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br>
    ……

    華榮月過去的時候看見那個男人的臉色也說不上是喜是怒，畢竟昨天晚上死了那么多的手下，再怎么樣也算不得開心。

    但那個男人一覺醒來，估計底下的人也告訴了他全城的人都在討論易玲瓏想要殺花面的這件事，他有再大的怒火也不好意思發(fā)脾氣了。

    “昨晚你遇見了誰？”男人問。

    “是花面。”華榮月低下頭來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他居然主動找了上來?！?/br>
    “……”那個男人似乎是沉默了一會，然后搖了搖頭，“罷了，你能從他的手中活著出來，已經(jīng)實屬了不起了。只不過這個時候，他怎么會突然找上了你？”

    華榮月默默地低頭不吭聲，心里把江連煥罵了八百遍。

    都怪他這時候突然間殺了出來，害她這個理由編的不清不楚的，還得幫忙給他背黑鍋。

    “算了?！蹦腥说?，“這件事以后再提，先看看十八亭那邊派過來的人。”

    他不提這茬，華榮月都快忘了，他一提，華榮月才想起來自己前幾天看見的那些投誠組織里面，寫了十八亭的名字。

    這在當(dāng)時還是個非常震撼的事情，畢竟十八亭跟那個男人可以稱得上是血海深仇的那種，而且十八亭里面的人普遍都比較頭鐵，據(jù)說他們滲透了很久，也只能滲透那么幾個內(nèi)部人員。

    華榮月倒是蠻能體會為什么十八亭那么難滲透的，那種地方華榮月又不是沒有去過，一般長期能在那里潛伏下來的間諜，基本上都是奔著立地成佛的目標(biāo)去的，稍微不那么能吃苦的瘋子都待不下去。

    所以華榮月其實偷偷的整理過一份有關(guān)于十八亭內(nèi)部間諜的名單給過無面的，不過并沒有告訴他究竟是誰給的這份情報，她也不清楚無面究竟有沒有收到。

    “十八亭……”華榮月故意沉默了一會道，“那個地方我曾經(jīng)有所了解，那里的間諜……不是那么容易背叛的?！?/br>
    “今時不同往日?！蹦莻€男人笑著道，“最近聽說畫師的身體一直不好，十八亭內(nèi)部也都是一群瘋子，瘋子多的地方，野心也就格外的強烈，今天來的人據(jù)說是一個爭奪位置的失敗者……”

    “失敗者……”

    華榮月剛想諷刺一句您不是最討厭失敗者的嗎，就看見門被推開了，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這人的臉是純?nèi)荒吧?，這人的體態(tài)也是全然陌生的，但不知道為何，這個人一進來，華榮月就忽然渾身汗毛一豎。

    “這是十八亭的老人了?！蹦莻€男人對華榮月笑著介紹道，“也是畫師的老朋友，只不過畫師這次出了事以后，就不怎么喜歡跟他見面了……”

    “不是不喜歡跟我見面了，是直接拋棄我了。”那個進來的人語氣淡淡地說道，“他害怕我去鬧事，擋住了他最喜歡的心肝兒的上位路?！?/br>
    華榮月聽著聽著，身體慢慢地緩和了下來。

    她知道這男人是非?？孔V的，如果不是確認(rèn)了好幾次，他是絕對不會把這個人帶到這里來的，所以這個人的身份等信息一定是對的上的。

    這人不高不瘦，不矮不胖，長著一張平平淡淡，讓人過目就忘的臉。華榮月感慨這人其實真正適合的職業(yè)應(yīng)該是搞暗殺，這要是在天易樓，那一定會是重點培養(yǎng)對象。

    “玲瓏?！蹦侨讼氯ズ蟛痪?，華榮月忽然聽見男人喊道，“這幾天你跟著他，如果他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牡胤?，立刻處理掉，不用再來通知我了?！?/br>
    “是！”

    ……

    華榮月晚上去找那人的時候，那個人正在屋子里面，安靜的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這么早就準(zhǔn)備休息了嗎？”華榮月問。

    她隨手一揮袖子，點燃了桌子上面的蠟燭，屋子里面明亮了起來。

    那個人好像并不喜歡說話，華榮月也沒怎么在意，隨便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

    那個男人嘴上沒有明說，但華榮月知道他對于這個從十八亭過來的人是十分看重的，不然不會特意派了她過來，要知道，她現(xiàn)如今的地位也是今非昔比。

    “玲瓏大人，那您看，我就先……”旁邊帶華榮月進來的那個人一臉諂媚的笑著對華榮月道。

    這個人之所以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是因為他曾經(jīng)有幸看見過華榮月一次出手……大概在一個月以前，對當(dāng)時的那個慘烈血腥的狀況比較有印象。

