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了錢，她也要開始她的計劃了。

    第21章

    要到了錢, 她也沒有必要跟方曼麗掰扯了，她來之前韓景瑜雖然給了幾尺布票，但這些完全不夠用。

    吃完早飯趙曼收拾了一下, 從系統(tǒng)空間里面買來了幾個雞蛋，抓了一把大白兔，準(zhǔn)備去找陳香英, 看看有沒有瑕疵布的消息。

    她算得上這個家屬區(qū)里面位數(shù)不多的, 跟趙曼關(guān)系好點的人了。

    陳香英是一線工人，五十歲就退休把崗位讓給了大兒媳婦，不過她雖然人不在廠里, 關(guān)系都還在。

    因為老公也是紡織廠的副廠長，陳香英也是住在院子里面的干部住的套房，這套房顧名思義就是幾十年以后的幾室?guī)讖d的格局, 里面有衛(wèi)生間有廚房，比之這個年代大行其道的筒子樓, 套房不知道舒服多少。

    唐娟子和于紅芳他們兩家就是因為舍不得有獨立洗手間的套房，才擠在一套屋子里面，這又是后話了。

    由于昨天已經(jīng)去過了一趟陳香英的家，趙曼很快順利的找到了她家里, 敲開她家門，把雞蛋塞到她手里。

    “姨, 我特地來看看你, 這是我的心意, 我還記得小時候來你家玩，你給我烤香腸吃呢，小時候你那么照顧我，長大了以后我也該對你好點

    陳香英偷偷看了一眼, 好家伙，雞蛋是稀罕貨，大白兔就更難買，糖在這個年代是很稀缺的東西，是硬通貨，就算陳香英家?guī)讉€職工，也抗不過家里孩子多會饞嘴，這東西送的實在是太得人心，推辭了一下她還是收下了。

    提到阿貴陳香英的眼眶都紅了，就想起他們小的時候是一起玩的，長大了卻是要各奔東西，這丫頭是回來了，可阿貴要是在外面娶了媳婦安了家，再也不回來了咋辦，她心里還是想著阿貴能夠在城里找個對象，這樣就會想著父母想回來的。

    “你可真是孝順，你媽要是在，不知道多高興，當(dāng)初我生桂芳的時候跟你mama一起去醫(yī)院生產(chǎn)，當(dāng)時你爸媽感情也是很好的，誰知道后來竟然這樣，要怪都怪方曼麗那個臭女人，這種人在古代得沉塘，真是不要臉，當(dāng)年她在廠里不知道勾搭了多少人，你爸就是老實，當(dāng)時你媽被人帶走了，她又

    跟你爸說她懷了孕”

    “我媽被人帶走了，怎么回事，香姨你跟我說說?！痹鞯倪@位母親卻是從沒有在小說中提到的人物，甚至在原主自己的記憶里這個人都很少出現(xiàn)，她還以為她已經(jīng)不在了呢。

    陳香英捂住嘴：“都怪我這張嘴亂講話，你當(dāng)沒有聽到啊，這事你不知道為好?！?/br>
    話鋒一轉(zhuǎn)：“你來找我是什么事，給香姨說，我能幫上忙的盡量幫你?！?/br>
    明人不說暗話，趙曼索性把自己的來意說明了，除了瑕疵布，她還想拿幾條毛巾。

    陳香英笑道：“瑕疵布啊，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沒問題，毛巾也有，你跟我一起去下廠里面，我?guī)湍阏艺?。?/br>
    這事兒找陳香英算是找對人了，現(xiàn)在廠里面管著廢料處理的就是她徒弟，廠里面卡合格率也卡的很嚴(yán)，瑕疵布的量也比較少，一部分做員工福利，比如過年過節(jié)發(fā)了實物，一部分就拿出來賣錢了，陳香英這個徒弟剛好就是管這個的。

    這敢情好，兩人一邊說著話，一般到了廠里，陳香英傳了個話進(jìn)去，很快就有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小跑著出來，兩人交談了一會兒，于是就領(lǐng)著趙曼去到了一間小屋子，這屋子里面堆著的一些碎布頭，是做衣服的時候剩下來的，紡織廠除了紡線做布，另外還做成衣，碎布頭有時候有人會收，價格非常便宜，貨架上面放著一捆捆的就是瑕疵布了。

