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她的手?jǐn)R在他的肩上,又慢慢握緊。 肖玨抬眼,一口咬住她的頸子:“好啊。那你一直待在我身邊,我便不讓人看著你。” 尖銳的刺痛傳來,云意姿“嘶”了一聲,這人是狗嗎? 她氣笑,抓住他的頭發(fā),沖他眨了眨眼,溫柔地說: “我一直在啊,公子?!?/br> 都答應(yīng)跟他走了還想怎樣,得寸進尺也不是這樣的,云意姿暗暗切齒。 肖玨咬過以后,還在輕舔,仿佛是要用舌尖撫平那道牙印,他齒間嚙咬著細嫩的肌膚,用一種充滿暗示的語氣,含糊不清地說: “想跟云娘更加親密啊,想要融為一體。這樣不夠,遠遠不夠嘛?!?/br> 癢意傳來,他的鼻尖在她肩膀輕輕挨蹭,如同要糖吃的孩子般撒著嬌。 云意姿一見他這般,便恨得牙癢癢,十分破壞氣氛地拽了拽他的頭發(fā),“之前不是說,并不急于一時。難道公子要出爾反爾么?!?/br> 肖玨渾身一僵,一瞬間陰鷙下來。眼中電閃雷鳴,如刷了柏油般的漆黑。看得見吃不著,這種折磨只有當(dāng)事人才清楚。 偏偏坑還是自己挖的,奈何不得。他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 無比信賴,無比溫柔地說:“好啊,那云娘與我寸步不離,我便放心了~” 一點點給她籠上衣衫,神色平靜,這種無 舊十胱 (jsg) zwnj;比強大的自制能力,讓云意姿暗暗感嘆,甚至有了一絲動容。 畢竟,她差點就把持不住了。 做完這一切,肖玨轉(zhuǎn)過了身去,半跪著,在座下的箱籠中搗鼓了起來,一陣嘩啦輕響,似是金玉碰撞之聲。 云意姿則隨意地整理著衣裙,忽然見他拿著什么東西彎身而來,薄唇勾著一抹幸福的微笑。 “伸手?!?/br> 他什么時候?qū)⒗p臂金帶出來了? 云意姿驚訝抬眼,而他拉過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給她將釧環(huán)戴進腕中,始終掛著滿足的笑,純金反射的光芒,映在他瞳孔,一圈淡淡的金光。 云意姿不知不覺有些失神,腕間一緊,忽然響起咔的一聲,類似鎖扣扣上的輕響。 一股驚悚之意沿著腳踝爬上,直沖頭頂,云意姿大為震動,聲音不自覺高了起來: “這是什么?” 她從腕上拉出了一條,金色的小蛇一般的鎖鏈,一環(huán)與一環(huán)相扣,牢不可催,云意姿掩飾不住的震驚。 肖玨與她對坐著,長長的衣擺鋪開,黑發(fā)冰涼。忽以雙手掩面,勁瘦蒼白的腕上亦是一條晃眼的金鐐,肩頭聳動,先是無聲輕笑,而后不可抑制地大笑起來,按著額頭,帶著終于扳回一局的得意,那笑聲猖狂、肆無忌憚。 紅暈染上耳尖,眼尾,笑到最后,他垂著頭,低低嗆咳著,胸口起伏。 抬臉來,盯著云意姿,炫耀一般輕輕晃動著那條與她連接的鎖鏈,癡迷地喃喃: “不會分開了呢~” 云意姿的注意力卻被他的另一只手所吸引,握著的,赫然便是小巧的鑰匙。 云意姿立刻撲上前去搶奪。 可她手無縛雞之力,又哪里是他的對手,反而被他固定在懷中,肖玨緊緊鉗制住她,指上一送,一顆冰涼的東西被他喂入口中。 芬芳溢滿口腔,云意姿來不及阻止,它便順著喉嚨滑了下去,這東西竟然入口即化,一個“你”字抵在舌尖,便感到一股困意如同潮水般襲來,眼皮沉重,身體不受控制地滑下,被他穩(wěn)穩(wěn)接在掌心。 “你好樣的……” 云意姿費盡力氣,抖著手指,把未來得及說完的話,用唇語吐露了出來。 肖玨握著她的手,臉色不明。 ** 空曠的山谷之中 舊十胱 (jsg) ,回聲莫名激蕩,遠遠近近的草叢,在忽如而至的狂風(fēng)中起伏如浪。 黑黝黝的谷地一片寂靜,某一區(qū)域泛著奇異的光芒,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湖水,冷月清輝傾瀉在湖面之上。 一道金色的弧線揚起,“噗通”一聲,在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 云意姿眉頭微動,憤怒地看著這一幕,直到湖面徹底恢復(fù)平靜,轉(zhuǎn)身就走,可她手腕與他相接,自然便也帶著他轉(zhuǎn)身。 肖玨怡然自得地跟在她的背后,一腳接著一腳,踩著她的影子,仿佛這是多么新奇的游戲一般。 云意姿忽然停下,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公子,我們這樣,假如突然遇上了刺客,該怎么辦?!?/br> 她抬起手腕,眼眸平靜,細鏈的另一端,連接著玉一般的少年。 肖玨微微偏頭,不解地看著她。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云意姿都在后悔。 如果早知道自己還有預(yù)言的能力,她是絕對不會說出那句話的。 96. 癡情司(4) 選了我,不能反悔?!?/br> 云意姿抿唇瞧著他, 漆黑的夜色中,白衣少年天真回望,眸光晶瑩。被她盯著久了,面上竟然浮現(xiàn)一絲羞澀。 遵從內(nèi)心的渴望, 迎面上前, 將她擁入懷中, 環(huán)住她的腰肢, 感受著她有些快的心跳。 他像一只樹袋熊般, 將身體的重量交付而來, 云意姿只得環(huán)住他的脊背維持平衡。弄不清楚他的想法, 有時候過分孩子氣, 有時候又過分霸道固執(zhí)。 “不會離開你的, 公子, 我答應(yīng)你,不會離你而去。解開它好不好?” 她撫摸他的脊背, 溫聲勸誘。 肖玨無聲地將手臂收緊,似乎正在考慮。 靜靜相擁的二人并未意識到, 潛藏的未知危險, 正悄然逼來。 四周一瞬間寂靜得可怕,像是所有生靈都遁入了虛空。夜蟲的鳴叫聲也消失了,樹影婆娑,巨大的陰翳籠罩著,死一般的沉寂。 他仍然擁抱著她,忽然“噓”了一聲,帶點感嘆: “竟讓云娘給說中了?!?/br> 說中?云意姿恍然,眼角余光卻有亮銀色的鋒芒一閃而過,似乎正在樹叢之中。意識到那是某種利刃的反光。 風(fēng)聲簌簌響動, 巨大危險纏繞上了指尖,他們互相牽連,他抬手的動作,自然也被她感知,這種時候他的語氣里還有笑意: “猜猜是誰所派?” 發(fā)絲被他別在耳后。云意姿抓緊他的衣袖,“公子?!?/br> 他長長地嘆了一聲,“與云娘死在一起,是我 舊十胱 (jsg) 能想到,世上最幸福的事,”目光中流露出了nongnong的癡怔,云意姿感覺到他整個人激動得輕輕顫抖,“骨rou相嵌,血水相融,永遠,永遠不再分離。” 在這樣的氣氛之下聽到這種話無法不毛骨悚然,“公子你在說什么?!” 把他往外推,在云意姿看不到的地方,肖玨露出一點兒受傷的神情。 背后傳來破空而來的鳴嘀之聲,云意姿瞳孔緊縮,那飛速射來的竟是密密麻麻的羽箭,想起虞執(zhí)的死法,云意姿驚疑不定,難道這些藏在暗處的人,乃是虞執(zhí)舊部? 為給主子報仇,設(shè)下埋伏,追殺至此? 她的身體猛地一偏,被肖玨揮刀護住,劈開那斜喇里竄來的羽箭。 冷艷鋸,沉重的刀刃映著少年幽幽的一雙眸,黑發(fā)拂過蒼白的下巴。