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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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敏芝喜出望外,連連哭著謝謝王老師。 王老師看著季眠,又想起了班上的另一個孩子傅沉俞,馬上,這個班又要出現(xiàn)一個“問題”學生…… 王老師忽然倍感壓力。 - “我從山中來,帶著蘭花草,種在小園中,希望花開早……” 幼兒園的放學鈴聲響起,林敏芝喂季眠吃了藥,抱著季眠往衛(wèi)生所趕。 季眠被顛簸了一下,在林敏芝壯實的懷中微微清醒。 林敏芝給他買了門口五分錢一個的小風車,風車扎的松,季眠拿到手里沒玩多久,它就自行解體,隨風而去。 季眠瞇著眼,看著幼兒園的孩子們?nèi)轼B歸巢般歡笑著投入父母的懷抱中。 成雙成對的身影中,只有傅沉俞形影單只。 他抱著黑色的書包,沉默地坐在幼兒園的凳子上。 來往的家長帶著孩子,都避開他行走,竊竊私語,臉上流露出或驚訝、或不恥、或同情的表情。 世界在傅沉俞眼中就如同一幅靜默的、討人厭的畫。 陡然,畫面里突兀地飄來一只白色的風車,給他黑色的世界中增添了顏色。 傅沉俞仰著小臉,眼神隨著風車飄忽不定的行蹤而動,看到了來接他的保姆陳姨。 陳姨一巴掌呼掉了飛到眼前的風車,不耐煩道:“趕緊走了,我一會兒還要去接我兒子呢。真是個小拖油瓶……干脆全托管幼兒園算了,還得天天來接,麻煩人嘛不是……” 白色的風車落到地上,陳姨上前一步踩住了風車,奪過他的書包,扯得傅沉俞幼小的身體一晃。 傅沉俞的世界又成了令他憎惡的黑色。 他聽著耳旁孩子們對父母的傾訴,父母對孩子們的關心,倍感惡心。 陳姨沒有問他的腿怎么了,他一瘸一拐的跟在陳姨后面,踩過白色風車,小小的背影透出與年紀不符的陰冷決絕。 幼兒園外,鹽水冰棍、修鞋攤、老式爆米花、小黃車、二八大杠自行車叮鈴鈴。 遠處錄影店里傳來音樂,盤旋在初夏的天空。 “滄海變桑田,抹不去我對你的思念?!?/br> “一次次呼喚你,我的1997年——” 一九九七的夏天,傅沉俞明白了一件事。 白色那么美好單純的詞語,是他不配去染指的顏色。 第2章 兩個人渣 五歲的孩子,大腦發(fā)育不夠完整,難以承載一個成年男性的記憶。 季眠發(fā)了一場高燒,記憶不斷地融合,燒了一天一夜才好轉(zhuǎn)。 林敏芝見他身體好些了,像往常一樣,收了家中尖銳的刀具,封死窗戶和門,把季眠鎖在小小的臥室中,出去擺早攤做煎餅賺錢。 她早上在工地擺攤,晚上就去工廠夜市附近擺,生意好一天能賺七八塊,一個月有兩百多塊的收入。 季眠等她走后,拿出懷中的紙條。 上面寫著自己的來歷,提醒他是來自異界的靈魂,以及三排觸目驚心的字: 遠離傅沉俞! 遠離傅沉俞! 遠離傅沉俞! 傅沉俞。 這個名字如同一根杠桿,將季眠的記憶撬動。 他吃力地嘆了一口氣,勾勒出《陌路柔情》的故事大綱。 原著小說中,季眠是和他同名同姓的炮灰,看過自己的臉,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長相都跟炮灰一樣。 原主作為主角受蘇珞瑜的替身,空有長相,沒有腦子,是一個草包,心甘情愿成為主角攻厲決的情人。 二人糾纏了四五年,原主最后在一場商戰(zhàn)中,帶著厲決所有的犯罪證據(jù)跳海身亡。 結(jié)局中提到,原主跳海死亡,是大反派傅沉俞一手安排的。 也就是說,傅沉俞才是殺了他的罪魁禍首,而厲決跟蘇珞瑜,則是幫兇。 季眠太陽xue疼。 不過,原主是真的“蠢”。 先天智力不足,只讀到高中就外出打工,性情溫順,膽小怯懦,單純天真,任人拿捏。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被厲決強取豪奪,關在家中成為供男人取樂的金絲雀。 他天真的以為這就是愛。 