清溪陡然間被說破心事,臉上轟一下子紅了,她趕緊否認:“才沒有,這算什么,不就是遞水嗎?” 原來他知道! 她還以為他根本沒想到這一層,也就不打算說。 蕭勝天:“是嗎?我看你當時那不高興的樣子,明顯是不喜歡?!?/br> 顧清溪硬著頭皮否認:“我沒有……” 蕭勝天:“那好吧,下次人家遞給我水,我就接了?!?/br> 顧清溪頓時瞪大眼睛看著他。 蕭勝天看著她,笑了,之后才道:“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就是一個村里的,沒別的,這次回來,她還給我送過吃的,我也沒要,我——” 他略沉吟了下,才低聲道:“我心里裝不下別的?!?/br> 這話說得含蓄,但是她明白他的意思。 遠處傳來鞭炮聲,還有小孩子的笑鬧聲,他溫熱的氣息將她包容,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著,就這樣下去,也不需要說什么話,就這么站在他面前,站到天長地久,她也心滿意足。 不過終究不可能。 她抬頭看向他:“我去給你拿蹦棗,我家院子東邊外面有籬笆,你在籬笆下頭等著我?!?/br> 說完這個她補充一句:“我爹娘輕易不去那邊,不過我會過去借口找找有沒有雞蛋,去撿雞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