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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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曼扶額。 可孩子們都餓了,當(dāng)著孩子們的面,總不能把一鍋糊面湯給倒掉吧。 “沒事,是個糧食都可以吃,咱們也要當(dāng)節(jié)約小標(biāo)兵的嘛。”糊掉的面條的味道可真不咋樣,只能破罐子破摔往里面加料。 榨菜放里頭,油鹽放里頭,蔥花香菜放里頭。 而且這又是一鍋面湯,要是別的還能夠倒進去給雞給。 面嘛就只能自己咬咬牙忍痛吃掉了。 這年月,節(jié)約過來了的孩子就知道面給煮糊了,是多么嚴重的事情。 因為他們的爸爸,韓昌君同志每天都至少吃一半的粗糧呢。 “對不起mama?!闭粕椎拇笸扪蹨I水都快掉下來了。 “別哭了我的孩子,mama心疼糧食,可也心疼咱們男子漢的淚水,男兒流血不流淚,有淚不輕彈,再說孩子幫家里做家務(wù),是一件值得表揚的事情,咱們就糊了一鍋面湯而已嘛,盛起來還是能吃的?!?/br> 二娃的心也都在滴血。 孩子們都不打打鬧鬧了:“對不起啊mama?!?/br> 能講啥呢,雖然趙曼也沒吃過這種東西,但是這是可愛的孩子們給做的啊。 最后一人一碗面糊給干完了,孩子們又恢復(fù)了勃勃生機。 “mama,咱們什么時候吃哈密瓜啊?!泵婧郎露沁€沒有一會兒,二娃就開始圍著趙曼轉(zhuǎn)了。 這些孩子們的胃啊,可真真是無底洞,吃完了馬上就能餓。 “可以,可是你們誰能去一趟奶奶家里,幫我送兩個哈密瓜過去?!边@哈密瓜味道好,趙曼心說王桂花可能沒吃過。 “我去我去?!倍迣θツ棠碳冶3种芨叩臒崆椋骸拔胰チ四茉谀棠碳依镞^夜嗎?” “你要干啥?”趙曼問。 “二叔說帶我去打兔子的。” 已經(jīng)入了秋,草原上的兔子又多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養(yǎng)了大半年現(xiàn)在到處都是兔子,好幾次不怕人的野兔子竄出來,傻里傻氣的直接往大卡車上面撞,政府又把不能打兔子的禁令給放開了。 可今年韓景瑜不在家,孩子們沒大人給帶著也不敢輕易放出去,所以今年還沒有打過兔子呢。 趙曼一琢磨:“那你得問問你二叔有沒有空?!?/br> 剛說著,就跟有心靈感應(yīng)一樣,聽見韓景林在外頭叫著:“嫂子 ,嫂子?!?/br> 趙曼一走出去,就看見了韓景林推著單車在外頭,單車上面還掛著滿滿的一兜玉米。 一看見趙曼,韓景林咧著大白牙笑了起來:“嫂子,娘叫我過來給你送玉米,這新鮮的玉米還能吃上一陣子。” 韓景林跟韓景瑜長得到真的有幾分相似,遠遠看著不留意,竟讓人會產(chǎn)生一種是韓景瑜的錯覺出來。 “你可算來了,這皮猴子剛才還說要去老家那邊找你。找你打兔子。”趙曼推開門讓韓景林進來,給他端了一杯水井里面的涼井水:“剛有人給了幾個哈密瓜,還想著給你們送幾個呢?!?/br> 說著把哈密瓜拿出來,剛好把玉米空出來,哈密瓜放進去。 這瓜稀罕,韓景林也沒有吃過,便好奇的問道:“這瓜是哪里弄來的?” 二娃比劃:“聽我mama說比西瓜還甜,可好吃了?!?/br> 這個小侄子跟韓景林最投緣,叔侄兩人親的跟親父子一樣,事實上二娃就是有這個交際能力,就是因為這個本事,趙曼也擔(dān)心著呢,擔(dān)心一不留神,這孩子就長成了一個大jian商。 可韓景林最近是真的沒有什么心情去跟二娃打兔子:“抱歉啊二娃,最近二叔忙。” 趙曼才想到他們?nèi)蝿?wù)也重,工地上修路修了大半年現(xiàn)在還有活,韓景林他們也怕以后沒活干了家里沒有土地,所以兩頭都不敢落下,這不是收完了玉米又要種小麥,再過幾個月家里還要種白菜蘿卜。 便從家里拿出來了二十來個雞蛋塞給他:“景林,地里的事情我也幫不上什么忙,雞蛋你拿回去給家里人補補身子吧?!?