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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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蓋一層玻璃,或許是為了防止弄臟桌面。 四個椅子也是純手工打造的,沒有一顆釘子,像是出自老工匠的手筆。 包間四周有一些鏤空的架子,上面擺放著一些小玩意兒,東西很雜,但有一股明顯的檀香味。 秦苒和鐘致丞相對而坐,宗奕和宗政相對而坐。 顯然宗政并不像管宗奕。 宗奕對著滿桌的菜吧唧嘴巴,秦苒看他一副嘴饞的模樣,正準備拿筷子給宗奕夾點菜。 宗政似乎一眼看出了秦苒的意圖,出聲制止,“不許給他吃?!?/br> 秦苒愣住,宗奕也乖乖的做好,不再看桌上的美食。 她的手還停在半空中,尷尬的向鐘致丞求救,鐘致丞出乎意料的竟然和宗政站在了同一條線上,“聽他的。” 繼而,鐘致丞又對宗政說:“什么事?” 鐘致丞開門見山,沒有不耐煩,反而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宗政坐的筆直,比鐘致丞略微懶散的樣子正式多了。 “莫紹巖不好惹,你還是——”宗政的余光明顯瞥到秦苒,“你還是讓你舅舅收手吧?!?/br> “上次大家都沒損失不是嗎?”鐘致丞似乎不贊同宗政的說法。 宗政擰眉,“阿丞,你以前可從來不會插手這方面的事,連逐鹿中原的事你也只是拿分紅而已,怎么現(xiàn)在這么拼?” 說完,他的眼神似有似無的瞟向秦苒。 鐘致丞不悅的皺眉,眼神頓時冷了下來,“政,你的話有些多?!?/br> “咳,”宗政清清嗓子,“我大概明白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告訴你一件事——莫紹巖是莫清的兒子。你應(yīng)該知道莫清是誰,”宗政挽起袖子,露出小麥色的臂膀,一條猙獰的陳舊疤痕宛若一條巨龍,盤虬而上,從虎口一直到鷹嘴。 秦苒驚得說不出話,鐘致丞究竟在密謀什么,看起來事情很不簡單。 不過鐘致丞卻不在意,“趕緊收起來,別嚇壞她。上海有家美容院,我有同學(xué)在那里做整形外科,可以介紹給你?!?/br> “不需要,還是讓它永遠留下吧,”宗政放下袖子,重新系好袖口,揚聲對對面的宗奕說:“小子,吃飯去了?!?/br> 宗奕一直不敢出聲,一聽到“吃飯”二字頓時像打了雞血一般,躥下凳子,追著宗政往外走。 宗奕的個頭只到宗政的腰部,他不敢拉宗政的手,只好拽起宗政的西褲,小小的手攥著男人西褲的一小團,萌極了。 宗政出門時,又回頭補充一句,“好自為之,”說罷,他俯身單手就將宗奕拖起抗在肩上走出了包間。 鐘致丞自始至終不動如山,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模樣,“吃飯,看著我做什么。” 秦苒滿臉疑惑,等著鐘致丞給她解釋,但鐘致丞閉口不談,抬起筷子夾了一塊魚rou給秦苒,“小心刺。” 此時,秦苒想起了鐘致丞之前曾許諾要告訴她的那個秘密,再回想剛菜宗政手臂上那道猙獰的疤痕,秦苒心下一驚。 向來喜歡吃的魚rou也食不知味。 “宗先生的傷——”秦苒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吃魚別說話,小心刺,”鐘致丞的關(guān)注點和她完全不同。 