不知何時胥宰鬼魅一般出現(xiàn)在二人身側(cè),抱拳肅然: “公子先走,我與隱壹斷后。” 暗中守衛(wèi)的段氏親衛(wèi)傾巢而出,與刺客戰(zhàn)在一處。鴆衛(wèi)掩護下,肖玨帶著云意姿往后撤離。 不時有黑衣刺客沖上前來,均被肖玨一刀砍斷脖頸。他們維持著揮劍的姿勢,頭顱滾到地上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甚至有人的眼珠輕輕一轉(zhuǎn),鎖定那個儈子手的身影。 失去頭顱的身體留在原地,腔子里的熱血激烈噴濺,這才轟然倒地。 白衣少年面容慘白,手起刀落的動作卻是漂亮干凈,側(cè)臉在黑暗之中陰冷可怖,如同從地獄里走出的修羅。 每每慘死一人,云意姿便閉上眼,感受到粘膩濺到她的臉上,腥氣濃郁,這種時候,肖玨便會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溫柔地拾起袖子,替她一點一點拂拭而去,盡管他自己渾身是血。 她被他牽著,身邊的腥氣越來越濃,思緒混亂嘈雜,眼前偶爾晃過炫目的寒光,立刻便被他攬在身側(cè),牢牢保護在目所能及的范圍之內(nèi)。 唯有憤怒的厲喝,哀嚎,以及,利刃劃破皮rou的噗呲聲響,在耳邊回蕩,可她毫發(fā)無損,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她被他緊緊地牽引著,來到一個萬籟俱寂之處。這里沒有刺客,沒有鴆衛(wèi),沒有生死。 只有他們二人。 腳底松軟的感覺,昭示著這是一片草地,由遠及近,點點螢火在周身亮起。 一陣陣清涼的風(fēng)送了過來,打量四周的環(huán)境,云意姿久久怔然。 他們沒有來到停著馬車的地方,而是來到了一處高坡。 漆黑,廣闊,宛如與天幕融為一體的湖水,粼粼的波光像是隕落了所有的星辰。 一只螢火騰升起來,微弱的光芒,照亮少年染血的臉頰。 他忽然松開她的手,輕聲說: “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給你離開的機會?!?/br> 風(fēng)吹開他z 舊十胱 (jsg) wnj;的衣袍,像一只染血的白鴿,迎風(fēng)張開了翅膀。肖玨臉上和身上的血,是方才斬殺刺客時沾染上的。 云意姿忽然想起,他的手指落在她臉頰上時,那種小心翼翼的觸感,宛如對待稀世的珍寶。他在一步步地后退,神色有些古怪。 手臂高高抬起,金色一線在他腕上繃緊,宛如某種刺眼的誓約。 他的眼尾勾起笑意,清冽而決絕。 “云娘,你要選么。” 等她反應(yīng)過來,他的腳尖已抵在那高聳的邊緣,搖搖欲墜。 對他接下來的動作,云意姿好像有所預(yù)感,邁出一步,又遲疑地停頓住了。 二人之間,橫亙著一條金色的細鏈。 這是他們最后的聯(lián)系。 云意姿的遲疑落在他的眼中,肖玨眼底的光芒一黯。忽然重重?fù)]起刀柄,手背上青筋明顯,就要將那鎖鏈斬斷。 “公子不可!”在喚出這一聲的同時,云意姿撲上前去。她觸及他的衣袖,這一刻,驚悸終于爬滿了臉龐!因為就在揮刀的剎那,他幾乎是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吹上來的風(fēng)狂亂,下面,是無底的深淵——平靜,卻深不見底的湖水! 若是落下去,必然九死一生! 云意姿什么都沒有想,甚至連撲上去,會不會撞上他的刀也顧不上,她只知道,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