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麟讓夸她：“厲害?！?/br>
    “真要上一百有獎勵。”

    “什么獎勵？”倪鳶來了興趣。

    “看你想要什么，”周麟讓說，“都可以?！?/br>
    兩人順著人潮下了樓梯。

    周麟讓撐開傘，舉到倪鳶頭頂，兩人一同走進(jìn)雨中。

    像很平常的同學(xué)，共用了一把傘，沒有越矩的舉動。

    卻又磁場相容，連背影都無聲地透著和諧。

    雨水像簾子，將他們與其他人隔開，自成一個小世界。

    倪鳶仍在想獎勵的事，“明天放月假，我打算出去逛逛買點東西，要不你給我當(dāng)苦力？”

    周麟讓把傘偏向她那一側(cè)，“就這個？”

    “你以為很容易嗎？你是去給我做小廝的?！?/br>
    周麟讓：“……”

    “行不行？”倪鳶問。誰不想使喚大少爺。

    周麟讓嚴(yán)謹(jǐn)：“卷子分?jǐn)?shù)不也還沒出來？你自己估的一百，不算數(shù)?！?/br>
    “我就不能提前預(yù)支嗎？”倪鳶耍賴。

    “獎勵還能預(yù)支？”周麟讓反問。

    路面有積水，倪鳶說話時視線望著腳下，粼粼的水光在路燈下細(xì)碎地閃耀，仿佛有無數(shù)亮片。

    她忽而抬頭看周麟讓，眼里帶著狡黠的笑意，“行嗎？”

    周麟讓被她看得一愣，也笑了：“行。”

    “那就這么說定了?！蹦啉S拍板定案，“明天我去301叫你?！?/br>
    “你知不知道怎么給人當(dāng)小廝？”她得寸進(jìn)尺。

    周麟讓向她請教：“怎么當(dāng)？”

    “要戴白手套，穿正裝。幫我拎東西，幫我開車門，幫我擰瓶蓋，幫我遞紙巾，我指東你不能往西，我叫你打狗你不能攆雞。”

    倪鳶自己沒忍住先樂了。

    說完居然沒聽見周麟讓罵她傻逼。

    “白手套和正裝就算了，沒有，后面都可以有?！敝荀胱屨f。

    “麟麟啊?！?/br>
    “嗯？”

    “你覺不覺得……”倪鳶斟酌了一下，“怎么說呢，就感覺你比之前更讓著我了?！?/br>
    不止周麟讓，其他人也是。

    比如她媽秦惠心在電話里噓寒問暖，在外省也關(guān)注著伏安的天氣預(yù)報，這邊隨便變個天，她也要叮囑倪鳶千萬別感冒。

    比如諶年已經(jīng)下廚燉了五六七八回雞湯，雖然是一起吃，感覺是刻意給她補身體的，之前絕對沒這么頻繁。

    連跟她不對付的秦則，竟然有一天晚上莫名其妙地在微信上問：“你今年高三？”

    倪鳶陰陽怪氣地回他：“您才知道啊?！?/br>
    秦則隨后給她轉(zhuǎn)了五百塊。

    倪鳶：“什么意思？”

    秦則：“給你買筆芯用的，沒寫完就是你高三偷懶了?！?/br>
    倪鳶：“……”

    倪鳶回過神來，覺得好像因為高三壓力大，課業(yè)繁重，身邊的人都有意無意遷就著自己，有意無意地表達(dá)著關(guān)愛。

    這起初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后來卻在她無數(shù)被試卷壓得抬不起頭的瞬間傳遞給她一點力量與激勵。