等到秦苒乖乖吃完他夾給她的那塊魚rou民族政策才緩緩開口,“那傷是宗政以前走過彎路的代價,不過他現(xiàn)在是逐鹿中原的老板,我算是逐鹿中原的股東。” “就說你是土豪,看來沒錯,”怨不得他一個醫(yī)生就那些工資還能買車有買房的,還是兩套。 后來,鐘致丞給秦苒講了宗政的故事。 果然向他那樣有強大氣場的人定然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宗政原是混混出身,打架斗毆,蹲過監(jiān)獄。當鐘致丞講這些的時候,秦苒完全不能相信,雖說現(xiàn)在的宗政行為中也夾雜著一些“痞氣”,但都無傷大雅,反而給人一種很man的感覺。 “第一次見面是在醫(yī)院,我在普外輪轉(zhuǎn),急診的人把他送到了普外,你可能不相信,當初給他縫針的時候他堅決不打麻藥?!?/br> “為什么?”秦苒詫異,“那傷疤那么長——不打麻藥——”疼死了。 “為了求婚,”鐘致丞笑而不語。 “求婚?” “他說打了麻藥,手就沒知覺了。他要把求婚的戒指親手戴在杜莫優(yōu)手上?!?/br> 宗政原本打算第二天一早向杜陌優(yōu)求婚,只是之前他欠的“孽債”找上門來,為了能親自給杜陌優(yōu)帶上戒指,他堅持選擇不打麻藥。 “這——至于這么較真嗎?” “那是承諾,或許等你知道他和杜莫優(yōu)的故事,你就能明白,一個男人的承諾有多重要了?!?/br> 總覺得宗政和杜莫優(yōu)之間不是那么簡單的幸福,宗政對杜陌優(yōu)的好簡直羨煞旁人。 “我可一點也不羨慕他們的事?!?/br> “為什么?多感人?!?/br> “因為舍不得你吃苦。” 鐘致丞成功扯開了話題吸引走了秦苒的注意力,自始至終,他對秦苒都有多保留,沒有和盤托出。 秦苒不眼瞎,更不心瞎,她等著鐘致丞所說的,等他回來告訴她秘密。 ---------- 仲夏已過,鐘致丞走時夏季快要結(jié)束,等他回來時應(yīng)該剛?cè)攵?/br> 秦苒擔心跨季容易生病,還特意給他加了件比較厚的大衣,雖然同屬北半球,但美國肯塔基州的氣候秦苒還特意百度過,差不太大。 鐘致丞走的時候是周三,前一天他值完夜班,早上匆匆回來提了行禮就出發(fā)。 秦苒原本打算送他去機場,順帶可以把車開回來,就不用打車了。 不想出門時天不遂人愿,下起小雨不說,秦苒的電話響了。 是陸美玲打來的,秦苒心里一陣煩躁,遇到她總沒有好事。 果然,電話那頭,陸美玲的聲音前所未有的的緊張,“苒苒,你爸生病了,在枝大一院的急診。” 她的哭腔如同一道驚天霹靂,生生劈中了秦苒的心,身體仿佛被定住一般,僵硬到?jīng)]有反應(yīng)。 拎著行李的鐘致丞一把奪過秦苒的電話,三兩句問清楚問題,見秦苒逐漸回過神來。 鐘致丞交代了秦正華的情況,“急性腎衰?!?/br> 單是四個字,鐘致丞已經(jīng)大致了解了情況,秦正華所得的疾病,正是鐘致丞最熟知的。 “抱歉不能送你,我先去醫(yī)院,”秦苒抓起門口柜子上的包往外沖,鐘致丞一把拉住她,面色嚴肅,“我陪你。” “不用,”秦苒掙脫鐘致丞的束縛。 “我晚走一天也可以,”鐘致丞解釋,“這是頁數(shù)情況,秦苒,別忘了他是你父親,他也就是我父親——” “鐘致丞!”秦苒打斷了鐘致丞的話,側(cè)對著他露出隱忍的側(cè)顏,“不要對我這么好,我不配,求你快走吧?!?/br> 一直埋在她心中的自卑,在此刻全部涌上。 是的,秦苒自卑,她一無所有,憑什么能得到鐘致丞的青睞,而且,眼前這個男人竟然一點猶豫都沒有就為了她放棄了大好前途。 