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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會開始了。外面開始隱隱約約響起鞭炮聲,但因為隔音太好,聽見的仿佛從幾百里之外傳來的一般,十分不真切,屋子里十分安靜,只有陸晝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味。 謝糖有點兒困,就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瞇了一會兒。 但很快又被小品一驚一乍得給弄醒了。 她醒過來時,陸晝還在她身邊,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視屏幕,而她身上多了一條毛毯。 謝糖前所未有的安心,懶洋洋地靠在他身邊,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手機。她有段時間沒去理發(fā)店,烏黑的頭發(fā)有些長了,謝糖將鬢邊的頭發(fā)撥到耳朵后面,一垂頭又掉了下來。陸晝忍不住動手把她手腕上的橡皮筋摘了下來,毛手毛腳地給她扎了個馬尾。 看你的電視。謝糖拍了他一下,繼續(xù)懶散地玩手機。 陸晝低頭瞧著她,忽然就彎了彎唇角。 笑什么?謝糖抬眸看了他一眼,雖然莫名奇妙,但也依然被陸晝帥氣英俊的面容給晃到眼睛。陸晝這張臉年輕,鋒利,又冷冽,可在她面前,卻總像是大火爐,溫暖而熾熱。她一下子心跳有點兒快,趕緊掩飾性地繼續(xù)低頭看手機。 陸晝單手將她攬得更緊了。 陸晝兩輩子,從沒像現在這樣開心。他剛才許的愿他沒有說,說出來也許謝糖會覺得他太貪心,他希望,明年、后年、這輩子的每一年、下輩子的每一個除夕、下下輩子的除夕,都能和謝糖一起度過。 他剛才忽然彎起唇角,是因為他覺得,下輩子不知如何,但這輩子他好像真的能實現他的愿望。 謝糖仿佛能感知道陸晝在想什么似的,低著頭也莞爾了一下。 這個除夕,大家應該都過得不錯,王香雯前幾天還和她一塊兒逛街買了很多剪紙,藺決奶奶似乎病情有所緩解,這個春節(jié)他陪伴他奶奶度過。至于謝家人,早就和謝糖再沒瓜葛,現在謝糖也不想多想起。 他們都有自己的親人,而自己似乎只剩下陸晝,陸晝也只剩下自己。這樣倒也不錯,她愿意一直這樣兩人互相陪伴,直到生命終結。 而關于以前,關于他們上輩子的那些錯過和糾葛,關于他們這輩子的誤會和互相傷害。現在這一瞬的幸福,早就已經足夠沖淡那些了。 謝糖有時候覺得,命運真是件神奇的事情,兜兜轉轉,自己最初對誰心動,最后還是為誰心動。 而她上輩子以為陸晝認錯過她,可她后來才知道,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唯一一個人不會認錯自己、即便自己化成灰也認得出自己的,那么必定是陸晝,也只有陸晝了。 謝糖后腦勺在陸晝肩膀上蹭了蹭,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她心里無比踏實、有安全感,那是一種即便接下來發(fā)生任何事也不會感到害怕的滿足感。 假如陸晝在她身邊的話,她覺得自己可以不再逃避過去,也不畏懼將來。而對于陸晝,亦是如此。 室內實在太暖融融,謝糖又開始有點兒困了,也沒說話,直接靠著陸晝肩膀,闔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睡著后,依稀感覺有人輕柔地將自己抱回了房間,蓋上被子。 時間靜靜流淌著。 謝糖睡得無比安心,大約是因為知道,即便睡著,那個人也在身邊陪著自己。 窗外依然大雪紛紛揚揚,落在茫茫大地上,將過往的一切不好的、悲傷的、糾纏的全都掩埋。 漆黑長夜飛逝而去,橙黃的太陽終于升起,照亮了雪白一片的世界。 在萬家燈火之間,這棟公寓里的謝糖和陸晝和所有蕓蕓眾生一樣,只剩下希望無限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