所以為厲決傾其所有,赴湯蹈火,愛無反顧。 六年真情付出,換來一個死無全尸的下場。 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只是蘇珞瑜的替身。 季眠嘆了口氣,把自己想起的內(nèi)容都記錄在紙上。 小孩的手嬌嫩,握筆困難,沒寫一會兒拇指就泛紅。 季眠提醒自己:厲決、傅沉俞,兩人在《陌路柔情》中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一個吃人是不吐骨頭的野獸,一個是狡詐沒有人性的老狐貍。 現(xiàn)在穿越成了原著中的炮灰替身,他一定要遠離這兩個人渣。 寫完這些,季眠將紙條藏在柜子深處。 倦意襲來,季眠沒有抵抗,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 晚上,林敏芝回到家中,季眠的燒已經(jīng)退了。 今天工地上人多,她煎餅賣的好,一天下來賺了十塊,在九七年,這是不錯的日收入。 想到季眠能上幼兒園,林敏芝的心情大好,晚上去工廠附近擺攤的時候帶上了季眠。 季眠智力不足,林敏芝很少帶他出來,一怕季眠在陌生環(huán)境出現(xiàn)應激反應,二怕街坊鄰居笑話她。 她住這條街,房租便宜,居民樓和蒼蠅館子在一起,人多,口就雜。 一到晚上,大家都出來乘涼,說閑話。 “眠眠坐在凳子上,乖乖,mama給你攤煎餅吃?!?/br> 季眠乖巧地坐在塑料凳子上,表現(xiàn)出了一個五歲孩子的好奇心。 穿越到書中,在不了解劇情和時代的情況下,季眠決定按兵不動,先觀察一段時間,適應自己孩子的身份。 他不敢表現(xiàn)的太聰慧,以免被林敏芝識破自己鳩占鵲巢,冒名頂替了她的兒子。 看著林敏芝忙碌的背影,季眠的心刺疼了一下,他與原主的記憶融合,對林敏芝有著本能的依戀。 林敏芝給他做得煎餅鼓鼓囊囊,塞滿了料,抹了厚厚的甜醬。 季眠不喜歡吃甜的,但是小孩喜歡。 他能感覺到,書中有無形的力量壓制著他,讓他無法抗拒這個年紀的小孩喜歡的一切。 這難道的書中世界的意志嗎? 下一秒,季眠心情沉重起來。 他下決心要擺脫束縛,否則按照劇情發(fā)展,他一定會死在傅沉俞手上。 季眠咬了一口煎餅,甜醬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好吃的他瞇起了眼睛。 林敏芝愛憐不已,看著季眠,有了力量,攤煎餅的速度都快很多。 她算著家中的錢,就剩下兩百塊。 季眠上幼兒園的學費,買菜,買米……一筆筆開銷,讓她眉頭漸漸皺起。 九點,附近工廠下班,工人們陸續(xù)走出,林敏芝的生意迎來了高峰期。 林敏芝周邊多了許多地攤,賣衣服的、賣鞋的、炸雞架、燒烤,熱熱鬧鬧地支棱起來。 三三兩兩的服裝廠女工挽著手走來,熟稔道:“敏芝,我的跟昨天一樣?!?/br> “我不加蔥蒜?!?/br> “給我多個雞蛋,今天可累死我了。哎,楊組,你吃什么,我請!” “就給我拿個一樣的吧?!?/br> 林敏芝一一應下。 女工們看到小凳子上坐著一個雪白如玉,乖巧精致的小孩兒,頓時稀奇的打量。 “敏芝,這是你兒子吧?” “哎,是的?!?/br> “呀,長得真是好看,跟你一點兒都不像,聽說,就是腦子不好使。哎,可惜了??┛┛糁?,我這人說話就是直,你別往心里去!” 林敏芝尷尬地笑笑,攤煎餅的動作沒停。 這樣的奚落,她聽了太多,已經(jīng)習慣。 她一個女人,沒份正經(jīng)工作,又是外地人,一直都被工廠的女工瞧不起。 被女工稱呼為“楊組”的女人忽然開口:“對了,再打包一個,珞瑜一個人在家,我晚上就不回去做飯了?!?/br> 女工話題一轉(zhuǎn),奉承道:“哎呀,要我說,長得好看有什么用啊。人家電視上都說這叫做花瓶,中看不中用!還是我們楊組的兒子聰明,這么小就能一個人在家,成績也好,楊組真是有福氣,不但嫁得好,還生了個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