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衡對她這句廢話沒什么表示，將劍丟給她，看著她上場。

    褚洵今天的武器是鞭子，云媞瞅了瞅，腹誹沈伯伯果真沒料錯(cuò)。

    觀景臺，郁辭立在那里望著場上束身衣袍，書生扮相的小白臉兒，眸底笑意生華。

    他語氣清幽幽地對身邊看熱鬧的洛陽道， “喊一聲，給洵頤公主助威。”

    洛陽愣住，“啊？殿下，不是該給太子妃助威嗎......”

    郁辭睨她一眼，淡漠地眼神清清楚楚地寫著不想說第二遍。

    洛陽雖然害怕，可是這樣招惹太子妃的事情，殿下做什么讓她干。難得有回骨氣的小侍女鼓起勇氣搖搖頭，后退一步，“殿下，我不敢?！?/br>
    “怕什么，孤讓你喊。”

    “那殿下怎么不自己喊?！?/br>
    郁辭微微瞇眼，笑意冷然，“洛陽，你現(xiàn)在是反過來在教我做事？”

    “......”洛陽欲哭無淚，小聲委屈地嘀咕，“得罪太子妃的事情，總讓我做......”

    她真可憐，怎么攤上了這么個(gè)主子。

    洛陽默默哀嘆，清了清嗓子，揚(yáng)聲道，“洵頤公主，殿下為你助陣！”

    她這么一喊，場上的人都聽見了。

    討論聲此起彼伏。

    “快看，太子殿下為北祁公主助陣呢！”

    “這么說，殿下看好的是北祁公主？”

    “天爺，北祁公主和太子殿下的婚事是不是要成了？”

    ......

    褚洵回頭看向景臺，笑道，“多謝殿下?！?/br>
    云媞聽到那些交談聲，眸生慍火地看向郁辭所在的景臺，兇巴巴地盯著背叛她的洛陽。

    洛陽感受到太子妃的眼神，忙躲到殿下身后去，愧疚心虛。

    “太子妃一定認(rèn)為我是叛徒，以后都不帶我玩了?！甭尻柨蓱z地自言自語，郁辭淡淡掃她一眼，“你本來就是叛徒?！?/br>
    洛陽：？

    殿下有什么資格說她！

    擂場上云媞沉下心火，恢復(fù)平靜。

    混蛋郁辭，冷戰(zhàn)也就罷了，竟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向她挑釁。

    四目相接，褚洵握緊手上的軟鞭，唇角輕勾，眼神銳利鋒芒，“郡主，殿下這樣的男子，還真是讓人放不下。”

    云媞輕抬眼，毫無波瀾地笑了笑，“郡主喜歡，盡管爭取就是。”

    “好?！?/br>
    伴隨著褚洵說出口的一個(gè)字，長鞭如蛇般徑直飛繞而來。

    云媞側(cè)身躲開，以長劍御之。

    正如沈?qū)④娝f，褚洵身法受程將軍親傳，快而難纏，要躲開她各方的襲擊，并不容易。開始的幾個(gè)回合，云媞一直都只守未攻，看上去像是處在了弱勢，隨時(shí)都能被褚洵以鞭纏身難以反抗。

    陸清衡看了一會兒，對身邊的沈賦道，“沈伯伯，都說兵器之間是可以相互借鑒的。現(xiàn)在看來，洵頤公主雖是用鞭，但身法上的確還存在著程家槍的影子。”

    沈賦凝神望著擂場上兩道身影，英朗的眉宇不見絲毫擔(dān)憂，他氣定神閑地笑了笑，“是，所以說，即便她身法再快再活，都是可以破的。”

    擂場上，云媞被逼退到最邊側(cè)，腰身抵在了臺邊的木欄上，所幸及時(shí)翻身險(xiǎn)險(xiǎn)躲過了褚洵的一鞭。

    現(xiàn)在看上去，她似乎接褚洵的每一招都很吃力。

    陸清衡看著，莫名笑了笑，“黛黛怎么還不反攻?！?/br>
    沈賦聞言也爽朗寵溺地低笑了兩聲，“丫頭那是在玩兒呢，她一身武藝平日里也無處施展，總不能找人打架去不是。難得有人陪她，給她好好練練手?！?/br>
    “你看她雖然看上去對付的很吃力，可其實(shí)洵頤公主鞭鞭落空，根本就沒有機(jī)會纏到她?！?/br>
    所有人都凝神聚目地看著，默默為平陽郡主捏了一把冷汗。

    怎么看著，像是要輸了呢。

    再一次被褚洵逼退到角落，云媞看著直直朝她揮之而來的長鞭，驀然輕勾了一個(gè)笑意，出手任她纏住了自己的劍。

    長劍婉若游龍，幾番輾轉(zhuǎn)。

    恍然間，褚洵手上的鞭子脫手，云媞翻身接到了手里。劍身橫側(cè)實(shí)沉地拍上了她腰身，褚洵不妨受力，驚呼一聲，朝臺下跌去。

    云媞目色微凜，欲甩鞭纏住她的身子將人拉回來，可惜晚了。

    褚洵閉著眼睛準(zhǔn)備接受跌下高臺的疼痛，誰知腰間驀然多出一道力，身子被人接住。

    她跌下來的地方正恰在陸清衡觀看的方向，畢竟是北祁公主，若因切磋摔傷了總歸不妥。

    他飛身將人穩(wěn)當(dāng)?shù)亟幼。茓q松了一口氣。

    褚洵睜眼時(shí)便見那眉清目朗的輪廓，呼吸間恍惚而過一瞬即逝淡松香。她看著眼前的人，一時(shí)出神。

    陸清衡將她安穩(wěn)地落在地上便松開了，他看向褚洵，微微低眉頷首。

    擂場上一片歡呼叫好，齊齊喊著平陽郡主。

    成帝亦是一拍座椅，鼓掌大笑，“好！”

