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彌呆了一下：“樂土這么寬敞嗎？”

    神之心搖搖頭：“沒有樂土?！?/br>
    洛彌一怔。

    “樂土只是神的謊言。”神之心銀白的眼眸與洛彌對視，露出標準得令人后背發(fā)涼的笑容，“每一次末日之后，被留下的那些人才是幸運兒。”

    洛彌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感覺腦仁有些發(fā)麻：“被選中的那些呢？死了？”

    “我不清楚，但可以進行猜測?！鄙裰牡?，“以我的觀察，神的力量一直在隨著時間而慢慢衰弱，每個紀元最開始是鼎盛時期，之后每一天都在緩慢、但不可阻擋地減弱，直到末日降臨——而末日之后進入下一個紀元時，神的力量會驟然提升，提升到比上一個紀元開始時還要強許多的程度。”

    這些信息很容易就能推出一個理所當然的結論。

    洛彌嘴唇抖了抖，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比想象中還要冷靜：“神把那些人吃掉了？”

    神之心頷首：“這是我的觀點。”

    洛彌不由得想起了教廷宣揚的那些傳說與圣經(jīng)。

    在各種官方說法中都將人比作羔羊，教廷則是代神放牧世人的牧羊者，連保護光域的結界都有“永恒柵欄”這樣的名字……如今看來，這些竟然不是比喻，而是駭人聽聞的真相。

    世人皆為羊羔。

    洛彌冷靜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人的軀體或者靈魂有很多能量嗎？”

    “沒有，至少我無法從人體內(nèi)獲得多少力量?！鄙裰幕卮?，“我嘗試過吞噬高位的惡魔，但得到的力量很少，普通人就更少了，甚至可能比不上我的消耗?！?/br>
    洛彌下意識問：“你不是天使嗎？吞噬惡魔沒有問題嗎？”

    神之心笑了起來：“天使與惡魔的生命本質(zhì)是一樣的?！?/br>
    洛彌抓了抓頭：“所以這就是末日的真相？那教皇大預言術看到的那個所謂‘最大的末日’是什么？”

    神之心唇角變得平緩：“我想你是能猜到的?！?/br>
    洛彌想起了圣額我略三世預言到的那個畫面：純白的世界中僅有一個人影站立，天空中有一顆遙遠虛幻的藍色星星。

    純白的世界……

    洛彌按了按胸口：“這一次……神打算把所有人都吃掉？”

    神之心微笑著沒有回答。

    洛彌已經(jīng)擰緊了眉頭：“但是為什么？如果神將世人當成反復繁衍的羊群，為什么要涸澤而漁？像之前一樣不是更好？”

    神之心搖搖頭：“答案在預言中，我有一些解讀與猜測，但并不能確定。”

    “我想聽聽你的猜測?！?/br>
    神之心道：“這個世界的力量‘上限’一直在降低，你清楚么？”

    洛彌點點頭：“薔薇領主告訴過我。以前的紀元里有惡魔君主、惡魔皇帝之類更高階的惡魔，教皇的力量也同樣更強大。他認為這是神在cao縱力量所能抵達的上限?！?/br>
    “神或許沒有這樣的能力，而是這個世界能誕生的力量上限就是在一點點降低的。”神之心思考了一下，“雖然我不清楚神是怎樣從普通人中汲取強大的力量，但毫無疑問神也會受到這個世界力量上限下降的影響，也許到下一紀，世界誕生的力量上限更低，神能獲得的力量也更少，所以干脆在這個紀元一口氣全部回收。

    “此外，預言中那顆遙遠的藍色星辰可能有多重象征含義，或許代表的是神的目的——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神一直通過吞噬人類的方式提升自己，這一紀元吞掉所有人類之后，也許神就抵達一個能讓他追尋他的目的的境界，不再需要繼續(xù)放牧人類……”

    神之心說了幾種思路，末了總結道，“預言中的場景基本都是象征，而解讀需要掌握足夠多的信息……很顯然，對于神而言，我們了解得太少了。”

    洛彌嘀咕道：“你是神創(chuàng)造的天使，你了解得已經(jīng)是最多的了?！?/br>
    神之心搖搖頭：“神創(chuàng)造我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紀的中后期，并且神并不喜歡我，他更偏愛神之智，即便當時的我主動想和神交流，神也很少搭理我。”

    洛彌呆了呆，感覺有點微妙：“神之智呢？”

    “神之智應該了解很多神的信息。我曾經(jīng)私下和他交流，他告訴我他從第一紀的最初就陪伴在神的身邊了。”神之心輕輕嘆了口氣，“可惜，神同樣不喜歡我和神之智靠得太近，而那時的我……”

    他頓了頓，還是繼續(xù)說了下去，“對神言聽計從。等到我想要反對神的時候，神之智已經(jīng)因為被分食而死去?！?/br>
    洛彌不禁疑惑：“神之智真的死了嗎？”

    “軀體的意義上是的。但靈魂的意義上不是?！鄙裰幕卮穑拔曳纯股袷≈?，神之智通過一些手段聯(lián)系過我，告訴了我一些能夠戰(zhàn)勝神的關鍵的信息——我此刻在這里，就是為此。”

    洛彌不由得又是一怔：“神之智……也是友軍？”

    神之心再次搖頭：“我不清楚他想做什么，他一直站在神的身邊，會垂憐被神放牧的人類，但并沒有因此而違逆神的意志……但至少可以肯定，在渡過末日這一點上，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br>
    洛彌忍不住問：“我的名字是他告訴你的？什么時候？”

    神之心掃了他一眼，微笑道：“你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br>
    洛彌呼吸停了停，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阿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