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夜深了仍不見顧西祠出來，白冉去敲了對方的門。

    顧西祠還是讓她進去了。

    桌子前擺著一杯水，顧西祠盤腿坐在剛換的羊毛地毯上，垂著頭，不辨喜怒。

    你怎么來了？

    顧西祠問。

    餓嗎？你沒吃晚飯。

    我說我在外面已經(jīng)

    騙張阿姨的話，也用來敷衍我嗎？

    沉默片刻。

    顧西祠嘆氣，扶額：不餓，不想吃。

    算是讓步了。

    白冉走近，坐在顧西祠身邊，聲音放輕：是有了結果了嗎？

    顧西祠手不自覺握緊一瞬，又緩緩放松下來。

    良久，男人悶聲：嗯。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白冉故意讓自己口吻輕快一些，問：怎么樣呢？

    顧西祠沒說話，轉過頭來，屋內(nèi)燈光打的暗，男人眼眸深邃，宛如一泓看不透的水波。對視中，白冉也將顧西祠看著。

    男人喉頭滑動幾次，長出口氣，又低下頭去，聲音愈低。

    不太好。

    想到什么，白冉聲音也遲滯幾分。

    不是那種病吧？能治療嗎？

    顧西祠回答得快：能，要做手術，幾率不高。

    說出來后顧西祠整個人放松稍許，皺眉道：不是你想的那些。是心臟問題，這次體檢突然就嚴重了，醫(yī)生說，做手術的要是成功，預后有三年，不做的話

    白冉緊張：不做的話呢？

    聲音又低沉下去：病發(fā)可能就救不回來了，他的病情加重的很快，需要這段時間拿主意，是手術還是保守治療。手術危險大，但是成功的話，調(diào)理著也還好。保守治療，預計效果并不好。但是他也有這么大歲數(shù)了。

    顧西祠說著，雙手抱頭，頭疼。

    口吻有些混亂。

    我一直覺得他挺健康的，我以為他會活到九十多自然離世的

    我突然有些后悔這兩年對他說的話，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我想了一晚上，但是想到現(xiàn)在，我也算不清楚究竟我表現(xiàn)得是好是壞了。

    我有些難受。

    白冉伸手搭在顧西祠的手上，眼神明滅，感知復雜。

    顧西祠抬頭，在微弱的光線下，深紅的眼眶明顯。

    白冉輕聲道：那些已經(jīng)過去了。

    顧西祠神色略帶迷惘。

    白冉心疼，沒忍住，主動伸手抱住了他。

    男人回抱，力度大得人生疼。

    沒事，你慢慢說，我聽著。

    面對情緒異常的顧西祠，房間內(nèi)，白冉聲音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　　白冉猜的癌癥。

    第125章 親情

    顧西祠說的有些散, 甚至于凌亂, 白冉就聽著。

    顧西祠很少說自己從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年前mama的離世, 讓過去都蒙上了一層灰暗的色彩，和顧西祠的相處中, 幾乎都是眼下, 男人不愛提，后來知道了, 兩個人關系更進一步，白冉也不好問。

    不對, 她也是想問過的。

    她手機里還有顧西祠在國外時拍的照片, 他牽著沈雪的一張, 男人的神色很矜持, 帶著一點禁欲又放`蕩的雜糅氣質(zhì)，對比現(xiàn)在，沈雪還沒完全長開, 精致得像是個洋娃娃, 穿著顧西祠設計的衣服，帶著中世紀歐洲的華麗復古。

    白冉喜歡那張照片，并不覺得沈雪刺眼, 相比起沈雪帶給她的困擾，顧西祠一個人的形象足以沖淡里面的所有元素，光是他一個人站在那里，輕抿著唇角, 中長發(fā)放下來，足以讓周圍的一切都成為他的背景，成為他的襯托。

    天才的成長節(jié)點，往往是極為耀眼的。

    白冉覺得那個時候的顧西祠，也很搶眼。

    年少不羈，本色出境，一個表情就能演繹得淋漓盡致。

    她想問那個時候顧西祠的狀態(tài)，不過攤牌時最后偏向了沈雪和他那件事上。

    再想問，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最好的那個時間點。

    欲言又止幾次，索性作罷。

    不過顧西祠今天說的，時間的跨度更大，從小開始講的。

    說他小時候，很得爺爺?shù)膶檺?，又是長孫，幾個小的孩子出生之后，爺爺還是最疼他，那個時候老爺子管的更多，每次出差回來都多多少少給他帶想要的，總是讓一個家的其他孩子羨慕。

    他天賦顯露的時候，老爺子很高興，和他鄭重說了一番話，他現(xiàn)在都能記得。

    到外出求學時，不止mama會給他打電話，老爺子也經(jīng)常和他聯(lián)系，問他的生活情況，爺孫兩個會聊得比他和顧淮更投機。

    一路從小時候講到大學，很碎，描述也不多，白冉卻莫名能感覺到那種親人之間的親近。

    白冉笑道：真好啊。

    顧西祠看向她。

    白冉摸了摸頭發(fā)，托著下巴，想著自己小時候，雜糅了一下原身的情況說：

    爺爺對我期望也很高，哥哥關心我，但是小時候聯(lián)系不到，他比我大，我學業(yè)重他也重，只有逢年過節(jié)會在一起。父母的話，白阿姨一直不喜歡我，可能從小的時候就感覺我不是她女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