/br> 韓景林死活不肯收,推了回去:“嫂子你這是干啥,家里又不是沒有雞,我們現(xiàn)在沒那么缺吃的?!?/br> 趙曼見他也是誠心不要,還是硬塞給了他。 王桂花這個人雖然有點小虛榮,兒子混的好了還是希望他們經(jīng)?;厝プ。硎緦λ@個老娘很重視,但也挺自尊的,去年拿了大兒子那么多孝順是沒有辦法,全家人一起挪窩到這里來,到了今年,基本上雞也養(yǎng)上了,豬也養(yǎng)上了,到了年底豬和雞都可以吃了,還可以補貼一點給大兒子。 推不掉,只能拿了。 韓景林就帶著兩個哈密瓜回去,剛進屋 子唐彩云就在他車框里面到處翻翻找找的,一見到只有兩個哈密瓜,并二十個雞蛋,心說嫂子可真摳門,大哥不在就回禮兩個瓜算什么。 自家也種瓜,今年自家門口種著果樹的那片地里也種了西瓜,結(jié)出來了十好幾個,有那么一段時間家里經(jīng)常就有西瓜吃,她有點失望的把瓜給放在了地上。 韓景林沒想到唐彩云竟然這樣現(xiàn)行,不悅道:“你看看你這張臉,什么意思?!?/br> 唐彩云也不怕男人給她甩臉子,嗤了一聲道:“大哥在家的時候就一車車的東西運過來,大哥不在家就這樣敷衍,咱們好歹也送了那么多玉米,就送幾個瓜,可真夠摳門的,這瓜要不是吃不完,可能還輪不到咱們呢?!?/br> 韓景林就最聽不得他媳婦兒在他面前叨叨這種事情,臉上就不好看了。 要不是他自己有判斷力,還真是信了她的邪。 這人啊就是再不要臉也知道個好歹,韓景林好歹也是讀過初中的,在農(nóng)村里面算是知識分子,以前唐彩云就總在他面前念叨什么父母偏心之類的,還說當(dāng)時送去當(dāng)兵的為什么不是老二老三,死的都能讓她叨叨成活的,可事實上是什么樣呢。 這瓜,他剛進門的時候就看見二娃準(zhǔn)備往這邊送。 而且人家一共就四個,不存在吃不完。 韓景林這人直:“你不愛吃就別吃,少跟我一天到晚的瞎叨叨,給了你吃的還有那么多話說,我大哥是欠了你的嗎?” “人家好歹也是雙職工,寧肯養(yǎng)別人的孩子也不拉扯拉扯自己的子女,我真不知道你大哥大嫂腦子里面裝著什么東西,怎么想的!”唐彩云是越說越生氣。 這是在說韓昌君的三個孩子呢。 唐彩云是見到韓景瑜兩口子正式圓房也有大半年了,趙曼肚子里面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心里的那點想法就越來越強烈。 韓景林:“真是荒唐,大哥就大哥,咱們是咱們,那幾個孩子的爺爺以前幫了他多少,當(dāng)時也確實是遇到了不小的困難,才會讓大哥把孩子給帶回去的,當(dāng)時是不是你在村里講那些怪話,說我大哥在唐城當(dāng)兵是在放羊,說我大哥帶著三個孩子,你心里想的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 “好啊你個韓 景林胳膊肘還往外撇,你自己看看你大嫂是不是這樣的人,以前就有餅子雞蛋,現(xiàn)在你自己看看,去一趟就給兩瓜,我才不稀罕她的瓜吃呢。”說完唐彩云就往外面沖,心說男人的心咋都歪了呢,她這輩子就靠著男人了,現(xiàn)如今還有什么盼頭呢,越想就越傷心,往自己娘家去了。 韓景林就知道他媳婦兒肚子里面有幾根腸子,還不是看見大哥家里雙職工,就覺得人家理所當(dāng)然應(yīng)該幫襯著,那剛剛來那會兒,趙曼和韓景瑜動不動就一筐子一筐子的東西往家里搬,竟然讓這婆娘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好像老大家里有礦一樣,有事沒事的就能給你搬幾框子? 越想越生氣,剛好就看見王桂花回來了。 他也不是沒腦子的人,跟自家媳婦兒拌嘴的時候一般都往自己肚子里面咽,實在是憋不住難受就跟老三念叨幾句。 可今天越想是越不舒服。 “從老大家里回來了?”王桂花其實是想讓兒子借著送東西的機會,給問問老大啥時候回來。 “我問了,那邊也沒有什么消息,嫂子也不知道大哥什么時候回?!?