    “沒罵你就是讓著你了？”周麟讓笑。

    倪鳶說起來怪不好意思，“就感覺……讀個高三，大家還都拿我當(dāng)寶貝了?！?/br>
    從勤思樓到教師公寓的這段路已經(jīng)快要走完了。

    他們偏離了大部隊，同行的人越來越少，路上變得空曠，只有兩側(cè)的樹和不曾停歇的大雨。

    以及周麟讓伴隨著雨聲的一句:“你本來就是大寶貝?！?/br>
    他事后再想起，或許會覺得牙酸。

    但這一刻是捧著真心不假思索說出口的，是非常、非常地，想要珍惜眼前這個人的意思。

    第42章 福袋   “你會一直好運的?！?/br>
    一夜大雨, 翌日天氣放晴。

    樓下的玉蘭樹和香樟上還掛著清靈靈的水珠子，天空蔚藍(lán)，幾朵游云飄蕩。

    倪鳶忘了拉窗簾, 被太陽光喚醒。

    看時間, 也才八點。

    她跟周麟讓約好的十點出門。

    于是爬起來給自己熱了兩片面包，就著牛奶喝下。再刷了張歷史卷子, 背了篇英語范文。

    看時間差不多 * 了, 她給周麟讓發(fā)語音消息：“喂喂喂, 隔壁男朋友，起床了嗎？”

    “太陽要曬屁股了——”

    “太陽要曬屁股了——”

    “太陽要曬屁股了——”

    魔音灌耳。

    過了不到半分鐘，周麟讓回她：“剛醒, 女朋友。”

    倪鳶：“你還要多久？”

    “馬上，”周麟讓說, “五分鐘。”

    周麟讓說走就能走的速度永遠(yuǎn)讓倪鳶詫異。

    他說五分鐘, 就真的在五分鐘之內(nèi)起床洗漱，將自己收拾好，穿上鞋就來敲門了。

    而倪鳶才換好衣服。

    “不急, 我等你。”周麟讓去窗臺上看了看倪鳶前陣子剛買的小仙人球，手指撥了撥棱上的白刺。

    藍(lán)色的茶缸瓷盆, 不及□□頭大的深綠色小球，泥巴上撒了層干凈的碎石。

    倪鳶買回來就沒料理過，它兀自生長著, 長得還不錯。

    極其讓人省心。

    “你還沒吃早餐吧？”倪鳶問周麟讓，她把頭發(fā)梳好，差不多能出門了。

    “出去隨便吃點兒?！敝荀胱寙?，“你吃過了？”

    “牛奶和面包，湊合了一下?！?/br>
    倪鳶今天要買書和文具, 索性背著書包出門，方便裝東西。從房間把書包拎出來，給周麟讓，“昨天說給我當(dāng)小廝的，還記得嗎？”

    周麟讓接住書包，將背帶調(diào)長了一截。

    問：“保溫杯要不要帶？”

    他這是瞧多了諶年出門像個老干部一樣帶保溫杯，后面竟然覺得還不錯，養(yǎng)生。

    “那你幫我?guī)习?，小李子?！蹦啉S說，“水壺里有水，剛燒好還沒多久?！?/br>
    “小李子？”

    “我現(xiàn)在就是老佛爺，你就是小李子呀?！?/br>
    倪鳶說：“小李子是伺候老佛爺?shù)?，懂不懂？?/br>
    周麟讓心想，讓著她吧，揍傻了還怎么參加高考。

    他認(rèn)命地拿起倪鳶放在桌上的保溫杯，去給她灌水，看旁邊小塑料盒里有紅棗片，扔了幾片進(jìn)去。

    倪鳶在一旁，光看著。

    等他弄完，她才說：“咱們走吧?！?/br>
    “知道這時候你應(yīng)該說什么嗎？”她問周麟讓。

    周麟讓：“說什么？”

    “你應(yīng)該回答，”倪鳶捏著嗓子模仿電視里的太監(jiān)：“——嗻，奴才知道遼?！?/br>
    周麟讓走她后邊，伸手，虛虛掐住她雪白的一截后頸，暗含警告。

    倪鳶討好地笑了兩聲，稍微收斂。

    看到他將她的書包背上，意外地很合適。當(dāng)初她因為覺得高三時間緊張，書包懶得洗，換了個黑色的帆布的，容量大，簡約，中性。

    倪鳶：“早知道有這么一天，當(dāng)時就該買個死亡芭比粉的?！?/br>
    “快別sao了老佛爺。”周麟讓低頭，冷不丁照著她腦門狠親了一下，報復(fù)似的。

    留倪鳶一人猝 * 不及防，“大大膽。”

    周麟讓笑了一下，“老佛爺怎么還結(jié)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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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市中心，吃吃喝喝，買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