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性命面前，謝相垂下眼遮住眼底的眸光，哪怕伏低做小也在所不惜。

    更何況，這些年他頂多算是無視謝明澤這個(gè)長子并未真的做出什么傷害他的事，到時(shí)候他將一切推脫給孫氏即可。

    他反倒是能與謝明澤重修舊好。

    有了九皇子老丈人這個(gè)身份，讓九皇子請神醫(yī)出山替他治病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

    謝相想得很好，只是沒想到他今日竟然在早朝金鑾殿上見到了九皇子，只是后者像是沒看到他一般，面無表情越過去，徑直踏進(jìn)了大殿。

    謝相不滿，卻也不敢多言。

    其余人也頗為詫異，自從九皇子重傷歸來到后來傷勢恢復(fù)，他們都沒怎么見過九皇子，甚至九皇子腿好了的消息也是個(gè)別臣子傳出來的。

    如今突然看到九皇子竟是出現(xiàn)在金鑾殿上，他們都愣了下。

    紛紛私下里猜測九皇子來此的目的是什么？

    二皇子那邊的人也是一臉懵，猜想難道是太子將人喊來的，是為了之前睢淮的事？想多一個(gè)助力？

    可太子怕是要失望了。

    二皇子站在最前頭，與不遠(yuǎn)處的太子并列二站，嘴角上揚(yáng)，他已經(jīng)從母后那里得到消息，父皇……已經(jīng)決定讓太子去睢淮賑災(zāi)。

    哈哈哈只要太子敢離京，他就讓他有去無回。

    大概是太過高興，二皇子對一向討厭的老九也沒這么討厭了，沒了太子的庇佑，日后二皇子成了太子，弄死老九還不跟玩兒一樣？更何況，父皇這么討厭老九，就算他真的弄死老九也不過是替父皇清除一件厭棄的棋子罷了。

    隨著褚寅帝上朝，百官行禮，等褚寅帝視線落下，環(huán)顧一圈瞧見褚厲時(shí)，顯然一愣，隨即眉頭緊鎖。

    因?yàn)轳覅柣貋頃r(shí)已經(jīng)昏迷不醒身受重傷，所以自然不必上朝，可褚厲到底是九皇子，他之前又有功勞在身，將軍的職位暫時(shí)也沒收回來，只是并未再賦予實(shí)權(quán)而已，上朝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褚寅帝讓自己忽視褚厲的存在，聽著下頭的百官上稟事宜，一直等再次爭執(zhí)起之前關(guān)于派去睢淮賑災(zāi)的皇子人選的事，兩方人馬爭執(zhí)不休。

    一邊提議太子前去，另外一邊則是反對，覺得太子身為儲君，安危更為重要。

    褚寅帝卻是看向太子，后者垂著眼，站在那里瞧不出情緒，褚寅帝面上不顯，卻對太子很是失望，他給了他這幾日的機(jī)會，可對方依然沒將兵符送回，既然如此……

    就在褚寅帝要讓身邊的大總管宣旨時(shí)，突然一人出列，單膝下跪，正是九皇子褚厲。

    “臣子愿自薦前往睢淮賑災(zāi)。”

    隨著褚厲的話落下，整個(gè)金鑾殿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傻了眼，大概怎么也沒想到在這個(gè)節(jié)骨眼，九皇子竟然會為了太子，替太子攬下這么一樁事，畢竟睢淮如今的局勢比之前還要糟糕，洪水之后伴隨著的就是瘟疫，一旦感染上，或者處理不當(dāng)，很可能就會問責(zé)不說，十成十是個(gè)苦差事，吃力不討好。

    二皇子也傻了眼：他、他沒聽錯(cuò)吧？老九要替太子去？

    他怎么能去？這次是多么好的機(jī)會除掉太子的時(shí)機(jī)，老九去了，他還怎么派人弄死太子？

    二皇子的臉黑了。

    可這個(gè)節(jié)骨眼他卻不能開口，他知道父皇的性子，旁人可以插手，但是一旦皇子出現(xiàn)自相殘殺卻是他不想見到的，只會印象極差。

    二皇子也怕給褚寅帝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忍下，閉口不言。

    太子掩下的眼底閃過笑意，松了口氣，他自從上了早朝心一直提著，沒得到確切之前，即使九弟答應(yīng)要替他去睢淮，他還是不放心。

    這些年沒有母族幫忙，他自然不可能真的像表面上表現(xiàn)的那般單純無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這次的危險(xiǎn)，可他是太子，他若是出了事，九弟也必死無疑，所以他這么做沒錯(cuò)，只是保帥。只要九弟好好活著回來，他肯定會補(bǔ)償他的。

    太子抬眼，裝作震驚與難以置信，“九弟，你、你……”他立刻出列，跪在褚厲身邊，“父皇，還是兒臣前去吧，九弟的傷剛好，怎么能讓九弟去？”

    太子一番情真意切讓百官動容，太子當(dāng)真仁慈，沒想到九皇子為了自己的皇兄也能這般犧牲，好一對好兄弟。

    褚寅帝坐在上首臉色陰郁，顯然對于褚厲突然冒出來打破他的計(jì)劃頗為不滿，只是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他不可能真的說出什么不妥的話，只是瞇著眼看向太子，再看向一直沒說話的褚厲。

    “你當(dāng)真要自薦前往睢淮？”

    褚厲頜首：“是?！?/br>
    褚寅帝突然慢慢笑了聲，只是意味不明甚至帶著一絲涼?。骸翱衫暇拍銖奈慈ベc過災(zāi)，并不了解其中的關(guān)鍵之處，若是失敗了，又當(dāng)如何？冒然這般出頭，可不是好事。”

    褚厲來的時(shí)候就想過褚寅帝不會這么好說話，可既然決定這最后一次去睢淮算是徹底還了太子的人情，也沒打算退縮。不過他既然決定開口，也不會打無準(zhǔn)備的仗，垂著眼：“若是父皇覺得兒臣沒有領(lǐng)導(dǎo)的才能，那兒臣立軍令狀也無妨?！?/br>
    他這話一出，百官倒吸一口氣。

    厲王這也太直白了些，就像是直接告訴皇上，你如果不信自己的兒子，那立個(gè)軍令狀也無妨。

    等同于說皇上這是在逼著直接的兒子立軍令狀。

    本來讓自己的兒子去如今人人恐懼的睢淮就夠了，如果真的還逼著立下這個(gè)，外界怎么看褚寅帝，怎么看他們所謂的父子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