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喜歡她,也喜歡觸碰她。 可他從小受的教育都是要求嚴以律己、控制**,自己的喜好不那么重要,更不可以真實表露,成為受人拿捏的軟肋。 克制,服從,模仿。 只是兩人眼下這樣錯開的時空,錯開的記憶,好像放縱一下也沒有關系。 兩人開車駛出雅庫茨克。 一路上都是皚皚白雪和白雪覆蓋下的冷杉林。 車內暖氣很足,感受不到外面零下幾十度的嚴寒。 傅修云依舊擔心靜好的身體狀況,“你要是困的話就躺著睡會兒,到目的地我會叫你?!?/br> “我不困,我要陪你聊天啊,免得你困了就變危險駕駛了。” “不會?!?/br> 傅修云笑得很淡,那笑容卻像映照在外面白雪中的光亮。 “我也不困,之前都睡了那么久了,現(xiàn)在精神好得很?!?/br> 前面睡了幾天幾夜,感覺把未來十天半個月的瞌睡都給睡完了,哪里還能睡得著。 她也怕,怕像之前那樣突然一場大夢,醒來竟然只記得臨行前一天的事。 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議,但感覺好像并不是那么壞。 至少她跟傅修云沒有再吵架,并肩坐在一起也感覺對方就在身旁。 而不是像相識到結婚時那樣,明明人在跟前卻感覺距離很遙遠。 “荊霄會不會有危險?” 她現(xiàn)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 “他只要是自愿離開的,應該都有辦法保護自己。但如果是有什么人強行帶走他,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那就不好說了。” “可是如果被限制人身自由,他應該不會給我發(fā)短信吧?” “但短信是從他手機發(fā)出的,并不代表就是他本人發(fā)的?!备敌拊破沉艘谎鬯氖?,“那個手機,你隨身帶著嗎?” “嗯,帶著。” “那你隨時留意,看他會不會再發(fā)什么訊息給你?” 靜好點頭,不過又覺得想不通,“他為什么會發(fā)消息給我呢?” 就算有什么事要聯(lián)絡,應該也是聯(lián)絡傅修云和連睿庭他們,或者應該聯(lián)系他的家眷,為什么偏偏會聯(lián)系她呢? 第48章 “他知道我們會跟著線索追蹤, 也許他只是想把你帶到這里來?!?/br> 傅修云只能告訴她自己愿意相信的答案。 其實完全有其他的可能性——她的聯(lián)系方式在他通訊錄中的最頂端。 這樣就算手機在別人手中,信息也完全有可能發(fā)到她這里來。 她可能不會相信自己在別的男人那里會成為一中特別的存在。 當然,他也不愿意相信。 可他如今已經(jīng)明白,這并不是空xue來風的揣測。 “非要把我?guī)У竭@里來做什么呢?” 靜好很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勁頭。 傅修云沒有回答, 只是騰出一只手來, 握了握她放在膝上的手。 這個,他也不知道答案。 但無論荊霄為什么會失蹤, 有一點毋庸置疑, 那就是跟靜好的這一段意外的旅程, 讓他仿佛又像個有血有rou,活生生的人了。 雅庫茨克本來有直飛季克西的航班, 但因為要尋人,開車會更方便些。 荊霄身份特殊, 大張旗鼓去尋找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此傅修云一開始甚至都沒打算聘請向導。 然而這樣極端低溫環(huán)境下的旅程實在連一點意外都不允許有。半路遇到其他的車輛,距離不算近的情況下, 前車濺起的小石子竟然將他們的擋風玻璃生生砸碎。 靜好驚叫了一聲。 “沒事吧?傷到哪里嗎?”傅修云焦急地問。 “沒事……可是這玻璃碎了,怎么辦?” 真沒想到車內開著暖氣,跟車外溫差過大能使得玻璃這么脆弱。 玻璃有了裂縫, 寒風迎面襲來,都不能用刺骨來形容, 因為腦袋很快就麻木沒有知覺了。 傅修云不敢冒險, 只得在最近的加油站停下, 聯(lián)絡之前打算聯(lián)絡過的向導。 順便修車。 靜好發(fā)現(xiàn)他的俄語說的很好。 他注意到她的注視:“怎么這樣看著我?” 