    現(xiàn)在即使他不說，華榮月都能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來那種略微懼怕的感覺來。

    這倒也不奇怪，畢竟在這里，每個人面對著華榮月都是這副樣子。

    華榮月從不習(xí)慣到習(xí)慣只用了短短三天的時間，她淡淡地說：“去吧?！蹦莻€人就感恩戴德的離開了，臨了還幫忙把門給關(guān)上了。

    這里的每個人都覺得華榮月是個活閻王，殺人不眨眼的那種人。華榮月其實也不介意，畢竟把她當(dāng)活閻王是那個男人所期待的，再說了，這樣她其實還比較省事。

    “這里的一切都要聽從大人的安排。”華榮月淡淡地對這個人道，“凡是你不懂得地方，問我就好了，不過在這里需要提前知道幾件事。”

    “第一，不應(yīng)該問的東西，不要亂問。第二，不應(yīng)該看見的東西，不要亂看……”

    華榮月的聲音特別的冷，這也是這段時間她在這里磨練出來的技能，她又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聽懂了嗎？”

    “……聽懂了?！?/br>
    這人面目表情有些木訥，華榮月覺得他可能有點傻，眼神瞅著也呆呆木木的，怪不得畫師看不上他，不愿意選他當(dāng)接班人，就這心里還沒點數(shù)嗎，換她她也不選。

    不過這個人身上的唯一優(yōu)點，可能是他的手特別的修長。華榮月看著這個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那雙手看著簡直就跟這張臉不是一個媽生出來的那樣，好看的畫風(fēng)都脫鉤。

    華榮月交代完了事情以后，轉(zhuǎn)身就想要離開這里，順便把這人叛逃的消息給無面抄一份過去。她轉(zhuǎn)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卻突然聽見身后的人問，“你在這里……是什么地位？”

    這話聽起來就有點莫名的像在挑釁的樣子，華榮月眉頭一挑，對身后的人道，“就是下次如果你再敢問我這種話，那我當(dāng)場把你殺了，都沒人會來找我的地位。”

    她尋思這個新人有點莽啊，你一個二五仔還敢這么囂張。當(dāng)場就釋放了一點殺氣過去，然后滿意的看見對方身上也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那新人似乎也是被殺氣給刺激的夠嗆，所以華榮月看見他的手猛地一握，不過慢慢的可能意識到自己是在別人家的地盤里，而且是以一個二五仔的身份，所以沉默了一會，終于還是把手放了下來。

    唉……這就比較有覺悟。華榮月贊許的點了點頭，看來也不是太傻嗎，馬上就意識到自己是寄人籬下了，這樣她還能少動點手。

    或許日后也能讓這個人死的更痛快一些。

    “好了，我知道了?！彼致犚娺@個人說道，“請回吧?！?/br>
    “哼?！比A榮月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反手重重的關(guān)上了門。

    屋子里沉寂了許久，那盞剛點了不久的燈突然又熄滅了，仿佛是被一陣風(fēng)給吹滅了一樣。

    等到華榮月回了百草堂后，她怎么著都覺得心里不舒服，就好像有件事被自己忘了一樣，那件事應(yīng)該很重要，可是她死活想不起來。

    她在柜子里翻來覆去了很久，然后忽然間明白了那種古怪的感覺來自于什么地方。

    ——她今晚去找那個人已經(jīng)很晚了，本以為對方是準(zhǔn)備睡覺所以才滅了蠟燭，但是她記得自己當(dāng)時看見的桌子上的那根蠟燭……好像還是新的。

    似乎并沒有人點它一樣。

    ……

    華榮月沒想起這茬前還微微的有點睡意，想起來這茬后是徹底睡不著了，開始在床上翻來覆去。

    “嘶……”過了一會，她跟牙疼似的抽了口冷氣。

    算了，睡吧。華榮月用被子把腦袋一蒙。

    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

    第608章 默契

    第二天，華榮月照例要去跟著那個男人到下面轉(zhuǎn)一轉(zhuǎn)，間接的向那些武林中人秀一下肌rou什么的，往常這種場合都略微帶點血腥的色彩，華榮月做的還挺自然的，結(jié)果今天身后跟著個人，就怎么做怎么別扭。

    她看著一個掌門送給她的名單，根據(jù)華榮月在花船多年的經(jīng)驗，她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這里面那些弄虛作假的成分。

    按照以往，對待這種人，華榮月都是得給他一點“小教訓(xùn)”的，可是今天華榮月剛剛伸出拳頭來想要打下去，就忽然覺得身后有人正在詭異的盯著她，讓她怎么樣都覺得不舒服……

    當(dāng)然用“盯”這個字是不準(zhǔn)確的，因為華榮月也不確定他是否能夠做出來這個動作，不過這也足夠讓她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這一下立刻就被面前的人給察覺了，他詫異抬頭看向了華榮月，“嗯？”