    “麗云，這是老趙閨女，也算是咱們廠里自己的家屬了，你挑挑看好點的布料給她。”說著擠了擠眼睛。

    趙曼不知所以。

    倒是那個叫麗云的，聽說帶來的是趙廠長的閨女，看了好幾眼，趙傳炯雖然是個渣男，但是年輕的時候可帥，大概是廠草級別的風(fēng)云人物，不少大媽年輕時候都曾經(jīng)對他動過點心思。

    這人嘴快便問道：“不是吧，我記得趙廠長沒有女兒啊?！?/br>
    陳香英啐了一嘴：“怎么沒女兒，這些年都在外頭，不是方曼麗生的那一窩狗崽子，這是他以前的生的，要是方曼麗的閨女你看我會不會帶她來，我多看一眼都嫌惡心。”

    居然叫方曼麗生的是一窩狗崽子，哈哈哈。

    因為這話，麗云又多看了趙曼幾眼，那眼神別有含義，本來抱出來

    的是一捆純色的布料，馬上折回去又抱回來了另外幾捆出來。

    “你看看這布咋樣，你要的話可以勻點給你，這料子做成布拉吉特別好看，你這么年輕的姑娘就該穿料子布拉吉，這種一般不往外面賣，還有這個白色的是的確良，染壞了的料子，有一塊不太好看，你要是有染料再染成白色也可以，這些都是頂好的料子了?！?/br>
    趙傳炯給買來的新衣裳趙曼不敢在外面穿，現(xiàn)在還是穿著舊衣服賣慘。

    的確良在后世又叫“滌綸”，是一種合成纖維紡織物，因為料子筆挺，又容易干，在這個年代特別受歡迎，這個名字雖然叫“的確良”但穿著特別悶氣，不如純棉舒服。

    趙曼卻不選工人們最愛的“的確良”，而是在純棉的料子里面翻，發(fā)現(xiàn)有好幾塊料子根本就沒有任何瑕疵。

    原來陳香英說了那些話，是叫麗云拿好料子出來呢。

    趙曼猜想，原本工廠是有報廢率，可若是這個月的報廢料少，就可以把一些好料子混進(jìn)瑕疵布里面做報廢，這樣就可以用瑕疵布的價格買到好料子，當(dāng)然能買到的肯定不是等閑之輩，她慶幸今天找的是陳香英，要是找別人比如她爸，肯定拿不到這種內(nèi)部人士才知道的好料。

    至于方曼麗就更接觸不到這些了，她跟陳香英死死對頭，麗云絕不會冒著得罪師父的風(fēng)險給她開這個后門。

    “的確良的貴一點，一米一塊二毛錢，格子的跟花布都是一塊錢錢一米，純色的布八毛，你看你要多少。”麗云說完了看了一眼陳香英的顏色，對方示意她只管給。

    趙曼盤算著這個價格跟供銷社比差不多，但就是不要票，這已經(jīng)是巨大的利好了，就農(nóng)村來說，桃花村去年每人就分了一尺布的布票，這點布別說做衣裳了，做條短褲都不夠，結(jié)婚要置辦件新衣就要提前幾年聚著，或者找關(guān)系勻，用東西換，因此布是個硬通貨。她恨不得把這個貨倉都搬走好嗎，但人心不能不知足：“我得給三個孩子做衣裳，要是拿多點你為難不？”

    陳香英笑道：“這有啥為難不為難的，你也是廠里面職工家屬，拿點沒事，按三個孩子的算，一個孩子一身要一米五到兩米，一個大人一身衣裳

    要兩米到三米，主要是看你做襯衣褲子還是布拉吉，光做布拉吉就省料子，這樣吧你一人拿兩身的，也就是十六米，總歸是夠了的?！?/br>
    人家只管給你家里人用，但管夠已經(jīng)夠好了。

    于是趙曼給自己拿了兩身格子布的料子，陳香英給她量了五米的，另外選了純色的十一米，好壞搭著拿的，也不叫人為難，最后算出來一共是十三塊八。

    拿完布料，趙曼的眼睛掃到那一堆碎布頭：“大姐，這個碎布頭有人要嗎？”她還想拿點碎步給孩子們做書包呢！

    碎布頭就是廠里面做衣裳的時候碎下來的布料子，其實再怎么利用起來也做不了完整的東西了，而且這一堆是去年做冬衣和今年做春衣剩下來的料子，能拿去用的都讓人拿去了，這些都沒有辦法再用。

