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好運，”秦苒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只能對她的同學送上這句話。

    “我可不求那么好命，研究生讀完，能進枝江市的疾病防控中心就行，”秦苒的同學如是回答。

    下午，秦苒回家繼續(xù)整理資料，準備去鐘致丞房里錄數(shù)據(jù)時，發(fā)現(xiàn)有些資料散放在書桌上，還有一些已經(jīng)錄好，碼在墻角。

    鐘致丞錄的？

    再回眼看這兩大箱資料，要是這樣斷斷續(xù)續(xù)弄不知什么時候才是頭。

    拖拖拉拉太長時間，血清樣本也會失效，到時候就白白浪費了。

    思索再三，秦苒動手數(shù)一摞資料，然后估計總數(shù)，大概接近兩千份。

    錄一份五分鐘，一小時才十二份，秦苒只覺得頭疼。

    鐘致丞發(fā)來的資料沒有項目計劃書，也就是說，經(jīng)費以及項目各階段的完成時間她毫不知情，萬一離原計劃時間不遠，她一個人根本完成不了。

    正發(fā)愁中，秦苒的手機響了，是鐘致丞的短信，兩個字，“下樓。”

    他在樓下？這才幾點他就下班了？

    秦苒看一眼時間，原來已經(jīng)五點多。

    自己竟然沒有感覺。

    換好衣服匆匆下樓，秦苒迎上鐘致丞，“我正好有幾個問題想問你?！?/br>
    “恩，說，”鐘致丞首肯。

    “你看我衣著有問題嗎？我今天穿這身去急診實習，孫老師總瞧著我不順眼，”秦苒想，鐘致丞一個內(nèi)行人應(yīng)該可以看出問題所在。

    看著眼前的小女人迷惑而懇求的看著自己，鐘致丞嘴角輕揚，“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么讓你下樓?！?/br>
    “是啊，我說了要問你幾個問題，這也算問題之一，不過這是我最后想問的，”秦苒認真回答。

    鐘致丞只覺得眼前的人很有趣，“去地下停車場，邊走邊回答你的問題?！?/br>
    說完，他便率先邁步而行。

    秦苒疾步跟上，“你還沒回答呢?！?/br>
    鐘致丞回頭看一眼秦苒，她衣著的問題所在早已盡數(shù)收入他眼中。

    秦苒上身是一件很普通的白色體恤，下身是條黑色七分褲，穿一雙松糕鞋，斜跨一包。

    再仔細研究一番，秦苒還是察覺不出自己衣著有什么問題。

    “我看急救科的女大夫還穿裙子呢，我這身的毛病到底在哪？”秦苒實在想不出。

    鐘致丞突然停下，秦苒跟著停下。

    只見鐘致丞繞道秦苒身后，用手在她肩頭比劃下，然后說：“女醫(yī)生的頭發(fā)除了短發(fā)一律盤起或扎馬尾，馬尾的長度是發(fā)梢不過這里?！?/br>
    撈起秦苒及臀的長發(fā)，鐘致丞示意給她看，“你覺得這么長的頭發(fā)，方便給病人做心肺復(fù)蘇嗎。”

    “我——難道要剪了？”這可是從初中起就留的，秦苒心疼。

    “你還有別的選擇嗎？”鐘致丞說，“下一個問題?！?/br>
    秦苒捋過頭發(fā)放在一側(cè)，心疼不已，似乎自己真的沒有別的選擇，“你的項目書發(fā)給我一下，我想看看計劃和預(yù)算?！?/br>
    “這是我個人的項目，沒有預(yù)算，至于計劃，你自己看著辦吧，”鐘致丞繼續(xù)走。

    “個人項目？自己出資？”秦苒不敢相信，這個項目申報上去，至少得幾十萬資金才能啟動，“你一個醫(yī)生有那么多錢嗎？”