    ——這是被挨揍習(xí)慣了，這次沒被揍下意識的有點不習(xí)慣的反應(yīng)。

    華榮月一咬牙，當(dāng)場給他揍了個開花，努力不去回頭看身后，速戰(zhàn)速決，絕對不拖延。

    每個從華榮月身邊經(jīng)過的人都莫名的感慨，今天大人還真是有精神啊……看來大人最近武功又長進了……嗯，挺不錯，最近離大人要遠點……

    華榮月終于把這個人給揍服了，聽他說過段時間會拿一份新的過來，就把他扔到了一邊。等到她回頭的時候看見那人還在后面跟幽靈一樣的站著，瞬間汗毛直豎，二話不說就走了。

    “大人，我覺得那個從十八亭來的人……一直跟著我不妥?！比A榮月回去以后立刻找了那個男人道，“因為您看，這人現(xiàn)在究竟對不對咱們忠心都還沒辦法確定，我做的許多事情都是比較隱蔽的，有時候想背著他都沒有辦法……”

    “沒事?！蹦莻€男人道，“這人的能力跟你很互補，你平時經(jīng)常喜歡用刀，而這個人擅長用毒，你們二人如果配合好，他會是你不錯的助力。”

    華榮月聽完這個回答后默默的看了一眼后面的那個人。

    ……你故意的是不是。

    反正華榮月從此以后身邊就多了一個跟屁蟲，她基本上去哪，這個人就跟哪。

    不得不說，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挺木訥的，但是做事情倒還是挺利索，每次都是在華榮月忍耐度即將爆棚的時候，恰到好處的給華榮月澆澆頭上的怒火。

    就例如說現(xiàn)在，華榮月忍著自己的怒氣，分分鐘想要把身后這個跟來看自己怎么處理叛徒的人給拍扁的時候，這人特別熟練的給華榮月遞上了一根棍子，這棍子比華榮月自己找的還好使，油光锃亮的，也不知道從哪里磨的。

    華榮月當(dāng)場就像一個被戳破了的氣球似的癟了下去。

    她擺了擺手，心想算了，下次再說，就又繼續(xù)處理自己手頭上的事情了。

    ……

    夜深人靜的時候，華榮月才堪堪能夠回百草堂。她推開門，就發(fā)現(xiàn)大堂里面居然還坐著人。

    “你怎么還在這??？”華榮月看著坐在大堂里面的路留生，無奈的道，“你沒帶著黃嬌一起回去嗎？”

    “沒有?！甭妨羯兄掳偷溃捌鋵嵨医裢硎莵淼饶愕??！?/br>
    “等我？等我干什么？”華榮月一聽這話，心里就微微愣了一下，不過裝作若無其事的道，“事先說好，我退出江湖好幾年了，什么都不知道啊?！?/br>
    路留生聽見華榮月這句話就笑了一下，華榮月沒聽懂他這笑里面的意思是什么，不過就聽他繼續(xù)問道，“好吧，我不難為你，我就問你……你認(rèn)為易玲瓏和花面，究竟誰更有勝算？”

    “一上來就問我這么難的問題，還說不難為我。”華榮月笑著道，“嗯……我覺得可能易玲瓏的勝算大點吧。”

    “為什么？”

    “因為白天李靜怡說過一句話，我覺得挺有意思的。”華榮月道，“如果所有人都覺得一個人應(yīng)該輸?shù)脑?，那他就一定會輸?shù)?。難道你不這樣覺得嗎？”

    華榮月靜靜的抬頭看著路留生，路留生跟華榮月對視了一眼，然后忽然間站了起來，摔門走了出去。

    “這怎么還說激眼了呢……我也沒說什么啊?！比A榮月一邊說著一邊吐槽著一邊鉆進了柜子。

    她睡到一半，迷迷糊糊的覺得外面又有動靜，就一腳把門踢開，嘴里說著，“怎么還陰魂不散了呢……”

    華榮月想要一腳把路留生給踹老實點，結(jié)果們一開，她看見外面站著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也許是華榮月有點睡迷糊了，所以她在看見外面這人時，下意識的語氣又變得冷硬了起來，“你怎么會在這？”

    話一出口，華榮月就意識到有哪里不對了。

    她之前在那個男人那邊時一直是帶著一張面具的，因為她要防備著被六扇門的人給認(rèn)出來。同樣，她回百草堂的時候也是特意選了一條小路走的，就是害怕被別人看見，所以她在看見面前這個人的時候，不應(yīng)該用這種語氣。

    幸好華榮月腦袋反應(yīng)快了一步，她立刻補充道，“上次不是說好了，你家大人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就不要來隨便來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