    麗云笑道：“這些也沒用，你要是想要就拿去，不要錢?！?/br>
    趙曼看著這些布里面很多都是燈芯絨的料子，這都是上好的布料，厚實的很，她可以挑出來好用一些的，給孩子們做書包好??！

    足足有一麻袋，這趙曼弄不回去，回頭還要讓吉普來拖走。

    太好了，不過人家雖然嘴上說不要錢，趙曼還是硬塞給她了一塊錢，弄得麗云都很不好意思了。

    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一般人能沾便宜則想要沾點便宜，這小姑娘年紀(jì)不大還挺會做人。

    麗云收了那一塊錢，然后塞過來一把線：“收著收著，這些碎布頭真不值錢，我要收了一塊錢我心虧，這線你也用得著?！?/br>
    線也要布票買呢，趙曼高興死了！

    她就知道這個年代的人都老實厚道，不像她這樣油滑，麗云大姐拿了她一塊錢，一定會在其他地方補(bǔ)償她的。

    “您可真是好人，我香姨也是好人，你們真是太好了，要是我以后還能回來，一定好好回報你們?！?/br>
    這年頭的人都淳樸，彩虹屁什么的不存在的，但并不代表這年頭的人不吃這套，陳香英就想到自己兒子阿貴了，阿貴也很會哄她開心呢。

    將心比心的，自然覺得趙曼這么甜的嘴兒，還不是因為爹不疼娘不愛，一個孩子懂事了沒有別的理由，還不是因為在外面生活的太艱難。

    無端端的勾起了陳香英

    擦起眼淚珠子，直接把趙曼給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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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孩子們跟趙曼，韓景瑜去單位報了個道，結(jié)果他老家媳婦兒來這里的消息就傳的到處都有人知道了。

    不消說，絕對是嘴快話多的趙干事的手筆。

    “小韓啊，聽說你老家來人了？”說話的是區(qū)里面的朱書記，他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聽人說起韓景瑜家里的事情，便趕來問個究竟，畢竟按照部隊的規(guī)矩，肯定是上下要刨三代的嘛。

    還有一層，朱書記的外甥女在相看韓景瑜呢，他心說不會是小韓不喜歡麗麗，故意搞這么一出吧，這樣一來小韓的損失也挺大啊。

    已經(jīng)應(yīng)付了很多這種問話的韓景瑜有些麻木：“剛好想要跟領(lǐng)導(dǎo)匯報一下，是我媽在老家安排的，還是個知青，昨天才到?！?/br>
    唐小方剛走進(jìn)來：“可不是，韓營長都不認(rèn)識那個姑娘，昨兒差點跟人錯過了。”

    額，韓景瑜豈止是不認(rèn)識，他自己也是頭一天才知道的好嗎？

    “知青，知青好啊，文化水平怎么樣？”一般人聽到是知青至少會覺得是個初中生或者高中生，韓景瑜可是正規(guī)軍事大學(xué)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一般人可配不上他。

    韓景瑜噎了一下：“她出去的時候早，現(xiàn)在年紀(jì)還不大，工作的事情先不著急，我讓她在家里先學(xué)習(xí)文化知識。”

    這話里話外都是維護(hù)人家的意思了。

    才一天的時間談不上什么感情，但她既然到了這里就是他的責(zé)任，于情于理都是他應(yīng)該維護(hù)的。

    “沒事，不著急就不著急吧，反正你存了那么多老婆本，還有你那些孩子們，別以為咱們這個地方偏遠(yuǎn)不搞運動就管不著，還是要低調(diào)點，咱們這邊雖然已經(jīng)不搞運動了，但是還是要低調(diào)一點”說道這里朱書記下意識的看了看外面，瞅著唐小方出去了，四周也沒人，眼神中帶著一絲敬畏：

    “不說了不說了，總之沒有人舉報上去，我就當(dāng)做不知道，孩子們既然來了就在這里好好住著，畢竟這也是韓軍長家里的骨血，如果有什么困難你跟我說，能辦到的我盡量給你辦，不過你能解決個人問題就好，什么時候你媳婦回來，我讓我們家的拿點東西過去?！?/br>
    說著給

