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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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看下來緹伶覺得她對鐘洛虞刮目相看。以前她覺得鐘洛虞拘謹?shù)眯〖易託?,認為蘇時越看上她也不過是基于男人的本能,看中她哪一張我我見猶憐的臉蛋。男人么,看女人都先看臉。 可遇上這么大的事,她沒涕淚縱橫,天天惶惶不可終日,明明知道自己的力量是杯水車薪還是為蘇時越奔走,緹伶覺得她這個人不僅有情有義,心性還是又幾分堅韌的。 戒嚴這兩天住在這里,她每天要是哭哭啼啼的,緹伶覺得自己的頭怕是要跟廟里的鐘一樣大。人家老公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不讓她傷心說不過去。但現(xiàn)在不能出門誰想一睜眼就看見一個哭喪著臉的怨婦? 連羅二都私底下跟她嘀咕,蘇時越這個姨娘雖然出身小門小戶,但該有的氣度還是有的??戳艘谎垤o靜倚靠在窗邊抽煙的鐘洛虞。強烈的陽光照在她臉上,整個人在強光下變得透明一般,她瞇著眼迎著陽光,不遮不擋。像是享受又像是對周遭的一切都渾不在意。 叁人如同被隔絕在孤島一般在公寓呆了叁天,終于盼到了恢復通電和通訊。雖然戒嚴還在繼續(xù),但能與外界通消息,已經(jīng)是很大一個驚喜。 羅二公子雖然很想打電話給家里報個平安,但他知道鐘洛虞肯定迫切想知道蘇家那邊的消息,就讓她先打。 鐘洛虞一時間也不知道往哪里打,就先打蘇時運辦公室的電話,激動忐忑的心在沒人接通的嘟嘟嘟聲中慢慢變冷。一旁站著的羅二公子看她一臉的不安,問道:“時運不在么?我知道蘇宅的電話,你往大宅打一個試試。” 鐘洛虞咬著唇請求:“能麻煩你幫我打一下么,大宅那邊........”羅二公子接收到她話里未盡的遲疑和難堪,很爽快的答應,鐘洛虞退后讓出位置,羅二公子撥了蘇宅的電話,電話響了兩聲后就被接起,是蘇宅的傭人。羅二公子讓她去請?zhí)K時運接電話。 鐘洛虞扭著手指焦急的等待著,羅二公子掛上電話遺憾的看著她:“傭人說時運和他伯父一早就出去沒在家?!闭f完又安慰的補充道:“他們來肯定是去忙時越的事了?!?/br> 鐘洛虞壓抑住滿心的失望,勉強扯了一抹笑容自我安慰道:“這里的街道還在封鎖,他們能出門說明事態(tài)應該是有轉(zhuǎn)機了?!?/br> 緹伶摟著她的肩:“你也別太擔心,我呆會往監(jiān)獄打個電話,幫你問問蘇時越這幾天過得好不好?!?/br> 她點點頭,感激道:“緹伶、謝謝你?。 ?/br> 盡管內(nèi)心萬分焦急,恨不得緹伶馬上就打這個電話。但求人幫忙該有的眼色還是應該有的。她默默回到客房,和衣躺在床上。風扇呼呼的吹著,白色的紗簾迎風飄揚。 她這幾天睡得都不太好,眼睛一閉上蘇時越的臉就在眼前,有生氣的、有輕佻的,最多的還是吵架后他想和解朝自己笑得很無奈的樣子。偏著頭挑著眼尾嘴角看向她的眼神火熱得讓人不自在。 她睡不著,只能坐在床上捂著自己的嘴默默流淚。白天她裝作一切正常,微笑聽著他們的開解,人家好心好意安慰你,不讓主人尷尬和為難這點教養(yǎng)她還是有的。 可深夜是那么寂靜,寂靜到自己能思考好多事。那種不設(shè)防的無力感便蜂擁而至。只有在白天她才能踏踏實實的睡上幾個小時。 閉上酸澀的眼睛,睡著前還在想緹伶一有消息就會來告訴她的吧? 果不其然他又夢到蘇時越,他坐在床頭笑著問她:“怎么還不回家?緹伶家的飯更好吃么?” 看著他促狹的小臉,鐘洛虞有點想哭,撒嬌一般對他嗲聲道:“出不去了呀!” 他輕笑:“我還以為你養(yǎng)成了和小阿月一樣隔鍋香的毛病?!?/br> “你不要這么說她,她幫了咱們很大的忙?!?/br> “是呀!”他輕嘆道:“要不是她讓你做她的法語教師,要不是她帶著你去鄉(xiāng)下別墅度假,咱們倆走不到今天。” 就算是在夢里,鐘洛有也覺得這話她聽不下去,皺著眉不滿道:“干嘛賴她,這不都是你的陰謀詭計么?再說了,你要謝也是謝我姨媽,要不是她帶我去參觀你結(jié)婚,我能被你盯上?” 蘇時越哈哈大笑:“我每次碰了你的軟釘子就想,你一定是表面對我冷若冰霜,但心里一定樂開了花?!?/br> 鐘洛虞真想朝他翻白眼,還真是會自我安慰。卻又不由自主的跟著他一起笑,承認道:“你那么追我,我心里的確挺得意的?!彼还苁裁磿r候都是一個讓人眼前一亮、心頭一驚的男人。被這樣的男人追求,那個女人會沒有點優(yōu)越感呢? 笑聲間歇,蘇時越盯著她的臉龐良久,忽然道:“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br> 鐘洛虞笑容一滯,抿著嘴不說話。 “你有朋友,她們對你都很好,也能照顧你,這樣我就能放心的走了。” 什么意思?他是來告別的么?鐘洛虞揪著他的衣擺惡狠狠道:“你放什么心,我長得這么好看,現(xiàn)在還有錢,不知道要有多少男人對我趨之若鶩,你要是敢拋下我,我一天都不會守。緹伶說了富家公子、年青軍官隨我挑。” 平日里愛吃醋的蘇時越聽了這話怕要氣得血濺五步,可眼前的蘇時越卻只是靜靜的笑著:“我也想陪你一起把日子過下去,守著你不讓你吃一點苦頭,不受一點委屈??晌覜]時間了?!?/br> 她淚如雨下,喃喃道:“沒有用么?我做的那些事都沒用么,一點都幫不到你么?” 蘇時越輕輕吻了她的額頭一下:“怎么會沒有用?你做的這些讓我知道你是愛我的,這段感情不是我一個人在撐著,我很高興?!?/br> 有人在喊鐘洛虞的名字,他從床頭站起身不無眷戀的看著他:“我該走了?!?/br> 鐘洛虞揪著他的衣擺不放,哭得發(fā)不出聲音,只能拼命搖頭。 他走不了,只能眷戀的看著她,一聲一聲的喊她的名字:“洛虞,洛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