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是,她當初非要纏著嫁的,是陸清衡。 云媞沒察覺到他的情緒,伸手去拿桌上的青吾劍,豁出去道,“你要是這么不待見我,你就......” 她話音頓住,本來試圖將劍拎起來,可是太重。 之前是衛(wèi)央將劍放到她懷里她才勉強抱住的,云媞轉(zhuǎn)而低頭握著劍柄,想把劍抽出來,再次費力道,“你就......” 洛陽:...... 零壹:...... 衛(wèi)央:......... 她淚眼朦朧地抬頭看向郁辭,若無其事道,“幫我一下?!?/br> 郁辭斂眉眸華清幽地望了她一會兒,將劍提了起來,在手上轉(zhuǎn)了半圈,劍身出鞘寸許。 劍鋒寒光凌冽,云媞十分有骨氣地重新和他吵架,“你要是實在不待見我,你就砍死我算了!” 她把脖子小心翼翼湊過去,郁辭回手收回青吾劍,隨手扔給衛(wèi)央。 衛(wèi)央神色一凜,險險接住。 他雖然拎的動青吾劍,殿下這般扔過來,他也委實害怕被砸死。 云媞見狀輕哼了聲,今夜實乃她高光時刻。 因為生氣,她一時也沒意識到,他們兩個這般生動如夫妻的拌嘴,同往常郁辭對她的態(tài)度全然不同。 換作從前,他只會冷若冰霜地給她丟一句:孤倒是不知,太子妃這般寬容大度。 然后夜宿趙側(cè)妃的寢殿。 云媞氣性未消地轉(zhuǎn)身倒了杯茶,給自己壓壓火。 郁辭垂目看她半晌,目色難辨。 隨后,他似無奈喟嘆一聲,忽然開口柔意喚道, “黛黛?!?/br> 噗—— 云媞未來得及咽下去的茶水盡數(shù)噴了出來,喉嚨狠狠倒灌了一口,嗆得她拼命咳嗽,眼角都憧出淚痕來了。 郁辭擰眉,拉過人給她拍著背。 漫斥道,“喝水也能嗆到?” 云媞什么也聽不進去,耳畔只縈繞著那聲低沉的‘黛黛’。 她的閨字,殿下是如何知曉的?! 除了太后和陛下,還有陸清衡,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的閨字。 云媞咳了半天,又灌了一口水壓驚。 她平復下來,瞬間沒了方才凌云的骨氣。 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兩步,美目水潤地望著他,試探地、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你方才叫我什么?” 郁辭沉吟片刻,輕眨了下漂亮的眼睛,溫柔的語氣蘊含著幾分委屈, “黛黛?!?/br> 他聲音低磁蠱惑,云媞一瞬耳朵酥麻,順著一路被鴻羽勾至心尖兒似的,不覺心跳加速。 原來她的閨字經(jīng)他唇齒流露是這樣的感覺,潺潺入耳,流至心脈,那份動心勁兒一點不比牽手要少。 之前的太子殿下,都只涼聲喊她云媞,或是太子妃。 或慵懶或隨意,沒什么溫度,就像方才那樣。 他怎么忽然...... 云媞還沒來得及震驚疑惑,只見一向孤傲的太子殿下纖長的睫扇輕蓋下來,低頭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嗓音澀然道,“黛黛,你如今竟這般不在意我了?!?/br> 衛(wèi)央漠然的冷酷面具出現(xiàn)了裂痕,眸中幾縷難言的情緒。 洛陽同零壹僵硬地偏頭對視了一眼,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到了什么。 殿下這是終于放下他的身段了? 不可能阿...... 殿下是魚死網(wǎng)破玉石俱焚、得不到就毀的性子,向來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怎么會忽然向太子妃服軟了...... 云媞愣在原地,害怕地咬住茶杯。 她這會兒總算有些品過味兒來,發(fā)覺郁辭似乎不大對勁。 云媞木然地說不出話,郁辭側(cè)過身,落寞地垂著眼簾,睫扇輕顫,“果然,陸卿士出了事,你就一點也不在乎我了。從前孤耍性子,太子妃都哄著,如今......呵......” 自嘲而心灰意冷的一聲冷笑,聞者落淚。 云媞:.................. 衛(wèi)央:......... 