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顧衍就在身后，陸意一動都不敢亂動，老實得跟只兔子似的，聞言，也不敢自己瞎出主意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那你......那你想......”

    “不如這樣，”顧衍沉吟了會兒，慢慢地傾身，彎腰，扶著椅背的手往旁邊一滑，幾乎都要挨到陸意的肩膀，顧衍停在陸意的耳邊，熱息灑落在他耳朵里，又輕又低，“叫聲哥來聽聽？”

    陸意一下子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像是放空了似的，所知所感，盡是近在咫尺的顧衍身上好聞的薄荷清香，還有他伏在他耳邊說的話，一字一句，盡數(shù)被放大，重重地敲擊在他的心底，成百倍地回響著，振聾發(fā)聵，他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樣，呆呆地喊：“衍哥.......”

    “嗯，真乖?！鳖櫻苄α寺?，站了起來，隨手摸了把他的頭發(fā)，然后放了顆糖在陸意的桌子上，“我走了?！?/br>
    顧衍走了許久后，陸意才緩過神來，他慢慢地將視線移到了那顆糖上面。

    糖紙是清新的綠色，里面的糖球是透明的。

    ......

    ——那是一顆薄荷糖。

    自那以后，陸意一直喊顧衍喊的是衍哥。

    ......

    陸意從床上睜開眼，發(fā)了會兒呆，撈過床邊的鬧鐘看了眼，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才四點半。

    睡是睡不著了，陸意干脆起床，洗漱準(zhǔn)備，然后走出房間。

    但剛下到樓底下，陸意就看見了躺在沙發(fā)上的顧衍，顧衍看起來像是一整晚都沒回房間，穿的依舊是昨晚回來時的那一套衣服，整個人蜷在沙發(fā)里，臉色蒼白得像是鬼一樣，眼睛也緊閉著。

    陸意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來。

    顧衍的眉心蹙著，呼吸有點亂。

    陸意伸手搭在了顧衍的額頭上，顧衍絲毫沒有察覺。

    他的額頭有點燙，不像是正常的體溫。

    陸意想了想，在叫醒他照顧他和算了吧，還是打電話找阿姨過來管他之間猶豫了下，就在這時，他的眼角余光不經(jīng)意掃到了顧衍握成拳頭放在身側(cè)的手。

    指縫間透出了一點零星的綠色，顏色很是眼熟。

    陸意不由自主地伸手過去，扒開了顧衍的手心，然后就看見他的手心里.......靜靜地躺了一顆綠色的薄荷糖。

    陸意瞬間回想到了昨天下來的時候，他一般都會隨身帶著糖的，一天吃一兩顆，昨天被顧衍抓住手腕壓在沙發(fā)上的時候，他沒怎么注意，今天換衣服的時候，他模糊地記得好像口袋里的糖沒了，但是當(dāng)時沒怎么注意。

    原來是在這里嗎......應(yīng)該是昨晚不小心掉在沙發(fā)上了吧。

    顧衍就這么抓著它躺了一晚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夢了一整晚高中時候發(fā)生的事情的緣故，陸意這會兒只覺得有根羽毛在輕輕地?fù)芘男乃频摹?/br>
    有些酥癢。

    “衍.......”陸意叫到一半，改了口，“顧先生?！?/br>
    他輕輕地?fù)u著他的身體。

    顧衍身體難受，睡得不深，被他這么晃著，沒過多久就醒了過來。

    “你好像有點發(fā)燒，”陸意蹲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家里有溫度計和退燒藥嗎？”

    顧衍慢慢地偏頭看向他，眼里滿是紅血絲，臉色蒼白如紙，連嘴唇的顏色都很寡淡。

    他沒給他回應(yīng)，陸意有點著急，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兩下：“顧先生？”

    顧衍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頭疼欲裂地從沙發(fā)上起身，在起身的瞬間，他似乎聽見了自己骨頭嘎吱嘎吱的響聲。

    睡眠姿勢不正確，這一覺睡了比沒睡的效果還差。

    “沒有藥，”顧衍躺著，臉上沒什么表情，“不勞cao心，我死不了?！?/br>
    陸意只當(dāng)他是在發(fā)燒說胡話，他也跟著站了起來，又去用手試顧衍額頭的溫度，顧衍躲了一下，但卻被陸意按住了。

    和之前試的時候差不多燙，反正不在正常范圍內(nèi)。

    “你發(fā)燒了，”陸意說，“我不太確定嚴(yán)不嚴(yán)重，家里也沒溫度計是嗎？”

    顧衍冷著臉沒說話。

    陸意看著他的樣子，差不多明白了，他點點頭：“行，我知道了?！?/br>
    說完這句話后，陸意轉(zhuǎn)身就走了。

    顧衍看著他的背影。

    陸意上樓去了，顧衍就這么一直看著他，直到看到陸意下樓來，顧衍又偏過頭去。

    但陸意似乎根本就沒看見他一樣，經(jīng)過了他的身邊，穿過了走廊，然后就這么.......走出了家門。

    顧衍面無表情地看著大門的方向，聽著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一言不發(fā)。

    又等了二十分鐘，顧衍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燒糊涂了，所以才會一直在沙發(fā)上坐著，就像是覺得自己這么繼續(xù)坐下去后，陸意就會回來似的。

    .......哪怕是給他倒一杯溫水呢。

    但是沒有。

    顧衍冷笑了聲，自己都覺得自己瞎矯情，起身上了樓，然后去洗了個澡。

    洗漱完后，顧衍聽見了樓下有動靜，他走出去一看，發(fā)現(xiàn)是平時幫忙做飯打掃的阿姨過來了。

    這個點太早了，不是她平時過來的點。

    阿姨一看見顧衍，立刻道：“顧先生，你好點了嗎？”

    顧衍慢慢地走下樓去：“是誰讓你過來的？”

    “是陸先生讓我過來看看你，”阿姨從手提包里面往外掏東西，退燒藥，溫度計，還有感冒藥之類的，她把溫度計遞給顧衍，轉(zhuǎn)身去給他倒熱水，“你先量量體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