    國相欽贊地感慨，朝成帝道，“好一個(gè)巾幗將女，陛下萬福?！?/br>
    景臺上，洛陽見狀開心地跳起來，跟著大家一起喊平陽郡主。

    郁辭眉眼載著溫緩笑意，目光如炬地從頭到尾鎖著那道身影，眸色深魅。

    云媞在臺上穩(wěn)重地朝大家抱了抱拳，接著從臺上下去，開心地跳過去抱住陸清衡，“陸哥哥我贏了！”

    陸清衡笑著接住她，“嗯，贏了。”

    沈?qū)④娢⑽⑻裘?，吃味地開口，“丫頭，怎么就光記得你陸哥哥?！?/br>
    “沈伯伯～”云媞從陸清衡懷里出來，撒嬌地挽著沈賦的手亂晃，“沈伯伯你最厲害了，你就是我們大郢最厲害的將軍。”

    換作別人說這溜須拍馬的話沈賦只會給對方一棍子，可云媞說這種話，他心里只會樂開花。

    畢竟是自己當(dāng)親閨女疼的姑娘，怎么看怎么喜歡。

    云媞贏了比賽，趾高氣揚(yáng)地負(fù)手喊了一聲洵頤，誰知道褚洵沒理她。

    云媞挑眉，歪著腦袋仔細(xì)瞧她。

    發(fā)現(xiàn)她目光一動不動地落在陸清衡身上。

    “洵頤！”

    云媞抬高嗓門喊了她一聲，褚洵方才如夢初醒，

    有些局促地惱羞成怒，“你喊什么！”

    “誰讓你不理我?！痹茓q將鞭子丟還給她，理直氣壯。

    褚洵自知理虧，低頭有些不明顯的臉紅。

    她心里雖然服氣了，可是嘴巴不饒人地看向云媞，“你真狡猾，就會設(shè)下計(jì)來?！?/br>
    和她交手之時(shí)，總能被她出其不意地身法弄得落空上當(dāng)，也不得不說，她確實(shí)很聰明。

    云媞揚(yáng)了揚(yáng)唇，學(xué)著她之前飛揚(yáng)跋扈的模樣，“喂，雙方交戰(zhàn)靠的不僅是武藝，還有腦子。本郡主這叫智勇雙全，你懂不懂？”

    “你！你少得意！”褚洵氣急敗壞，她就知道平陽郡主才不會遵循謙遜二字，果真如她所料，贏了就向她炫耀叫板！

    云媞看她生氣，心情頗好，更來勁了，“怎么，手下敗將也敢同本郡主叫囂。你知道什么叫云袖劍法嗎，那就是當(dāng)初將你師父程將軍生擒下馬的劍法?！?/br>
    面對褚洵，云媞徹底回到了豆蔻年華時(shí)期的張揚(yáng)性子。

    沈?qū)④姖M眼笑意地看著她炫耀云袖劍法的囂張的氣焰，她小時(shí)候的脾氣就是因?yàn)樘蠛蜕驅(qū)④娺@么縱容地慣出來的。

    “你...不許說我?guī)煾?，不許說程將軍！”

    “怎么了，我說的是實(shí)唔......”

    陸清衡抬手環(huán)過她的肩，捂住她喋喋不休得理不饒人的嘴巴。

    溫和儒雅地對褚洵勾了勾唇，“洵頤公主，程將軍同撫遠(yuǎn)將軍算是至交，方才見公主的身手，也不難看出程將軍盛名不虛傳。”

    面對這樣溫雅柔和的言語和眼前的說話的人，褚洵瞬間沒了脾氣，有些促然靦腆地垂了垂眸，  “我、我還差的遠(yuǎn)......”

    云媞被捂著嘴巴，默默抬眸看了看陸清衡，再看看忽然變得像只小綿羊的洵頤，似乎隱隱覺出了什么味兒來。

    洵頤這個(gè)樣子，怎么這么像當(dāng)初她剛見到太子殿下的模樣......

    *

    回到東宮后。不等云媞去算賬，洛陽自個(gè)兒就磨蹭過來認(rèn)罪了。

    她剛進(jìn)門，零壹就先指著她罵了一聲，“叛徒！”

    洛陽委屈地對手指，“不是的......”

    “那你怎么給北祁公主助陣，你是那頭的，你是哪國人呀！”

    “我當(dāng)然是太子妃這頭的，是我堂堂大郢人士?！?/br>
    洛陽殷切地碎步過去，坐在一邊的小凳子上誠懇地望著云媞，“太子妃，人家真的不是叛徒?！?/br>
    云媞正在認(rèn)真地砸小核桃吃，她靜靜地瞅一眼洛陽，“哼?！?/br>
    洛陽扁了扁嘴巴，淚眼婆娑地望著云媞，真情實(shí)意地懺悔，“太子妃我錯(cuò)了，我錯(cuò)了還不行嗎。可是、那都是殿下逼著人家喊的，我...我不喊，殿下就說要?dú)⒘宋覇鑶鑶?.....”

    云媞眨了眨眼睛，有些惶惶地望著她。

    “殿下這么狠呀？”

    零壹倒吸一口涼氣，失望又氣憤，“殿下怎么這樣！”

    洛陽悲傷地點(diǎn)點(diǎn)頭，“嗚嗚嗚人家反抗不從，殿下還說要用辣椒水啞了我的嗓子嗚嗚......”

    “啊，殿下真不是人！”

    “誰不是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