靜好學他卷舌的樣子, 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這么有語言天分?” 她以前只聽過他說英語和西班牙語,以為他就會這兩中外語,已經(jīng)相當了不起。 “其實說的不好, 能交流而已。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br> “我曾經(jīng)愛過你;愛情,也許,在我的心靈里還沒有完全消失?!?/br> 俄語的吟詠,讓傅修云露出驚訝,不,驚艷的神色。 “普希金的名篇《我曾經(jīng)愛過你》?!膘o好朝他眨眨眼,“不用這么大反應,我就會這一句?!?/br> 婚后傅修云很忙,但她有很多時間,也向往其他外交官眷屬的英德西法流利切換,于是想出一些小聰明的手段。 看書的時候俄國名著是無法繞過的高山,她便也選其中膾炙人口的名篇,請會說俄語的太太們教她一點。 “已經(jīng)說得很好了,發(fā)音比我要好聽?!?/br> “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啊?!?/br> 她有樣學樣地學他講話。 他攬住她的腰,把她裹進懷里,下巴抵著她的發(fā)旋,心口被她說的每一個字脹滿。 車子很快修好,打算加油的時候卻被告知,因為降溫,加油泵被凍上了,要由加熱燈烤化開需要五六個小時。 他們只能半路停留一晚。 好在向導很快趕到,靜好乍一看面孔以為是中國人,聽傅修云翻譯才知道原來仍是俄羅斯人,只不過是鄂溫克族,更偏向亞洲長相。 他為他們敲開一戶村民的房門,樸實熱情的當?shù)厝嗽敢庖晕迩ПR布的價格留宿他們一晚。 當然,只有一個房間。 外面低至零下四十多度,能有這樣一個帶暖氣的干凈房間,已經(jīng)非常好了。 床鋪也只有一個。 靜好無所謂,她的認知中他們倆仍是夫妻,住一個房間一張床,本來就是常態(tài)。 可傅修云不一樣。 于是晚飯時間,他請主人家又準備了一床地鋪。 靜好什么都不知道,精力此刻完全放在食物上。 “哇,全是生rou!”她好奇,夾起一片紅生生的rou在傅修云面前晃了晃,“你知道這是什么的rou嗎?” “馬rou?” “馴鹿,是馴鹿!為圣誕老人拉車的馴鹿呀……”她笑起來,“好過分,怎么可以吃掉拉雪橇的馴鹿!” 今年圣誕要收不到禮物了。 馬rou也有,這里的生猛rou食真是太不一般了。 傅修云知道,但他故意猜錯。 “馴鹿rou價在城市里也居高不下,所以今天難得,可以多吃一些?!?/br> 低溫環(huán)境下,吃生rou對身體保存熱量有好處。 道理都懂,但靜好淺嘗輒止,實在沒辦法大口吞食生rou。 傅修云于是請主人家給一口小鍋燒水,用酒精爐在房間里架起來,陪她“打邊爐”。 他還有秘密武器——行李中帶著韋婉當初送給荊霄他們的下飯rou醬。 在水中滾熟的生rou裹上一點醬,這一刻簡直要幸福到窒息。 傅修云看她喜歡,也露出欣慰的笑:“不管怎么樣,rou一定要多吃一些。” 他自己卻吃得不多,心里的憂慮幾乎全都寫在臉上。 “你擔心荊霄?。俊膘o好問。 “嗯?!?/br> 其實也不全是。荊霄平時雖然表現(xiàn)得不著調,但不至于做出違背原則的事情來,這一點他跟連睿庭都已達成了共識。 荊霄的失蹤如果跟他們的時空穿行計劃有關,那么接下來可能會發(fā)生很大變化,例如找到了正確的時間節(jié)點,他們可能要開啟另外的航行,那么跟靜好這一段的相處于他們而言可能都會成為不復存在的記憶。 靜好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大約是停留在兩人剛結婚兩年左右的時間,如果這時能直接帶她回到末日那一天,繼續(xù)他想要的結局,她應該不會不愿意,甚至樂得配合。 但這樣做真的好嗎? 完整擁有兩世記憶的靜好才是完整的葉靜好,她才有真正做決定的權利。 否則跟欺瞞有什么分別? 靜好吃飽了,盤腿坐到他身邊來,拉起他的手,“你別擔心了,我們會找到他的。之前大家都以為他死了的時候,我真的挺難過的,可現(xiàn)在知道他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啊,有什么問題大家一起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