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蕭勝天:“我以為你說我好看?!?/br> 顧清溪聽了,耳燙臉燥,羞惱成怒:“我才沒有說你,你想太多了吧。” 一時道:“我不說了,回家了!” 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 蕭勝天忙叫住她:“別, 你好歹看看, 看我做了好久才做出這雪人?!?/br> 顧清溪低哼一聲:“好好的, 你在這里做什么雪人?” 蕭勝天:“我以為你喜歡呢?!?/br> 顧清溪:“說得真好聽,那我如果不從這里過呢?” 蕭勝天:“你們都去開會了,我聽到了,你開會完了,肯定從這里過?!?/br> 她往日不喜走那邊大路,人多,鬧騰,就喜歡從村頭這邊的小道繞過去,他看到過好幾次,有時候看她漫無目的地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顧清溪恍然:“原來你偷聽我們村開會?!?/br> 蕭勝天:“你們村的喇叭那么響,滋啦啦的,我想不聽到都難?!?/br> 顧清溪聽他說“滋啦啦”的,說得倒是很像自己村那喇叭,那喇叭時間長了老舊了,噪音特別大,一時忍不住輕笑出聲。 蕭勝天看她笑,打量著她:“昨晚沒睡好?” 顧清溪想起昨晚自己看的呼嘯山莊,以及想起來的那種種,聽著年輕時候的他在耳邊說出的那句話,竟有種歲月交叉般的恍惚感。 她想著,那一晚她在他的別墅中歇下,如果她沒有重生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第二天醒來,他會說什么,是不是也會用這種語氣和她這樣說? “沒什么,就是有些累,反而睡不好?!鳖櫱逑紫聛恚p摸著那雪人的鼻子,這么隨意地道。 那雪人鼻子挺挺的,看著有點好笑。 “是不是熬夜看書?”蕭勝天也和她一起蹲下來,低聲這么問。 他身形高,肩膀也寬闊,她蹲在那里纖弱小巧,他一蹲下來,便仿佛擋住了半邊的陽光,將她整個人籠罩住了。 “嗯……”顧清溪低聲嗯了下。 蕭勝天看她,距離太近,可以看到她細軟的睫毛柔順地垂下來,剛才那聲略帶著鼻音的“嗯”聲乖乖的,和往日很不一樣。 她往日其實是有些清高的,如今卻是軟糯得像灑了白糖的甜糕。 蕭勝天凝著這樣的她,竟然不太想說話了。 銀裝素裹的世界,肌膚猶如冰雪一般的姑娘,他怕聲音大一些,她就融了化了不見了。 “看什么?。俊边^了很久后,他低聲開口,聲音帶著少年清朗的啞感。 “就是你給的,《 wutheris》,那個中文名叫呼嘯山莊,好像還挺有名的一本書。” 她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了。 她知道他的秘密,也知道他的心思,之前看不懂,或者即使懂了也當沒懂,現(xiàn)在卻是再清楚不過。 “額。”蕭勝天低下頭,用樹枝輕輕地在地上胡亂劃著,沒再問。 顧清溪松了口氣,她想,他應該不知道什么是《wutheris》。 其實是很怕他知道,畢竟他的爺爺奶奶都是出國留過洋的,聽他那意思,還曾教過他外語,那些年自己這些孩子上學,他雖然早早輟學,但他奶奶應該會在家里教他,萬一恰好知道或者看過呢。 顧清溪總覺得如果他知道了,好像就能知道那句燙人的句子,就能看透她的心思,甚至會知道昨晚她捂在被子里為了他掉眼淚。 “he will never know that i love him. i love him not because he is handsome,but because he is more like me than i am.” 陡然間,一句英文響起在她耳邊。 她驚到了,詫異地看向他。 他揚眉笑,笑得頗有些莫測高深的得意。 顧清溪有種被騙的感覺:“你看過!” 蕭勝天:“沒有。” 顧清溪臉紅耳赤,覺得自己做了賊,還被人家發(fā)現(xiàn)了:“你就是看過!” 蕭勝天忙道:“沒有,我只是聽我奶奶講過,她記憶力非常好,會給我說那些書是講什么的,里面有什么經(jīng)典的句子,她用這種方式教我外文?!?/br> 而他記性很好,奶奶教過的,很多都生記下來。 他們沒有書,只能用樹枝劃著,他只能用這種方式學習。 顧清溪一點不覺得好受,那他就是知道,他也許明白自己昨晚看了什么。 蕭勝天:“除了這個句子,其它的我什么都不記得了,真得?!?/br> 他看她惱得兩頰都鼓起來,趕緊哄她。 然而她知道他在哄自己,自然是不信,有些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你英文發(fā)音還挺好的,比我好?!?/br> 這個世上有一種人,就是那么可氣,什么都比你強,哪怕你拿自己最強的和人家比,人家依然比你強。 