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但只要有人看見,就總會有消息泄露出來。一名被叫進(jìn)王妃屋里收拾“殘局”的侍衛(wèi)看到了無比詭異又令人恐慌的一幕。 太醫(yī)正在準(zhǔn)備著什么,而忠王脫掉了上衣背對著他坐在里間。雖然只有一瞬,但是那侍衛(wèi)清楚地看到了,忠王背后的皮膚上有幾處古怪的隆起,有些是鼓包狀,有些則是長條狀。 而那些隆起,正在快速地移動。 就仿佛是有什么東西在他的皮膚下面,迅疾地爬動著,卻找不到出口一樣。 而那太醫(yī)直起身,手上拿著一把剛剛用火淬過的小刀。 忠王無法再入睡,因為他總覺得在他睡著的瞬間有蟑螂或蜘蛛在試圖爬進(jìn)他的耳朵里或鼻子里。他的耳朵總是很癢,喉嚨也很癢,就仿佛有什么毛茸茸的東西在蠕動著。漸漸地,那種又癢又疼的感覺開始彌漫在他全身上下,甚至是眼球里、甚至是顱骨深處。 他開始頻頻做噩夢,甚至出現(xiàn)幻覺,看到已經(jīng)死去的人站在他的屋子里,臉上帶著僵硬古怪的微笑遙遙盯著他,不斷有黑油油的蟑螂從他們的眼睛里爬出來。 忠王找來了方士驅(qū)邪,懷疑有人給他下蠱。忠王府內(nèi)cao辦了好幾場盛大的法事,驅(qū)邪派不少有名望的方士都被請了去,卻無法清除掉那些不知是從何處源源不斷冒出來的蟲子。據(jù)說一名伏虎門的比丘尼只看了忠王一眼,便搖搖頭說,此時請驅(qū)邪派的方士還不如去請那些專注于修來生的羽化派修者,還說這是忠王必定要還的。忠王自然不能接受這么喪氣的話,命令侍衛(wèi)將那名伏虎門女尼下獄??墒鞘绦l(wèi)還沒來得及動手,她便化作一只白鷺飛走了。 傳召忠王進(jìn)京的旨意傳來時,秦洋是抱著一絲希望的?;蛟S離開了王府,噩夢就會結(jié)束。 進(jìn)京后的第二天早上,侍候他晨起去覲見太后和皇帝的宮女領(lǐng)著另外幾名宮娥進(jìn)入他的寢宮時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然而她們不敢表現(xiàn)出任何不適,魚貫來到他的內(nèi)室。為首的宮女幾番呼喚忠王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正當(dāng)她向床鋪走近了一些的時候,平躺在床榻上的忠王突然猛地睜開了眼睛,過于突然的動作令她驚呼一聲,手中的熱巾子險些掉在地上。 忠王的眼珠瞪得仿佛要掉出眼眶,整張臉都有微妙的變形。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正上方,張開干裂的嘴唇用一種嘶啞到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說,“三哥,我好癢啊?!?/br> 話音一落,突然間,忠王的身體開始……膨脹。仿佛他忽然吸飽了氣,整個身體都稍稍擴(kuò)張開來,他的脖子也變得很粗,五官也開始緊繃變形。 然后,突然間,就仿佛是灌滿水的豬尿泡炸開了一樣,有什么東西開始從他的眼睛、鼻孔、耳朵眼、嘴噴涌出來。 蟲子,成千上萬的蟲子。蟑螂、蜈蚣、蜘蛛、蠕蟲……黑壓壓的一片,如墨水一樣從他身上所有的孔洞奔涌而出。他的皮膚也開始不規(guī)律地臌脹起伏,開始有細(xì)如發(fā)絲的蠕蟲從他的毛孔中爬出來。他的肚子如孕婦般高高隆起。皮rou撕裂的濕濡聲音中,密密麻麻的蟲子從被褥下四散奔逃,沿著床鋪蔓延到地上,蔓延到四面八方。 宮女們尖叫著,水盆掉落在地上和瓷器被打破的聲音夾雜其中。侍衛(wèi)們沖進(jìn)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忠王癟下去的樣子。他的皮rou開始皺縮坍塌,就仿佛原本填滿他的東西,都已經(jīng)爬了出去,剩下的只有床上那一灘皺巴巴的皮膚。 第6章 嫁衣(6) 徐寒柯說完了,半天沒聽見重六的回話。他一轉(zhuǎn)頭,卻見跑堂用一種擔(dān)憂的神情望著他。 “憲司老爺……”重六心事重重,“您跟我說這么多……不會事后滅我的口吧……” 徐寒柯大笑起來,聲音里竟有幾分不符合他荏弱外表的朗然,“小哥,我是當(dāng)官的,不是當(dāng)土匪的,哪能說滅口就滅口啊。我是看你這個人很有意思,而且又救了我的命,所以才跟你閑聊的。這些事你要是去京城和忠王府附近打聽,總能問到的。那么多人看見過忠王身上的異象,就算上面明令禁止不讓說,但官兵還能堵住所有百姓的嘴嗎?” 重六卻不相信徐寒柯主動跟他交代這么多沒有其他深意。 徐寒柯也不管他信不信,兀自嘆息道,“剛才又經(jīng)歷了那番怪事,要不是有小哥你攔著,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葬身崖底了??磥磉@鬼神之說,不想信也得信了?!?/br> “那您來天梁城查忠王案是為了什么啊?我們這兒有嫌疑人嗎?” “也不算。近幾年除了忠王的案子,京畿路、昭寧路和午昌路頻頻發(fā)生疑難雜案,都是如忠王案一般古怪。我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將這些案子聯(lián)系到了一起。其實這些案子中的死者傷者或失蹤者之間沒有什么聯(lián)系,他們身邊的嫌疑人也都一一排查過了,查不出什么。如果不是我偶然問了下一個死者死前三年內(nèi)的出行狀況,也不會發(fā)現(xiàn)這么一絲絲的線索?!毙旌屡镜睾仙仙茸?,壓低聲音告訴重六,“這些案子里,要么是出事的人,要么是嫌疑人,都來過天梁城?;蛟S不是死前近期,但在事發(fā)定然都來過一次,只是時間有長有短,且并不一定都是近期。” 重六皺皺眉頭,“但是很多人都來過天梁城啊。我們這兒離紫鹿山這么近,不少人人要么是來游玩的要么是來拜山朝圣,也不奇怪啊。” “所以我說,也說不上是什么很重大的線索。只不過,我有種直覺,來這兒或許能發(fā)現(xiàn)點什么。查案這種事,是九成的辛苦加上那一分的直覺。要是沒有直覺,再怎么查都是瞎查?,F(xiàn)在除了這里我也沒有其他頭緒,上面催得又緊,我這也是借故出來散散心緩解一下壓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