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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星遙仿佛能聽見周遭人的摩拳擦掌。 “五百萬!” 起拍價二百萬,馬上就有人喊了。 “六百萬!” “八百萬!” 競價聲此起彼伏,馮星遙聽著有人一邊說著不值不值,一邊往上加價。 直到…… “三千萬?!?/br> 那是屬于沈征本人獨有的低沉嗓音,平時從他的口中發(fā)出,不管他說什么,都很有蠱惑人心的感染力,何況此刻不比平時,他波瀾不驚的語調(diào)造成了石破天驚的效果。 而他還嫌不夠似的,在眾人或困惑或吃驚的目光中,微笑著緩緩補充了兩個字: “美金。” 這下馮星遙都忍不住回頭,看向坐在他斜后方較遠的沈征。畢竟自己家的東西自己加價買,簡直是“鬧著玩兒”。 然而他剛轉(zhuǎn)頭,立刻觸電般轉(zhuǎn)了回來。 怎么回事?沈征怎么又看他! 這是第二次跟沈征目光交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二人四目相對時,沈征的笑意還更深了! 馮星遙滿心疑惑,卻控制住沒有再回頭。 也許是巧合吧,他搖搖頭想。 沈征說完價,沒人再往上加價了,大家都不清楚他在搞什么,怕不小心觸他霉頭,豈不是得不償失。 反正拍賣環(huán)節(jié)之后還有酒會,主辦方自然會請沈征出面說說此舉目的。 帶著這樣的心思,眾人收起蠢蠢欲動的好奇心。 * 馮志軒從沈征突如其來的出現(xiàn)開始,就莫名地緊張,他時刻要保持馮家的體面,又控制不住地追逐沈征的身影。 沈征的視線掃向他這邊時,他怕沈征發(fā)現(xiàn)他的鼻子有問題;沈征的視線不掃過來,他又悵然若失,到處找鏡面照自己的臉。 以馮家的地位,他當然有資格面對面跟沈征聊幾句,問題是他自持身份,得端著點兒。而且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鼻子不行! 聯(lián)想起之前馮星遙打完自己,還用沈征嚇唬自己的場景,馮志軒在心里更加記恨馮星遙。 這么一猶豫,等到拍賣環(huán)節(jié)結(jié)束,馮志軒都沒能跟沈征搭上話。 熬到酒會,他才做好心里建樹,走到沈征面前笑道: “沈征哥,你今天真是大手筆?!?/br> “不算什么?!鄙蛘鞯膽B(tài)度客氣,對馮志軒與對其他人沒什么不同。但馮志軒就是喜歡沈征禮貌又疏遠的風(fēng)格,他大著膽子問,“你怎么會拍那枚戒指???那不是你家的藏品嗎?如果你想要,也不用費這么大勁。”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鄙蛘鞯恼Z氣明顯冷淡了。 每次慈善拍賣后的酒會,主辦方都會請捐款最多的幾個人上臺給大家講幾句,沈征在場中不動如松,等到主持人提到他的名字,他才穩(wěn)步走上臺。 場中燈光頓時滅了,同時,一束白光照向臺上的沈征。 “大家好,我是沈征?!?/br> 沈征帶著微笑,幽幽開口。 馮星遙跟所有人一樣,隱匿在人群中打量沈征,之前的兩次對視,被他強行忽略。他還是跟馮家人站在一起,并且以馮志軒的舔狗表現(xiàn)為樂。耳邊,還有任湘君跟邵曼怡的低語聲。 邵曼怡:“搞不好是沈思蕓舍不得東西,讓兒子又買回去。她就這樣,又想炫富,又摳。” 任湘君:“少說兩句吧,你跟她怎么也算是親戚,讓人聽見了多不好?!?/br> 邵曼怡的丈夫,是沈征的親舅舅,他是沈征的舅媽。但她偏要說:“我也就跟你能叨叨幾句了,快憋死我了?!?/br> 此時,沈征已經(jīng)大致講了一遍戒指的由來、制作工藝、產(chǎn)地,和祖父祖母的感情。接下來重點來了,所有的竊竊私語消了聲,眾人屏息等待秘密揭曉。 沈征說:“剛才很多人問我,為什么要購回這枚戒指,當然,我有我的理由。在我看來,這枚戒指,象征了完美的愛情,也象征了一生的許諾。所以我需要它,在今天這個特殊的場合,讓大家共同見證,我人生中重要的一刻?!?/br> 說完,沈征一頓,把麥克風(fēng)從話筒桿上拿了下來,拋出最后的重磅:“馮星遙,你愿意跟我結(jié)婚嗎?” 轟?。?! 這句話的效果比剛才那句“美金”還震撼,現(xiàn)場瞬間一片混亂! 議論聲不絕于耳,馮星遙忽然成了眾矢之的,端著酒杯愣在原地。燈光師很會制造氛圍,他立馬打出另一束白光,想把馮星遙圈出來。結(jié)果他有點眼拙,燈光一下照到了馮志軒,只聽“啪”得一聲,馮志軒手里的酒杯,在眾目睽睽之下碎了一地,他立馬舉起手掌擋住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這時候燈光師才發(fā)覺自己圈錯人,立馬調(diào)整燈光方向。 “馮星遙,你敢!”馮志軒咬牙切齒地壓著聲音,從唇縫里擠出一句話。 馮星遙笑了笑,看了馮志軒一眼。 不好意思了,我真敢。 很快,沈征走近,在燈光的作用下,他天神般站在馮星遙面前,舉起酒杯重復(fù)道:“馮星遙,你愿意跟我結(jié)婚嗎?” 馮星遙知道,身邊一定有人恨不得代替他,或者干脆讓他原地爆炸,他從沒這么備受矚目過,一切都如此不真實,尤其沈征的眼神,真摯地讓人眩暈。他仿佛即將踏上一條吉兇未卜的路,卻在心底里升起莫大的勇氣。 他死過一次了,還有什么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