零壹/洛陽:......... 他們何時有那樣的從前? 郁辭長眉輕蹙,美目幾分顰顰深沉的憂郁,澀然道,“果然還是他最重要嗎......” 眼前柔弱委屈的美人神色戚戚,偏過頭哀莫賭氣,“罷了,你走吧?!?/br> 云媞呆滯地松開貝齒,她抬手接住落下的青瓷杯,木訥地點了點頭,“喔?!?/br> 她放下杯子剛轉(zhuǎn)身,身后便飄來了冷森切齒的一句,“你敢走試試看?!?/br> 云媞邁出去的步子慫慫地收了回來,回頭戰(zhàn)兢地望著他,無措道,“殿下......” 他到底讓走還是不讓走呀。 郁辭凝著她,這死丫頭轉(zhuǎn)身的一刻險些沒把他氣死。 她以前可從來不會這樣! “孤讓你走你就走?”郁辭沉眸,語氣恨鐵不成鋼。 不然呢? 云媞惶惶地覷著他。 這樣的殿下比之前的清冷孤傲還要可怕。 他神色肅然,抬手捏著她的下巴,一副誓不罷休的姿態(tài),“是陸清衡重要還是我重要?” 郁辭指尖溫涼,力道柔和,指腹貼著她的下巴,讓人不自覺地心跳加速。 “殿下重要?!痹茓q識時務道。 他眉目溫緩下來,勾了勾唇,孤傲地睨著她,“別以為這樣說孤就會原諒你?!?/br> 郁辭頗自然地低頭親了一下她潤澤粉嫩的唇,滿足地松開手,“你若是敢不聽話,孤便立刻反悔,不救陸清衡,任他被流放去。” 他唇瓣柔軟涼意,溫熱的氣息混著沉香同她交織一瞬。云媞耳邊寂然,只聽得到如雷的心跳聲。 她微張著嘴巴呆呆盯著他輕啟說話的唇,什么也沒聽進去。 待她反應過來,氣血遲鈍地翻涌,臉頰紅了一片,連耳后都被暈成了粉色。 郁辭見她沒反應,挑眉細細打量她。驀然發(fā)現(xiàn)她羞的眸潮春水,頰暈桃色。傻傻地望著他,像猝不及防地被人欺負了一般。 郁辭稀奇地瞧著她,眸華嬈嬈,眼尾勾出笑意,淚痣妖冶熠熠。都老夫老妻了,又不是第一回,怎的親一口羞成這樣? 一邊的零壹瞧得捂住了眼睛,洛陽拼命扒拉她的手,要讓她看著。 云媞獨自天翻地覆,卻見他神色自若,沒半點不自在。 她鈍鈍地抬手碰了碰臉,惶措的咬手指。 他說話就說話,親她做什么...... 他們關系很好嗎...... ☆、肆 郁辭說的話繞了許久才切實地落進云媞的耳朵里,她震滯的情緒散了些,眨了眨眼遲疑地望著眼前清傲的男人,“殿下......你方才是說,會救陸清衡?” 他不可置否,斂眉隨手攬衫坐下,“你可知孤親自出城是為何?” 云媞不明所以,平常他連話也不愿意同她多說兩句,他要做什么她哪里會知道。 郁辭抬眸,唇角噙著淺紋笑意,“你還記不記得,那個被流放滄幽之地的謝尚書?!?/br> “謝邕?” 經(jīng)他提及,云媞才恍惚想起這個陸儈最大的附臣。 陸謝兩家多年世交,謝大人可以說是陸侯最為信重的朝臣。陸儈被斬,他身為最大的同黨,自難幸免。 經(jīng)查雖罪不勝誅,但活罪難逃,被判流放滄幽苦寒之地,永不得歸。 “他已一介無還余地的罪臣,卻有人怕他活著,想要他的命?!庇艮o沉眸道,“畢竟沒有什么秘密,會比一個死人保守的牢靠?!?/br> 云媞有些意外地思吟道,“你的意思是,在這場禍連諸多的大案下,謝家并不干凈?” 郁辭勾著眼角暇意,“不出意外的話,官牢里的陸卿士,也不會有人愿意他活著的。陸卿雖一向獨善其身,但株連大罪可不管無辜與否,這樣一場禍事下,卻唯獨他被關在官牢,安然無恙?!?/br> “所以,那些人一定以為他知道些什么,手里是不是有不為人知的籌碼,就更不得而知了。也只有斬草除根,是最保險的?!?/br> 云媞接下他的話,眸底幾分涼意,“這手腕還真同陸侯如出一轍。” 郁辭眸華深憐地靜靜看著她,莫名道了一句,“太子妃當真是越來越聰明了?!?/br> 話落,他忽然伸手拽過人,穩(wěn)穩(wěn)的落到自己懷里。 云媞沒有防備,忽然跌坐到他腿上,像只受了驚的兔子,愣了一瞬之后就想要掙扎起身。 這樣親密的事情,他做的卻意外地順手,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她掙了一下,郁辭牢牢摟著她的腰身,手支著下巴靠在桌上,眸色慵懶輕浮地望著她,“躲什么,又不是沒抱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