蕭勝天:“是嗎?我不知道,也許我奶奶發(fā)音比較好?” 顧清溪有些沮喪,不過很快,她眼睛發(fā)光,滿懷期待地看著他:“你還記得上面什么句子,多念念給我聽聽?!?/br> 她沒法聽音頻,不過可以聽他多說說,好歹糾正一下發(fā)音。 蕭勝天哪里還敢說:“我只記得這一句了,沒有騙你。” 顧清溪忙說:“你一定還記得別的是嗎?你講得這么好聽,我還想聽?!?/br> 她的眼神柔軟充滿期待,以至于蕭勝天看到后,馬上改口:“那好吧,我想想?!?/br> 他想了想,果然又想起來幾個句子,都是上面常見的經(jīng)典句子。 顧清溪聽著,不由在心里默默地念著。 “還有別的嗎?” “沒了?!?/br> “真沒了?” “我會的都說了?!笔拕偬靹傆驳拿嫒萆项H有些委屈:“你覺得我還會藏私嗎?” 顧清溪覺得他當然不會,不過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你真得不想去參加高考嗎?” 她覺得他比自己強多了,各方面都強,有先天優(yōu)勢,雖然未來的他也許不在意,但這也是一個機會。 “不想。”蕭勝天淡淡地說:“覺得沒什么意思?!?/br> 顧清溪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她突然問他:“對了,我問過我嫂子,說那書是隔壁村的陳阿狗幫著送過來的,你怎么沒自己送?” 她問得太突然,蕭勝天眸中閃過一絲閃避,他轉(zhuǎn)過臉去:“我如果送過去,讓人誤會了呢,對你不好?!?/br> 顧清溪看著他,有些幽怨地道:“那現(xiàn)在我嫂子誤會了我和陳阿狗,你說我該怎么辦?” 蕭勝天皺眉:“什么?” 顧清溪故意道:“你說呢,陳阿狗突然幫我送書,我家里問了我半天?!?/br> 當然是假的,但她就故意這么說。 她知道高傲如他,心底存著一絲自卑,也許是往日的自己造成的,也許是蹲在那里在那么多人的圍觀中撿起破瓷碗時就已經(jīng)烙下了痕跡。 所以看似吊兒郎當?shù)乃鋵嵄日l都在意這個,怕他名聲不好影響了自己。 以至于昨晚,他費了那么大的力氣救了自己,帶著自己回了家,卻在看到別人來找時,匆忙留下一個借口跑了。 蕭勝天:“那你怎么說?” 顧清溪:“我還能怎么說,只好隨便尋了個借口唄!” 蕭勝天:“那就是了,反正搪塞過去就好了?!?/br> 顧清溪聽他這么說,突然暗恨,想著他可真會裝聾作啞。 不過想著如今的境況,現(xiàn)在大家都還小,她重活一輩子,不是來談情說愛的,還有許多事等著自己要做,而他—— 他應該會像上輩子一樣有錦繡的前程。 于是她垂下眼睛,試探著說:“你接下來什么打算?” 蕭勝天聽了:“也沒什么別的想法,就這么混著吧?!?/br> 顧清溪一時無言,后來那個叱咤風云的蕭勝天,那個和年輕人大談理想談規(guī)劃的蕭勝天,年輕的時候,他竟然只想“混著”? 她有些擔憂,眼前的蕭勝天完全沒有任何雄心壯志,她想起來上輩子的蕭勝天說的,他問她說你知道我最初掙錢為了什么。 答案隱隱已經(jīng)在她心里。 所以,這輩子,這個已經(jīng)早早地籌劃著將來的蕭勝天,是不是因為陰差陽錯,從而錯失了那個抓住時代機遇的可能? 她無奈,提示他說:“也不能一直就這么混著,你對以后沒個想法?比如,你看現(xiàn)在大家都努力想掙個錢什么的……” 說完這個,又有些后悔,是不是提示的太直白了? 蕭勝天微微抿唇,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顧清溪繼續(xù)提示,小聲問:“你難道就不想著上進嗎?” 蕭勝天看著她,言語間卻是若有所指:“你覺得我應該努力上進,是嗎?” 顧清溪小心地想著措辭:“不是我覺得,而是……這樣下去總不行吧……” 難道將來風云際會的大人物,不是應該年少時就胸懷大志? 顧清溪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還是不夠了解。 只是她并不敢說得太明白,怕他覺得自尊心受傷,也怕他想多了。 蕭勝天定定地看著她,卻不說話了。 雪光映入他的眼中,他的眸中好像有灼灼火光。 這讓顧清溪幾乎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昨晚的那些洶涌澎湃幾乎將她吞沒的情緒再次襲來,讓她的身體幾乎不可抑制地輕輕打了一個顫。 沒有任何時候,她比現(xiàn)在更清楚地知道他的心思。 而他的眸光這么鎖著自己,像是已經(jīng)把自己的心思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