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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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么倒霉吧。 季眠欲哭無淚。 嘶…… 而且胃也越來越痛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連帶著都有點頭暈眼花。 自從上一次感冒后,他已經(jīng)兩個月都沒怎么發(fā)燒過,不過這段時間班級流感流行起來,一個兩個全都光榮了,冬天開窗通風又不勤快,季眠終于中招。 胃痛和低燒一塊兒襲來,季眠靠在客運中心大廳的椅子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他警告自己只能睡十分鐘,心里還在不停地分析: 兩邊都有保安的…… 最值錢的手機已經(jīng)被偷了,書包里就只有書,是安全的…… 我是個男的,也不能把我拐賣走…… 大不了我揍死他…… - 厲惟識下車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他發(fā)消息告訴厲決,讓他自己在家里煮點東西吃,不用等他。 蘇珞瑜讀高中的時候搬回了楊超英家中,這么多年過去,楊超英終于振作起來,咬咬牙攢出了一套首付。 人生有了這樣的大起大落,她再也沒了從前趾高氣昂的虛榮,變得沉默且踏實。 厲惟識在桐城的那套房,如今只有他們兄弟倆住著。 他合上手機,正想走出大廳,卻被大廳中一個人影所吸引。 四周都是空蕩蕩的,只有一名少年穿著鎮(zhèn)南中學的外套,可憐兮兮縮在凳子上,像一只被拋棄的小兔子。 他睡得不安穩(wěn),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厲惟識看他有點眼熟,仔細一想,這不是蘇蘇的那個初中同學?叫季眠。 厲惟識這人天生的好心腸,心軟,而且愛多管閑事。 躺在椅子上的還是認識的人,厲惟識就更不能放任不管了。 他半蹲下身,看到季眠校牌上的照片和名字,更加確認了他的身份。 季眠半夢半醒之間,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季眠……季眠……” 他費力的睜開眼睛,厲惟識的臉在他眼里模模糊糊,但看清楚之后,季眠眼中警惕和防備陡然拔到了最高。 他嚇得脫口而出:“厲決……” 厲惟識一愣,季眠怎么會認識自家弟弟?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還把自己認錯了。 厲惟識雖然跟厲決差了快十歲,但兄弟倆的臉卻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厲決張揚俊美,厲惟識儒雅溫和,季眠也只有現(xiàn)在理智不在線,加上厲決ptsd太嚴重了,才會認錯。 厲惟識不能放任季眠一個人在這里不管,他輕聲細語地詢問季眠家在哪兒。 結(jié)果季眠一問三不知,死死咬著嘴唇不跟他說話,像是防備著他一樣。 只不過季眠的狀態(tài)實在不好,兇巴巴地盯著厲惟識,就像一只警惕的兔子。 軟綿綿沒什么威懾性,最后還扛不住睡了過去。 厲惟識嘆了口氣,心想要不要跟蘇珞瑜打個電話,他應(yīng)該比自己更了解季眠。 不過,當務(wù)之急還是先把季眠安頓下來。 - 厲決看到厲惟識的短信,扔了筆,自己去廚房折騰了一碗白水面出來。 他做飯的水平不佳,前世有季眠照顧他的起居,做的一手好飯,大少爺十指不沾陽春水,日子過得非常舒適。 自季眠走后,厲決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習慣了他的存在。 如今,就連做一碗白水面都能想到他。 大少爺肯定不愿意吃這碗難吃的面,預備留給他哥之后,自己點了一堆外賣,抱著回到房間去打游戲。 厲惟識回來,扶著季眠在門口喊了句:“小決,搭把手,我?guī)Я藗€人回來?!?/br> 厲決游戲打到暢快處,哪會理他哥,裝聾作啞無視之。 厲惟識嘆了口氣,也不指望真的能使喚動他弟弟。 季眠被厲惟識放在客房的床上,自己去外面的藥柜里面翻了些常備藥。 剛才聽季眠迷糊的時候一直喊著胃疼,又給他兌了一杯胃藥。 厲惟識蹲下身,把藥放在床頭柜:“季眠,你胃不舒服,起來吃完藥再睡。” 他說完,拿起手機,給蘇珞瑜打了一個電話。 - “嘟——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傅沉俞掐斷電話,臉上一片陰霾。 如果季眠的手機這會兒開機,肯定能看到五十多通未接電話。 今天下午,競賽班老師安排羅露出門采購元旦匯演的道具,怕一個女生搬不動,又指揮傅沉俞一起去。 一個下午沒聯(lián)系,季眠就徹底失聯(lián)了。 林敏芝打電話過來問他,季眠是不是在他家寫作業(yè)的時候,傅沉俞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 季眠沒回家,電話也打不通…… 傅沉俞當即穿了一件外套,急匆匆地往外跑,連晚飯都沒來得及吃。 電話打到何曦這里時,何曦詫異道:“不知道啊,我們下午去吃了烤rou,然后季眠就坐公交車走了,就他回家常坐的那班。他還沒回家???” 傅沉俞有心都能把他給宰了,好端端地帶季眠跑去吃什么烤rou,他不知道季眠那個玻璃胃,吃烤rou會積食嗎?! 又想起是自己婉拒了季眠,季眠才跑去跟何曦玩的,自責和煩躁一瞬間達到了頂峰。 怪他。 怪他對季眠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否則只是做朋友,自己何必要疏遠他。 可是不疏遠他,怕自己越陷越深,怕自己暴露自己的心思,怕季眠和他再無交集。 傅沉俞沿著485路公交車一路找下去,半路的時候,天空飄起了小雪,溫度驟降,找人的難度也變得越來越大。 摩托車急行,十二月的分刮在臉上像剪刀,傅沉俞漂亮的睫毛上結(jié)了一層冰霜。 找到客運中心的時候,終于有人知道季眠的去處了。 保安說下午有個穿鎮(zhèn)南校服的學生問他藥店怎么走,身體看起來不舒服,后來去大廳討水喝了。 問到商店老板,對方告訴他,季眠被一個男人帶走了。 傅沉俞的心臟幾乎驟停,右手捏著拳頭,心中的暴虐因子翻滾著,臉色陰沉地讓人害怕。 如果季眠出事了…… 好在,林敏芝的一通電話,把幾乎已經(jīng)走到了懸崖邊上的傅沉俞拉了回來。 “小沉,找到了,剛才蘇蘇打電話給我了,在他一個老師家里,眠眠手機丟了,又發(fā)燒,老師認識他,就帶他先回家,剛才聯(lián)系上蘇蘇,我現(xiàn)在就去……” 傅沉俞截斷林敏芝的話,因為情緒的原因,聲音有些嘶?。骸鞍⒁?,外面下雪了,我去接他?!?/br> 林敏芝的腿有風濕病,一到下雪下雨的天氣,嚴重起來都走不了路。 他都記得。 - 厲決打完最后一把游戲,聽見外面熱鬧的厲害。 他探了個頭到客廳,看見廚房冒著白氣,他哥似乎在煮粥。 茶幾上散落著各種藥,鞋柜多了一雙陌生的鞋子,尺碼不大,應(yīng)該是同齡人的。 “你帶誰回來了?”厲決挑眉。 “蘇蘇的一個初中同學,在客運中心遇見的,小孩兒發(fā)燒了,帶回我們家住一會兒?!?/br> 厲決冷笑一聲:“用得著你多管閑事,爛好人?!?/br> 前世,他哥就是因為當爛好人,才英年早逝,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這一次厲決重生回來,絕不會讓前世的事情再度發(fā)生。 而且,他對他哥還有些別扭的心態(tài)。 厲決到了三十歲才知道,原來蘇珞瑜真正愛的人不是他,他一直把自己當做厲惟識的替身。厲決狂傲的自尊心幾乎被蘇珞瑜踩在腳下碾爛。 二人也因此大吵了一架,貌合神離,感情走上了絕路。 厲惟識笑道:“只是小忙。人家mama已經(jīng)打電話過來了,一會兒就把人接走。小決,你把粥給人送過去,我去找找家里的溫度計在哪兒?!?/br> 厲決不情不愿的端起粥,推開客房。 一米八的大床上,季眠深深地陷在厚實的被子里,側(cè)臉被枕頭擋住,只露出漂亮的下顎線,潔白的脖頸,細細的,脆弱又美麗。 那么大的床,他把身體縮在一起,只占了小小的位置。 厲決心里冒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脖子還怪好看的。 厲決放下碗,原本打算直接出門。 但床上的少年,那截雪白的脖頸一直在他面前晃啊晃,晃得他心煩。 該不會是個女的吧?厲決遲疑片刻:厲惟識帶了個女人回來? 終于找到了借口,厲決理智氣壯地走回來,挑開松軟的棉被,讓床上的少年露出完整的臉來。 季眠睫毛輕輕顫動著,他轉(zhuǎn)過頭,陷入了無邊的噩夢中。 這一刻,厲決的大腦如同被大擺錘重重的砸了一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