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界沒有了，靈魂又能去哪里？

    洛彌輕輕咬了咬唇，看了阿諾斯一眼。

    阿諾斯的眼眸在最開始閃過了一次詫異，但很快沉靜了下來，全神貫注放在了與神的權(quán)柄爭奪上。

    顯然，他已經(jīng)找到了現(xiàn)狀能翻盤的唯一可能：在神與真實夢境結(jié)合愈發(fā)緊密的時候，嘗試反過來壓制神！

    洛彌神色變幻了許久，終于閉了閉眼，手中的長劍慢慢放下，走回了阿諾斯的身邊。

    他再次抬起劍尖，還沾染著神的鮮血的長劍指向了阿諾斯的心臟。

    洛彌抬起頭，眼眶發(fā)紅，瞳孔幾乎縮成了一個針尖，里面的情緒澎湃復(fù)雜，如同深夜的海洋。

    阿諾斯靜靜地看著他，異色的瞳孔中純粹如天空，看不出任何情緒，既沒有驚訝與痛苦，也沒有疑惑與茫然，仿佛將一切都交給了洛彌。

    生命也好、命運(yùn)也好、世界也好，全都送到了洛彌的手中，憑借他的一念而裁決。

    神彎了彎唇，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戲劇。

    洛彌閉了閉眼睛，咬緊牙關(guān)，將長劍狠狠地刺了進(jìn)去！

    “咔嚓！”

    骨骼與心臟破裂的聲音細(xì)微如蚊喃，又轟鳴如雷霆。

    阿諾斯仰面倒下。

    鮮血從他的胸口汨汨流淌出來，在他的身下描繪出不規(guī)則的形狀。

    即便如此，阿諾斯的目光依然純粹而平靜，只深深地看著洛彌，像是想要把這個場景完全烙印在心里。

    他的瞳孔開始渙散，生命體征開始消失。

    洛彌松開手，踉蹌著后退了兩步，雙手抓緊了自己的衣服，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喉嚨中發(fā)出不成音的嗚咽，整個人似乎隨時都會崩潰。

    純白的空間內(nèi)，一切的異象與涌動全都消失了，像正在角力的兩個人中有一人突然死亡，另一人完全獲得了勝利。

    遙遠(yuǎn)的天際，純白的空間蔓延的速度變得極快，很快就將這個虛擬的世界徹底湮滅，將他們完全包裹在了純白的空間中。

    神向前走了兩步，來到了洛彌的身邊，輕輕拍了拍洛彌的肩膀，微笑道：“你做的很好?！?/br>
    洛彌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將臉埋在了膝蓋間。

    神此刻從洛彌的內(nèi)心中讀不到任何明確的情緒，只有一片混沌與崩潰。

    神不以為意，只基于自己的判斷安慰道：“我會刪掉你這些記憶，你不會痛苦很久?！?/br>
    他伸出手，再次撫摸向了洛彌的額頭。

    洛彌躲開了他的手，踉蹌爬到了阿諾斯的身邊。

    這個瞬間，阿諾斯平靜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神微微蹙眉，但沒有跟他計較，剛想說點什么，忽然感覺胸口一痛。

    ——太久太久沒有感受到的痛覺。

    他低下頭，在自己心臟的位置看到了一個深深的、貫穿的傷口。

    那個傷口像是存在了許久一直沒有被發(fā)現(xiàn)，帶走了他幾乎全部的生命力，讓他轉(zhuǎn)眼間就從完好狀態(tài)進(jìn)入了瀕死！

    他甚至連治療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了。

    ——誰做的？

    ——怎么做到的？

    神茫然地看向了洛彌。

    洛彌扶著阿諾斯坐起來，同樣緊張地凝視著他，似乎在確認(rèn)什么結(jié)果。

    神看到自己那個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透了的殘魂咳嗽著坐起身，胸口還殘留著大片大片的鮮血，但是傷口已經(jīng)消失無蹤。

    神深褐色的眸子微微轉(zhuǎn)動，剎那間想明白了什么。

    他嘴角牽動了一下，眼眸中流淌出了奇怪又復(fù)雜的情緒，并非對著眼前的兩個人，而是對著不知道在哪里的什么人。

    他似乎想要說點什么，但最終什么都沒有說。

    神闔上眼，向后倒去。

    第129章 起源

    神倒在純白的大地上。

    他闔上眼, 什么話都沒有留下，身軀逐漸變得堅硬、顏色慢慢淡去，最后整個人都化作了一尊純白的雕像。

    洛彌按著自己的胸口, 心跳得速度仿佛隨時會從胸腔里蹦出來炸裂。

    他親眼看著神倒下，卻還有種在做夢的不真實感, 直到懷中阿諾斯又咳嗽了兩聲，他才回過神，不可置信地捏了捏自己的臉：“我們贏了？”

    阿諾斯做了兩個深呼吸, 體力漸漸恢復(fù)，坐直了身體，審視地盯著曾經(jīng)是神的那尊雕像, 確定它不剩下任何生命特征，才轉(zhuǎn)頭看向了洛彌, 等待著他的解釋。

    洛彌抓了抓頭, 往前走了一步, 手邊忽然出現(xiàn)了另一尊雕像。

    阿諾斯鮮紅的右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神之智的雕像？原來被你拿走了?！?/br>
    曾經(jīng)在珀德公國王宮下秘密供奉的神之智雕像, 后來被洛彌收入了系統(tǒng)空間里，為此還專門花費(fèi)積分兌換了特殊的空間。

    在之后的幾次遇險中, 洛彌都曾想過把它拿出來，但因為種種原因都沒有取出來。

    當(dāng)取出這尊雕像時，洛彌忍不住看了神化作的雕像一眼。

    兩尊雕像的材質(zhì)驚人地相似, 仿佛出自同一批原料。

    洛彌將雕像放好，后退了兩步，揉了揉臉，對雕像道：“系統(tǒng), 在嗎？”

    神之智的雕像上緩緩出現(xiàn)了一道裂痕，隨后如同夏日冰雪一般消融, 最后留下了一個橙紅色的光團(tuán)。

    光團(tuán)表面出現(xiàn)了宛如五官的光斑，像是嘴巴一樣的位置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恭喜宿主，完成了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