    “沒辦法，我沒時間。一旦申請項目資助，就必須按照項目的既定時間實行，你做過大創(chuàng)，應(yīng)該懂，”鐘致丞回答。

    “知道，”他這么忙，根本沒時間弄項目的事，一旦延遲或項目不能如期進行，資金照樣撤回，還會影響個人信譽度，以后申請項目都困難。

    “但十幾萬也不是小數(shù)目，你一個人能承擔的起嗎？”秦苒正問著，鐘致丞打開了前面一輛路虎的車門。

    “看來我是白問了?！毖矍斑@輛路虎，秦苒只認得牌子不了解型號價格，想來也不是便宜貨，只是上面浮一層細細的塵土，看來很久沒開過。

    鐘致丞看一眼秦苒又看一眼車，示意她上車。

    車子發(fā)動后，鐘致丞開口：“醫(yī)生雖然累，但工資不算低?！?/br>
    “那也年薪不過三四十萬，”秦苒估摸著，鐘致丞很有可能是富二代，不然就他三十二的年紀，車、房都有了，還能自費搞研究，除了富二代這個結(jié)論，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鐘致丞一笑，“累死累活，每年拿三十七萬，你覺得賠本嗎？”

    “如果天天都是你前幾天那樣的日子，還要自費搞研究，除此以外還有房貸車貸，你也沒剩多少錢，這樣算下來很虧，”秦苒仔細算著，想來鐘致丞竟然比她還窮，“那你會不會增收我房費??？”

    鐘致丞但笑不語，“結(jié)婚證都領(lǐng)了，你覺得我會收你房費？”

    “那怎么能行？”秦苒沒想到他竟然要免她房費。

    “怎么不行？我那套房一平三萬，一共130平，還等著你跟我平攤月供呢，”鐘致丞勾唇，故作輕松。

    “？”秦苒被嚇到，結(jié)個婚還背上一身債，怎么算怎么吃虧，她還沒畢業(yè)，哪來的錢和他攤月供。

    鐘致丞看秦苒的小臉一陣青一陣白，只覺得有意思，“逗你的，房費免了是肯定的，房子是一次性付清，沒有月供?！?/br>
    秦苒白驚嚇一場，不禁氣鼓鼓白他一眼，小聲嘟囔：“果然是真土豪?！?/br>
    “說什么呢？”

    “沒什么，我在想，那么多數(shù)據(jù)，錄起來太費時間，想找人一起幫忙，”秦苒回歸正題。

    “可以，你有什么想法？”

    “當初和我一起做過大創(chuàng)的三個同學正在找暑期工做，我想不如讓他們幫忙錄，然后給他們發(fā)工資，兩全其美，就是不知道你的想法是？”秦苒覺得，一旦這件事和錢扯上關(guān)系，就并不好商量了，尤其是這個項目還是鐘致丞自費。

    正想著他肯定會拒絕，不想他竟然說：“沒問題，你負責?！?/br>
    “這么信任我？”秦苒難以置信，“那我做個賬吧?！?/br>
    “不用，別忘了咱們是什么關(guān)系，沒必要計較那么清楚，”鐘致丞一打方向盤，車停駛進了一處幽靜小院。

    “可是，”秦苒被他說得臉紅彤彤，緊張的拉著挎包的帶子，說不出話。

    鐘致丞對于她的“斤斤計較”不禁皺眉，“你想做賬就做吧，錄數(shù)據(jù)的時候記得嚴格把關(guān)，別讓他們偷工減料錄錯了?！?/br>
    “不會的，他們有經(jīng)驗，而且我會嚴格把關(guān)，”秦苒補充，“放心吧，不會讓他們白拿你的錢。”

    鐘致丞懶得理她，“還有別的問題嗎？”。

    第20章 老師變成老公

    秦苒搖頭，鐘致丞開口，“那就下車?！?/br>
    下車后，秦苒才意識到他們到了哪里，只是這地方她叫不上名字，只看到繁體的“逐鹿中原”四個大字。

    花崗巖雕的兩尊石獅子長著血盆大口，威風凜凜立在茶色玻璃門兩旁，古銅色門櫞有極強的復(fù)古風格。

    “這是什么地方？”秦苒不禁問。

    “不是說沒問題了嗎？”鐘致丞不耐解釋，“進去就知道了。”

