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魯點點頭，「嗯，文筆挺不錯的，繼續(xù)努力吧?！?/br>
    女孩尬笑了幾聲，飛也似的轉(zhuǎn)身狂奔而出。

    庫魯沒將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是時候打烊了。他把這整張桌子快速收拾一遍，關(guān)閉所有能源，然后拉著夏茨出了門。

    在回去的路上，夏茨一直發(fā)出咕咕噥噥的聲音。庫魯還以為他有哪里不舒服，但是夏茨并沒有表現(xiàn)出痛苦，就是不停地哼哼，像是從喉嚨里擠出堵塞的東西。

    「咕……」

    庫魯聽到了這個音，只當(dāng)夏茨依然在哼哼，但是下一個聲音卻讓他瞬間感覺遭遇了晴天霹靂。

    「?！?/br>
    「你說什么？！」

    「咕?！瓜拇霓D(zhuǎn)著眼珠，像在思考這兩個字的含義，「咕嚕嚕嚕嚕……」

    庫魯?shù)纳裆瓶抻炙菩?，「你在叫我的名字?！闺m然跟以前一樣發(fā)音不準(zhǔn)確，可是庫魯實在忍不住激動，張臂摟住了夏茨，連連抽氣，「你終于又會說話了，親愛的。我喜歡你喚我的小名，再多喚幾聲吧。」

    「咕?！?/br>
    「咕嚕嚕……」

    「嚕咕嚕咕……」

    「嚕咕嚕咕?！?/br>
    在斷斷續(xù)續(xù)的咕噥中，兩人逐漸走向街道的盡頭。

    第066章

    庫魯?shù)姆孔油ǔ]有訪客。雖然這條街上的人們很熱心, 而且對彼此的情況都有所了解, 但是一個缺乏自理能力的病人需要多少精力和時間去照顧，鄰居們也都明白, 因此除了偶爾來送點水果，說自己地里現(xiàn)摘了番薯, 分給大家嘗嘗，鄰居們鮮少打擾庫魯和夏茨的生活。

    這就是為什么庫魯沒料到，有人會傍晚出現(xiàn)在自己的家門口。

    「賈昂先生。晚上好, 又見面了。」庫魯領(lǐng)著夏茨走過去, 只見賈昂抱了個大西瓜，「需要幫忙嗎？」

    賈昂顫巍了一下，「是啊…幫忙把這個西瓜弄進(jìn)去吧?！?/br>
    庫魯挑了挑眉，過去把門開了, 然后回頭接過賈昂的西瓜。那個西瓜被賈昂捧得很吃力, 但庫魯僅用左手, 就將這渾圓的物體抬了進(jìn)去，好像它只是個籃球。

    即使是在進(jìn)門后，賈昂吃驚的表情仍未消退。

    「你的力氣可真大?！?/br>
    「粗人嘛，做慣了粗活就這樣。」

    「是嗎？我以為你是烘焙師。你以前做什么的？」

    「挖礦的。」

    賈昂明顯不信了。

    庫魯懶得解釋，其實那個西瓜頂多十斤，連一頭三歲大的龍寶寶都能輕松舉起來, 只能說人類普遍比較柔弱, 特別是藝術(shù)家。

    放下大西瓜以后, 賈昂左看右看, 不像要離開的樣子。

    庫魯念著他帶了禮物上門，請他留下來吃了晚餐。

    賈昂高興地接受了。三人一起吃了飯。期間賈昂談了談自己的生活，提到他打算創(chuàng)作一幅新的畫，但還在醞釀靈感。庫魯應(yīng)了兩句，告訴他河邊有獨特的風(fēng)景，或許可以去看看。

    結(jié)果賈昂搖搖頭，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

    「那個……」賈昂吞吞吐吐道，「其實……我已經(jīng)想好了要畫什么，只是缺一個模特……」

    當(dāng)賈昂的眼神投向夏茨，庫魯立刻反應(yīng)過來了。

    「不好意思，我恐怕得讓你失望了?！箮祠斦f，「我弟弟做不好這件事的。周日外面有很多空閑的人，應(yīng)該會有興趣兼職一下模特，你可以問問……」

    「我知道。」賈昂苦惱地打斷，「但這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我的畫必須有特別的主題、立意和素材。你知道這一行有多難混吧。我想要你弟弟當(dāng)模特，其實是因為他本身的情況，如果我對著別人畫，成品就毫無特別之處了?！?/br>
    庫魯不是很理解。但想想，他也不是搞藝術(shù)的，腦回路肯定不一樣。于是庫魯轉(zhuǎn)頭看夏茨，「你說呢？你愿意干嗎？」

    他算準(zhǔn)夏茨不會有反應(yīng)，所以才問這一句。

    果不其然，夏茨木木地望著空氣，像是沒聽到他的話。

    最近夏茨的狀況好了些，但仍然只有私底下的時候，愿意跟他說說話，口齒模糊，斷斷續(xù)續(xù)，就像嬰兒牙牙學(xué)語一樣。

    庫魯回頭來告訴賈昂，「你瞧，不是我不想幫你這個忙，而是他這個狀態(tài)真的不合適?！?/br>
    按理說，這應(yīng)該能勸退賈昂，誰知賈昂卻哀求，「拜托了，假如我以后賣掉這幅畫，我愿意把全部的報酬都交給你們，只要讓我畫畫他就好?！?/br>
    庫魯訝異，「難道你不想要錢嗎？」

    賈昂答道，「這不是關(guān)于錢的事。我想創(chuàng)作出一些新的東西，一些別人沒有創(chuàng)作過的東西，而我眼前就有一個大好的、活生生的素材，一個絕無僅有的機會……我……我無論如何也想抓住這個機會，老弟，你能理解我嗎？」

    字字情真意切，神色亦很誠懇。

    夏茨微微側(cè)過頭，雖然沒有開口，但是眼神卻起了波瀾。那汪碧泉活過來，有生命地流淌著，像被他打動了似的。

    這一幕被庫魯收進(jìn)眼底，暗暗嘆息起來。其實他早該猜到的。如果夏茨神智清醒會如何行事？他的伴侶是一個溫柔的好人，每逢需要幫助的生命，都盡力伸出援手……

    雖然他嫌這件事麻煩，但他無法不考慮夏茨的想法。

    半晌，庫魯做出決定，「好吧，你可以畫他?！?/br>
    但是有先決條件，為了確保夏茨不受太多打擾，一切以病人為先。具體的工作、地點和時間需要提前商量好，不能給夏茨的生活帶來妨礙或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