    韓景瑜塞了一把零散的糧票，韓景瑜不想接，可朱主任說這是大家伙的意思。

    說道遠(yuǎn)近關(guān)系，不是沒有別人更合適，可最終韓景瑜站出來把他們帶回家了，其他人雖然不說啥，但心里還是很佩服他的：“大家伙湊的，我也沒有記下來是誰給的，你家就你一個人的糧食關(guān)系在這里，三個孩子吃飯也不少，我知道你不缺錢，可孩子們吃飯總要有糧食，這些我也還不回去了，你不要咱們就當(dāng)場撕了得了?！?/br>
    這一把糧票還不少，這可是實實在在的東西，比錢還要實在。

    韓景瑜道了聲謝，只能收下來朱書記的這份禮。

    新區(qū)這邊算是這個時代的一片凈土，概因這里從十年前開始開發(fā)，從最開始幾乎就沒有什么人，到現(xiàn)在還是很缺人，比之外面的花花世界，這里的人除了種地就是收糧食，沒有太多的斗爭，上頭也重視新區(qū)的發(fā)展意義，沒有在這邊開戰(zhàn)運動的指示。

    這邊的軍區(qū)也跟一般軍區(qū)不太一樣，主要以維護(hù)治安、建立科研基地、修路以及開荒為主，可以說做的都是新區(qū)最累的活，打著都是最硬的仗，沒人會無端端去為難為他們站在辛苦勞作第一線的軍人們。

    聽說完這話，朱書記就笑了，這韓景瑜年紀(jì)也不小了，不光部隊的領(lǐng)導(dǎo)之前老催他的婚事，區(qū)里面的好幾個領(lǐng)導(dǎo)都盯著這個小韓呢，連他這個區(qū)長都被人問破了耳朵根子，紛紛要他保媒，最后還是讓韓景瑜老家的父母給搶奪了陣地，人家直接把媳婦兒給送唐城來了。

    韓景瑜狡辯道：“還不是我媳婦呢，您可別亂說。”

    拍拍韓景瑜的肩：“聽小唐說長得還不錯，既然還沒有結(jié)婚，區(qū)里面其他男同志是不是也有機(jī)會，你要是覺得不合適就早點放人家走，說不定人家還能找到更合適的另一半呢?！?/br>
    聽到這話韓景瑜的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什么叫其他男同志說不定還有機(jī)會，那可是他娘給他送來的媳婦兒呢，想到還沒有回來的趙曼，心里拎巴了起來。

    到晚上下班去接了幾個熊孩子，安排他們?nèi)ナ程贸粤送盹垼⒆觽兙团艹鋈フ倚』锇閭兺妗?/br>
    韓景瑜自己在家看看書，心里總是空落落的，這不是才在家里待了

    一天，但是人一旦適應(yīng)了熱鬧的環(huán)境，到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就會覺得寂寞。

    他看著空落落的院子，覺得如果里面種點菜的話，綠意盎然的樣子確實很不錯。

    她還說要在院子里面種菜，養(yǎng)幾只小雞，等以后小雞長大了有雞蛋可以賣錢，再大一點可以吃雞rou，以后出了家門院子里面擼一把青菜就可以炒來吃。

    這是在韓景瑜腦海中很多年沒有出現(xiàn)過的畫面。

    他離家的時候還小，但是作為家里的老大他知道自己出去意味著什么，所以不管外面多艱難，他都扛過來了，當(dāng)年有機(jī)會讀書，他也是付出了比一般人多出來很多的努力。

    他看了好久的書，直到天將暗下來，就出去刨了一會兒土，出了一身汗才舒服一些。

    第二天市里面通知去開會，韓景瑜是自己開著吉普車過去的，市區(qū)就那么大一點，市委離紡織廠不遠(yuǎn)，他心說路過就停下來了一會兒，就一小會兒，誰知道恰好這個時候從里面走出來了一個柔弱的身影，手上還拖著一袋，肩上扛著一些

    趙曼還愁著這些布料子怎么弄呢，誰想到那輛熟悉的破吉普就在廠門口，隔著遠(yuǎn)遠(yuǎn)的她沒有認(rèn)清楚是誰，揮揮手叫了一聲小唐。

    韓景瑜嘴角抽了抽，車子一路往前剛好停在她面前。

    “是你啊韓大哥。”趙曼眉眼間都帶著笑意，看得出來她很快活。

    他心底里涌出來一些異樣。

    昨天晚上還擔(dān)心她是不是真的會跑，沒想到她卻一個人在外頭過的這么快活。

    “嗯，來市里面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