    真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他，明明下樓時，他看起來心情還很不錯。

    門口的侍應(yīng)生見有客人光顧，上前接過鐘致丞手里的車鑰匙去停車。

    秦苒第一次見這種場景，看來這個地方派頭不小。

    進門后，秦苒才知道，原來是一家餐廳，再看一眼走在前面的男人，要請她吃飯早說不就行了。

    儀態(tài)端莊的服務(wù)生小姐熱情上前，她穿一身青花瓷圖案的及膝旗袍，讓秦苒不禁質(zhì)疑自己出門穿的這身行頭。

    “鐘先生您好，請問是在大廳用餐還是包廂？”服務(wù)生小姐保持八顆齒微笑詢問。

    鐘致丞回身看一眼秦苒，秦苒立即會意，“大廳吧。”

    包廂里就兩個人，太尷尬。

    而且她吃慣了食堂，比較喜歡那種人多點的氛圍。

    “好的，兩位請跟我來，”服務(wù)生小姐領(lǐng)著他們一路上二樓的大廳，還給他們選了離窗戶距離適中的位子。

    下午太陽斜得厲害，光能普及到的地方很廣，雖然不是很熱烈，但很刺眼，靠窗的位子自然不是福地，靠里面的位子采光又不是很好，服務(wù)生小姐很會選地方。

    “鐘先生，這是菜單，”服務(wù)生小姐將菜單放在鐘致丞面前，又拿一分放在秦苒面前，“小姐，這是菜單。”

    “一份黑魚湯，其余她點，”鐘致丞連菜單都沒翻開，就把點菜權(quán)轉(zhuǎn)讓給秦苒。

    “額——”秦苒翻看幾下，她很少在外面吃飯，對于菜單這種東西陌生至極，只覺得有點焦頭爛額。

    鐘致丞看她焦灼的模樣，無奈的搖搖頭，“學了幾年醫(yī)都學傻了，”翻開菜單又點幾道菜，合上菜單，打發(fā)走了服務(wù)生小姐。

    “你研究生真的準備上檢驗科了？”鐘致丞問，態(tài)度很嚴肅。

    秦苒搖搖頭，“好幾個科室的主任都聯(lián)系過我，我還沒決定好，當初是這樣想的。我要上檢驗科這事是我爸告訴你的？”

    “恩，”鐘致丞沒有否認，應(yīng)得很干脆。

    “那我上什么科室這件事也是他讓你問的？”秦苒問。

    “不是，”鐘致丞回答：“下半年我副教授的資格能下來，想問你愿不愿意讀我的研究生。”

    “不愿意，”房東加“老公”的身份已經(jīng)很尷尬了，他要是變成她老師，那她怎么活？

    秦苒干脆的拒絕，鐘致丞微微一怔，“沒事，不愿意算了?！?/br>
    這頓飯，秦苒吃的小心備至。

    天上果然沒有掉餡餅的事，他請她吃飯原來是想讓她做他的研究生，真陰險。

    害她以為他是想還她一飯之恩的情。

    秦苒參加大創(chuàng)成功發(fā)表一篇sci(美國《科學引文索引》)而或得保研資格，成為枝大一院各科室搶手的香餑餑，如果能把她收入囊中，導(dǎo)師臉上貼金是肯定的。

    但這份金，如果她和在鐘致丞僅限于房東關(guān)系，或許她還會考慮讓它貼在鐘致丞臉上，但如今他們有了小紅本，萬一哪天被公布，很尷尬。

    秦苒有心事，只吃了很少，鐘致丞倒是胃口奇佳，橫掃不少。

    “東西不合胃口？”鐘致丞拿過一旁的手巾擦手，“你可以換別的，”他放下手巾，作勢就要招呼服務(wù)生。

    秦苒趕緊攔住，“沒有，我吃好了?！?/br>
    鐘致丞意味深長看一眼秦苒，“那就走吧?！?/br>
    服務(wù)生眼尖，見他們要走，立即上前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