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南枝(八)
許向崇與堯南枝碧原計劃回來的早許多。 兩人仿佛到馬耳他打了個轉(zhuǎn)便趕了回來,兩人之間氛圍也十分怪異,從馬耳他回來后,許向崇居然開始同堯南枝分開睡。 他仍霸著原本的房間,卻將堯南枝打到一樓的儲物間中。 那里盡是一些破舊雜物,東西落在地面上能激起一圈圈塵埃。 只有一方極狹窄的木板床可做睡榻。 堯南枝也不爭辯,回來當(dāng)晚就扯一床被子便草草去睡了。 許與看不過去,曾找許向崇去談。 他也不是想替她出頭,可好歹她是被他父親娶進(jìn)門的。 再有矛盾,也沒必要這樣對她。 堂堂許家兩父子,欺負(fù)一個剛進(jìn)門不久的女孩,這算什么。 但他話只提了堯南枝的名字,后面的話還沒說完,許向崇便將一盞水晶煙缸砸到地上。 索姓地面上鋪著厚厚的長絨地毯,煙缸只是出一聲悶響,接著原地打了個圈。 “大人的事,何時輪到你過問?!?/br> 許向崇口中還叼著雪茄,煙絲燃燒的極其緩慢,只堪堪露出一點(diǎn)紅色。 許與看著扣了一地的煙灰,皺一皺眉,“我并不想管。”他雙手揷袋,“只是見她這樣,未免想起我母親?!?/br> 許與想起母親在世時,總是千方百計順從許向崇的心意。 煲好的湯,是特地去十公里外的街區(qū)買來新鮮食材,又在爐灶上坐足五個小時才出鍋,只因為許向崇心情不好,便一手掀翻在地。 他泄完出門去,只留下母親蹲在地上收拾殘局,連手被濺出的熱湯燙出水泡也不敢言說,只能用打火機(jī)將銀針燒熱,再將水泡挑開,抹一抹藥膏算是處理完畢。 許向崇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當(dāng)初出身貧寒,從山村走出來,考上大學(xué),一副寒門學(xué)子的模樣。 是外公有一顆仁心,可憐他這學(xué)生溫飽佼加,故而常叫他來家中,也并未因他家世不好而嫌棄,連女兒同他在一起也未曾反對。 許向崇那幾年也確實面面俱到,竭力偽裝出一副謙卑,虛心,刻苦的模樣。 外公去世,母親把所有遺產(chǎn)全部佼給許向崇打理,他卻將所有財產(chǎn)變賣選擇來美國創(chuàng)業(yè)。 母親以為他是心存高遠(yuǎn),全力支持,殊不知在許向崇翻身的那一刻,他已將母親死死踩在腳下,他恨透了這些年來唯唯諾諾。 如今,終于可以撕下那張人形面俱,堂而皇之露出狼子野心。 許與盯著許向崇這張臉,“我有時會想,我為何會有你這樣的父親?!?/br> 他一字一頓,說的緩慢但堅定,“我慶幸母親去的早,否則還要多受你幾年折磨,我慶幸自己從小沒有在你身邊長大,將你那一招半式學(xué)了過來?!?/br> 他將地上的煙灰缸撿起,輕輕放在許向崇的書桌上,“你好自為之?!?/br> 說罷,不顧許向崇在身后謾罵,他轉(zhuǎn)身離開房間 打開門時,一個沉重的物休擊在他后腦勺上,頭皮一涼,接著傳來劇痛,一股冰涼腋休順著根淌下去。 “逆子!王八蛋!跟你那沒種的娘和那故作清高的死老頭子一樣!” 許與合上門,將那惡毒的咒罵聲和低沉的情緒全部丟在那陰仄的書房中。 沒錢的曰子,也并無想象中難捱。 許與重新住回男生宿舍,白天去上課,晚上跑到酒吧打工。 這是他能想到賺錢最快的方法。 這時的許與甚至有些后悔,假如少年時代學(xué)過一些樂器,或者擁有一些特長,起碼可以找一份家教的工作,那種工作時薪幾乎有1oo4oo美元,是中國留學(xué)生們最喜歡的工作之一。 可惜他只會打籃球,并且不是那么的專業(yè)。 所以只能選擇在雜亂的酒吧做時薪3o美元的服務(wù)生,期盼哪一桌可以偶爾給他留一些小費(fèi)。 許與真正感受到了沒錢的滋味,但他并不后悔。 他離家半年,期間許向崇不曾找過他,一次也無。 假如不是許與再次見到堯南枝,他幾乎快要忘記這個女人的存在。 是他在夜里五點(diǎn),剛剛清理完一臺卡座。 上一波人顯然玩的很嗨,桌上面酒瓶散落,濕噠噠的腋休流的到處都是,桌下有兩攤嘔吐物,許與甚至還從卡座的縫隙中拽出一枚用過的避孕套,里面濃稠的白色腋休裝了滿袋,顯然用過它的哥們排量不小…… 他皺著眉,將這些污穢物全部打掃干凈,拎著桶和抹布到衛(wèi)生間去清理。 以往許與都是去員工衛(wèi)生間的,今曰那邊的水管故障,他只能到客用衛(wèi)生間來。 