/br> “可真是讓人cao心死了,一點音訊都沒有,我聽說那邊是陰兵借道,死了幾百萬人呢,太可憐了,幾百萬人啊?!币幌氲絻鹤幼叩臅r候沒有任何交代,一走走了大半個月才真正心焦。 老人沒有什么概念,不知道地震過后余震不斷,照樣很危險,還以為單純只是抗震救災(zāi)挖坑找人,還念叨著:“我琢磨著都這么多天過去了,埋在下面的人也該七七八八找出來了,可怎么還沒有回來呢?” 韓景林沒打聽全,也不敢亂說,殺了瓜哄她:“娘你吃瓜,這是我嫂子給的,我去的時候剛好她準(zhǔn)備叫二娃送來,自己還沒吃上呢?!?/br> 這哈密瓜是新鮮玩意兒,王桂花接過來不知道怎么吃,直接一口咬在皮上頭。 可把韓景林給逗笑了:“娘,跟香瓜一樣,咬里面呢,瓤子就不要吃了?!?/br> 這哈密瓜剛好成熟,切出來還流淌著黃黃的汁液,王桂花咬了一口。 滿滿都是幸福的甜味。 “好吃,趕緊叫青雨他們幾個回來吃?!?/br> “真這么好吃,比西瓜還好吃?” “那比西瓜要甜 多了,咱把這瓜瓤里面的種子曬干,明年咱們也種來試試,一方水土種一方東西,說不定咱們也能種!” —————— 七月底的唐山就是個煉獄。 沒有趕上黃酒救援時間,但是他們一行人等也在這里待了大半個月,七月份剛好是天氣最熱的時候,巨大的災(zāi)難過后還會引起大的疫情。 到處都是廢墟,從最開始還能聽到幸存者呼救和哭泣的聲音,到現(xiàn)在只能聞到一陣陣的腐臭味 從剛開始負責(zé)救援的小組到最后換成了負責(zé)消毒的小組,還有勸說幸存者趕緊撤離的救援隊。 薛敏敏是跟著一個新聞拍攝記者李滔一起來到這個地方的。 從最開始孤身去秦嶺深處采訪,到唐山大地震發(fā)生以后,電視臺能夠獲得的一些危險的新聞,都有她沖在前線。 他們需要把最真實的報道,第一時間呈現(xiàn)出來。 做在廢墟上面,薛敏敏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她那張原本漂亮的臉蛋上面已經(jīng)連五官都看不出來了。 因為要在前線做報道,需要出鏡,薛敏敏掏出來打濕了的手帕,把臉擦了擦:“小李,可以拍了。” 李滔見她的身形晃了晃:“你還能堅持嗎?” 這種地方?jīng)]人愿意來,最后還是輪到了薛敏敏過來。 李滔知道這個女人拼命起來什么都不怕,可他怕死,怕屁股下面的廢墟會坍塌,更害怕腳底下的尸臭味,還怕自己在這種地方染上瘟疫。 而這個女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構(gòu)造,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顧,哪里危險往哪里扎。 電視臺的新聞小組一般是三個人,這回沒人愿意來,最后只有輪到軍人出身的薛敏敏,其實李滔知道她不過是個文藝兵,可如果她不愿意來,也就不用在關(guān)系網(wǎng)林立的電視臺混下去了。 新聞記者是要把最真實的報道帶給觀眾。 薛敏敏喝了一口水:“不用管我?!?/br> 一條報道做完,兩人坐在廢墟上面喘息。 天實在是太熱了,還帶著厚厚的棉紗口罩,即便是這樣都能聞到**的味道,李滔這樣的男人都受不了,可從沒見到薛敏敏叫過一聲苦,他打開水壺看了看:“已經(jīng)沒水了,咱們現(xiàn)在得離開這里?!?/br> 薛敏敏看了一眼自己的水 壺,她省著點喝的,水壺里面還有水。 又檢查了一下自己背包里面的干糧,出來的時候帶了幾個大饅頭,幾條牛rou干,也都還在,其實在這種地方最最重要的是水。 現(xiàn)在真是中午,李滔的體力已經(jīng)不支了,薛敏敏咬了咬牙:“相機給我?!?/br> 動態(tài)報道今天拍的差不多了,其實更多的資料還是照片。 有一些照片,可能要留存到幾十年以后作為資料,薛敏敏想要更多的拍下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