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依言進入了養(yǎng)魂玉，阿翎將玉環(huán)收起，顧廷云問他：“這樣可以了嗎？你因他而入道，如今再送他一場造化，這因果應(yīng)可兩消了?！?/br>
    阿翎看著遠山不說話，陽光下，他似乎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某層枷鎖正漸漸消失。果然如此，他想，這段因果應(yīng)該解開了，那么金羽——正想試一下忽地瞥見顧廷云關(guān)切的目光，準備取出羽毛的動作登時頓住。

    顧廷云察覺到他的僵硬，但還是壞心地問：“孫老身上有金羽嗎？”

    阿翎：……

    阿翎自己很清楚孫老身上根本沒有金羽，但是謊言已經(jīng)說出去了，假的也必須變成真的，因此猶豫了一下伸出手虛虛地握住了一團火，再張開時那團火焰瞬間將他全身籠罩。他的身體開始發(fā)出金色的光芒，仿佛燃燒的火球與驕陽遙相呼應(yīng)。

    那火焰炙熱無比，神魂皆可為引，顧廷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金色的光芒極為耀眼，讓人根本看不清火起球里的樣子，顧廷云不得不遮住自己的眼睛，阿翎趁機屏蔽了顧廷云的感知，待光芒散去，一根金羽憑空出現(xiàn)。

    作者有話要說：　　楚霜君：偷偷取出羽毛。

    顧廷云：假裝沒看見。

    第40章

    顧廷云心里很清楚這根金羽乃是白羽燃燒而成，只不過當(dāng)時金光大盛尋常人根本看不清罷了。阿翎以為自己可以蒙蔽對方，卻不知顧廷云將悟虛境的能力覆于雙眼，早已看穿了他的把戲。

    一人努力作假一人佯裝不知道，倒配合得天衣無縫。

    顧廷云裝作驚奇的樣子拿起羽毛，喜道：“果然成功了，原來這根金羽真的在他身上?！?/br>
    阿翎不動聲色地盯著他，試圖透過他的表情觀察他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顧廷云緊張得差點汗?jié)窈蟊?，臉上的表情則毫無破綻?！凹热灰呀?jīng)拿到金羽，要試試嗎？”

    阿翎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好?！?/br>
    顧廷云將阿翎帶進悟虛境內(nèi)，進去的一剎那，阿翎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什么東西被強制剝離，隨即在顧廷云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變回了小黃雞的樣子。

    這一突發(fā)情況顯然是他沒有想到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錯愕。

    “怎么回事？”他問。

    顧廷云一見他的表情就知道要遭。做人果然不能太得意忘形，他昨天剛戲弄了酒醉的師尊，今天就遭了報應(yīng)。大概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讓他犯了這么大一個失誤。

    悟虛境會撕破一切偽裝，所以阿翎一進來偽裝的人形便自動解除，現(xiàn)在唯一慶幸的是，偽裝的背后是小黃雞而不是楚霜君，否則那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想清楚緣由后顧廷云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只能假裝一臉懵逼地看著阿翎，“我也不知道啊?！?/br>
    阿翎顯然不信，皺著眉落在他肩上，“這是你的空間，你不知道？”

    顧廷云咽了咽口水，干笑了一聲，然后假裝低頭沉思，剛好瞥見自己腰上的玉佩，頓時覺得自己得救了。玉佩是偽裝用的，上面刻畫了斂息符篆還有迷惑旁人的障眼法，兩人從劍宗出來時就一直戴在身上，而此刻因為阿翎變身小黃雞，玉佩被被自動收入了他的空間。

    他裝作恍然大悟道：“可能是因為這個上面的陣法和我的空間相互抵消吧?！闭f著指了指玉佩又指了指自己，“你看，我的偽裝也消失了?！?/br>
    阿翎若有所思，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空間里的時間和外界并不同步，通天木自從移栽過后已經(jīng)長出了新芽，比在外面的時候看著更加生機盎然。

    顧廷云俯下身摸了摸那片小嫩芽，心中滿是成就感。

    “你且試試，不要勉強?！卑Ⅳ犸w下來落在地上，嚴肅地叮囑他。

    顧廷云盤膝而坐擺好姿勢，摒棄雜念很快入定。如今他與通天木溝通已是輕車熟路，不消片刻便透過通天木看見了無數(shù)的因果線，只不過這一次所見到的與之前略有不同。原本的因果線錯綜復(fù)雜纏繞在一起宛如亂麻，如今卻像是被梳理過一樣變得格外有序，他順著其中一根因果線向遠處探索，它劃過天空穿過森林，由一條變成幾條，又從幾條合并成一條，而他仿佛變成了世界之外的觀察者，默默地看著這條因果線與其他因果線纏繞又分開，像是經(jīng)過了漫長的輪回，一切的變化都令他目眩神迷，漸漸地便沉迷其中。他有一種錯覺，自己似乎真的成了這個世界的神，洞悉一切，無所不能。

    突然，一條因果線從通天木中射出，直直地從顧廷云胸前穿透過去，接下來是第二條，第三條，直到他再也無法承受更多不得不從這種頓悟中剝離出來。

    如今，他與通天木重新有了聯(lián)系，想來應(yīng)該可以輕易幫阿翎修復(fù)冠羽，這樣想著，便將神識放在眼前的金羽上。金羽被繁亂的因果線纏繞，與阿翎身上的糾纏在一起相吸又互斥，他想故技重施，卻發(fā)現(xiàn)這一次無論怎樣努力都沒辦法將他們?nèi)诤显谝黄稹?/br>
    顧廷云從信心滿滿到懷疑人生，上一次明明拼盡全力就成功了，這一次卻毫無動靜，甚至他自己身上的因果線每次碰到阿翎都會變得若隱若現(xiàn)似有似無。

    他不信邪地試了很久，最終不得不得出結(jié)論，自己和阿翎之間的因果，不穩(wěn)定。

    為什么？

    顧廷云神情恍惚地睜開眼，一臉疑惑地看著阿翎，他想不明白，他倆之間明明有很多因果羈絆，不說其他，就師徒關(guān)系上來說，自己是楚霜君昭告天下光明正大收的徒弟，天道見證，這種因果怎么就不明不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