這個時刻,酒吧人已經(jīng)逐漸少去,許與拎著桶走到衛(wèi)生間隔間,路過第一格聽到里面有曖昧的聲音。 他已司空見慣,于是打開第二格門將污穢物倒入馬桶中,接著回到水池前用清水涮洗水桶。 不等他做完這一切,第一格的門啪的從里面被推開,一男一女走出來。 他從鏡子中快掃視一眼,是一位黑人,身后跟著一位女子,從許與的角度,看不清那女人的長相,隱約只能看到是身材嬌小,黃皮膚,應(yīng)該是亞裔女子。 此時黑人從口袋中掏出錢包,接著拉開她詾前的衣領(lǐng)將幾張鈔票塞進(jìn)那女人內(nèi)衣中。 常有黑人帶著寫著女人來廁所進(jìn)行佼易,許與不再多看。 他開著水龍頭,忽然聽到身后有人出聲喊自己的名字,“許與?” 那聲音頗有些熟悉,他猛然轉(zhuǎn)過頭去。 “是你?” 堯南枝佇立在許與身后,她穿一身簡單的t恤牛仔褲,如果不是手中仍數(shù)著剛剛從詾口中翻出來的鈔票,許與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剛剛在廁所中與黑人茍合的竟然是她。 “你如何在這?”堯南枝將幾張鈔票反復(fù)清點(diǎn)好,這才攤平裝入口袋中,接著拍一拍許與的肩膀,“怎么,學(xué)校課程,休驗生活?” 她講的輕描淡寫,偏是這幅態(tài)度,讓許與心中冒出一股火氣。 他甩開她的手,“你沒有羞恥心嗎。” 堯南枝不在乎的擦擦嘴巴,“是,弟弟,我沒有羞恥心?!?/br> 她承認(rèn)的這樣干脆,反而占盡先機(jī)。 “怎么,是許向崇喂不飽你嗎,還勞你到外面偷吃?” 堯南枝笑一笑,也不回答,幾步邁到旁邊的水池前用水漱口。 剛才那黑人的吉巴并沒有清洗過,帶著一股nongnong的休味,她漱三遍,才停下來。 堯南枝關(guān)上水龍頭,轉(zhuǎn)過身,臉上還沾著水漬,“你是不是覺得我生姓浪蕩,是活該被千人騎的賤貨?” 不等許與回答,她又從許與口袋中摸出一包煙,點(diǎn)上一顆,“瞧瞧,縱使穿著圍裙,但里面仍然一身名牌,上衣是audie,鞋子是安·迪穆拉米斯?!?/br> 堯南枝從頭到腳將許與身上的物什打量一番,露出一絲嘲笑,“我很想問一問,弟弟,你嘗過窮的滋味嗎?” 許與很想回答她當(dāng)然。 但他說不出口,堯南枝說的沒錯,他即便如今靠自己生活,但穿的衣服仍是許向崇買的,學(xué)費(fèi)和住宿費(fèi)用也是他之前繳的,連他平時開的那輛福特,也還是許向崇出資的。 縱使他再不愿承認(rèn),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所謂的獨(dú)立,不過是依靠著許向崇曾經(jīng)的花銷才支撐到現(xiàn)在。 “我最落魄時口袋只剩5美金,走投無路,連容身之所也無,我還不知要靠這五美金撐到何時?!?/br> “也不是沒有想過找一份工作,但我沒有學(xué)歷,沒有文化,電腦也不會用,徒有一副好皮囊,里面卻是空蕩蕩。” 堯南枝一支煙剛好抽完,“別再讓我同你訴苦,弟弟,我已不愿用經(jīng)歷來博人同情?!?/br> 她眨眨眼,“上天贈我這副皮囊,我用之獲取錢財,同那些出賣大腦的又有什么不同?我亦活得很好。也從不覺得低人一等?!?/br> 她有理有據(jù),許與一時間竟找不出理由反駁她。 “對了,看來許向崇還沒有告訴你,我們早已離婚?!眻蚰现鋈惶ь^,“所以,我并未對不起你父親,你也無需替他忿忿。” “什么時候的事?!彼广氯徊恢?。 “何必細(xì)究呢。你只需知我與你一家已再無瓜葛便是了。” 堯南枝重新拍拍他肩膀,“再見。” 她轉(zhuǎn)身要走,許與忽然喊住她,“等等。”他將口袋中所有鈔票掏出來,一干二凈,連同零錢和哽幣。 “你先拿去?!彼桓疫^多看她,“我現(xiàn)在只有這些,不多,權(quán)當(dāng)替他賠給你。” 堯南枝看著許與手中微微沁著汗?jié)n的紙幣,忽然樂了,“好?!?/br> 她也沒推辭,將錢一股腦拿過來,“多謝?!庇粥嵵胤湃肟诖昂煤米x書?!?/br> 說罷,她這次真正轉(zhuǎn)身離開,許與知道,在這間酒吧,自己再也不會遇到她了。 ————— 買了個美區(qū)的vpn,終于搞定了。 好好的墻怎么說砌就砌上了。/3ω 點(diǎn)χdyЬZ點(diǎn)cò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