秦苒真想問他,他究竟知不知道,出席這次峰會對他有多重要,以后的職稱,未來的前途,他竟然決定的那樣毫不猶豫。 “苒苒——” 鐘致丞本想再勸她,但秦苒堅持說不用,抓起包,一路跑向電梯。 是的,連再見都沒有說。 仲夏后的小雨一點都不濃烈,卻又一種微寒,能侵入人的皮膚。 這雨小到即便秦苒沒有帶雨傘,她也沒被淋成落湯雞,只是衣服上微微滲透一層,頭發(fā)也是表面一層被沾濕而已。 但就是這樣不干不濕才讓人難受,不能換衣服只能捂著潮濕。 秦苒趕來急診的時候,秦正華已經(jīng)沒什么危險,醫(yī)生正和陸美玲商量,將秦正華轉(zhuǎn)去腎內(nèi)科。 據(jù)說,秦正華幾個月前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下肢浮腫的癥狀,但沒有在意,只當是自己走多了路累的。 畢竟枝大一院新院區(qū)工地塌方的事讓他忙了好一陣。 陸美玲見秦苒趕來,上前將秦苒至醫(yī)生旁邊,“醫(yī)生,這是我女兒,你再和她說一遍我丈夫的病情,她懂,怎么治都聽她的?!?/br> 第92章 秦正華的過往 秦苒此時像極了陸美玲的“救命稻草”,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之于陸美玲,何時變得這樣重要。 急診的孫老師當然還記得秦苒,他沒有遮掩或者保留,一鼓作氣將秦正華的狀況給秦苒講的明明白白。 “急性腎衰,演變很快,后期很大可能要透析,效果不好的話只能腎移植。” 孫大夫唇角緊抿,面色不如往常對待其他病人那樣輕松。 秦苒自然懂得察言觀色,答應(yīng)孫大夫?qū)⑶剀坜D(zhuǎn)回腎病內(nèi)科。 在腎病內(nèi)科陪護時,秦苒一直守在秦正華身邊,這時的秦苒才有機會好好觀察自己的父親。他頭發(fā)有些泛白,秦苒竟然沒有注意到,他已經(jīng)這樣老了。 在秦苒的記憶中,秦正華還依稀停留在漫山縣時的樣子。 那時候秦正華不是省里的大官,只是縣里民政部的小主管,管一些貧困補助之類的瑣碎小事。 秦苒的外公家在當?shù)厮闶恰按髴簟比思?,因為人口眾多,秦苒有四個舅舅,四個姨媽,如今大家早已去了外地謀生也不怎么往來,尤其是秦苒上學(xué)開始住校后,她便再也沒見過幾個舅舅,姨媽們還會念在當年與她mama的姐妹情分上來看她,有時也會帶一些好吃的,不過大多時候都是塞錢,不多,其實主要是怕她連累了姥姥。 秦苒的父親從小沒有爸媽,兄弟幾個都是大的帶小的長大的,秦苒的父親最小,等他娶妻后,兄弟們也都出去打工謀生了,過年時才能遇到幾個伯伯。 不過對秦苒都很好,也許是因為她姓秦的緣故。 自從秦正話當上縣里的官,他的和兄弟間的關(guān)系明顯不如之前親。 如今還在漫山縣住著的,也只有年近七十的大伯了。但自從姥姥去世以后,大伯也不和她mama這邊來往了。 秦正華在秦苒的母親死后,官運亨通,一路升到省里,大伯他們幾個兄弟思想樸素,對于秦正華喪偶不滿一年就再娶的事不贊同,秦苒母親這邊更是對秦家沒有好感。 久而久之,秦苒父母兩邊的關(guān)系也疏遠起來,而父親這邊,秦正華與幾個伯伯的關(guān)系更是疏離。 這幾年,秦正華從來沒有回過漫山縣。 以至于秦苒在實習(xí)前見到秦正華時,她絲毫感覺不到自己還有一個父親。 此刻的秦正華面色蒼白,安靜的睡著,雖然已經(jīng)五十多,但長期坐辦公室,還有陸美玲這樣的女人照顧他,自然不顯老,看上去也不過四十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