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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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fēng)呼嘯,怕是快下雪了,天地間一片素凈,令人憑生空荒孤寂之感。 裴翎趴在案上,怔怔地看著殿外上方青灰的蒼穹。 那時(shí)藍(lán)天白云,和風(fēng)細(xì)細(xì),蝶兒在飛,鳥兒在叫。 梔子花的幽香在微風(fēng)中陣陣打轉(zhuǎn),陽光斜斜透著茂密的梧桐樹葉灑落,一地的斑駁光圈。 他將她抱在膝上處理完政務(wù),又抱著她坐在宮檐上悠悠曬太陽,連下巴上都是繾綣陽光。 她看著天空,數(shù)著云朵,似乎一抬額,便能觸到他微涼的唇。 那樣快樂的日子,還會不會,會不會再有? 裴翎的心空空蕩蕩,心尖似有一塊被剜得干干凈凈,脹痛難當(dāng)。 淚水仍是止不住地不斷溢落,她真的很想喬昭,她是這樣痛苦地想著他,想得不知該如何抑制。 他吃飯喝茶時(shí),身旁沒有她,他撫琴下棋時(shí),沒有她,他蹙眉微笑時(shí),更沒有她。 或許他有沒有她似乎都不打緊,可要緊的是,她沒有他,就像再也回不到家的小鳥兒。 過去兩年,雖然他也遠(yuǎn)離了她,但裴翎的心是安定的,她知道他就在這里,她知道他永遠(yuǎn)都會在這里看著她。 普天之下,他只對她一個(gè)人真心,這話并不自大。 畢竟,她痛苦的時(shí)候,他恨不得和她一樣痛苦,她歡喜的時(shí)候,他比她更歡喜,她有危難的時(shí)候,他絕不會不理她。 她和他總會和好的,只要自己愿意找他,他們便一定會和好。 可是現(xiàn)在,在經(jīng)過這么一個(gè)如噩夢般的夜晚摧殘與煎熬,裴翎的心中已然被恐懼不安,彷徨無助盡數(shù)侵占。 她有太多太多的問題需要答案。 喬昭究竟去了哪里?他怎會一聲不吭地離開了禁宮?他的毒真的是謝玉怡下的嗎? 謝玉怡離宮十一年,早已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生活,且不說喬澈本就是喬昭唯一的孩子,金鑾殿的寶座遲早是他的。 她怎會突然攪動風(fēng)云對喬昭下手? 還有喬澈...喬澈他又怎么敢,怎么敢這樣對待自己? 他就完全不怕喬昭知悉嗎? 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這么多事情背后,隱藏的又是什么樣的真相? 裴翎快被這些問題逼瘋了! 這些問題如同一波又一波巨浪,撲天蓋地,令她窒息,卻又不知該往何處尋找答案。 她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就像一盞光芒微弱的河燈,在莽莽蒼蒼的河面上孤單影只地漂流,無依無靠。 殿外忽有腳步聲急急響起,伴著急切細(xì)碎的腳步還有一道清亮明朗的聲音。 “姑娘恕罪!打擾您休息,屬下該死!但事關(guān)重大,屬下不敢不來稟報(bào)。” 裴翎驀地一驚,是夏竹,夏竹這兩天不知去了哪里,也沒個(gè)影蹤。 對她來說還有什么事會是重大?難不成是是有了喬昭的消息? 這個(gè)可能讓裴翎稍稍振作了一些,她收了哭聲,勉力淡道:“進(jìn)來?!?/br> 身著淺黃裙衫的夏竹輕輕推門,提步入殿。 她眉彩飛舞,英氣勃勃,端著一盞天青色薄胎細(xì)瓷茶盅,笑吟吟地向裴翎下拜,“姑娘您瞧,屬下給您帶來了什么?” 裴翎抬頭看了她一眼,眸中淚光猶自盈轉(zhuǎn),“什么事關(guān)重大?” 夏竹將茶盅在幾案放落,從衣袖掏出一封信函,趨近裴翎揚(yáng)了揚(yáng):“屬下方才回府,恰巧遇上陛下著人送至府中的信,可不事關(guān)重大...” 裴翎的抽噎聲戛然而止,眼淚硬生生地凝在眼眶里,不再下墜。 她騰地一聲倏然站起打斷夏竹,“喬昭的信?快給我!” 夏竹躬身將信函奉上,盈盈的眸子笑得十分可親,“冬梅jiejie正想入宮呈給姑娘,可屬下也想姑娘了,便搶了這差使,姑娘可有賞?” 裴翎顧不上理會她,一顆心跳得好似戰(zhàn)鼓狂擂。 她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努力控制住顫栗的指尖,低頭將信展開。 “天寒矣,吾兒可曾添衣?孤萬事俱安,他日細(xì)述,兒切自為珍?!?/br> 寥寥數(shù)字,不必凝神細(xì)辨,她亦認(rèn)得是喬昭的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