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斗酒識英
正值中午,小言就帶史子硯到松鶴樓。在此樓頂可以看到遠山的青松白云,仙鶴交頸,因此就有了松鶴樓之名。這也是史家的產(chǎn)業(yè),史天德邀請達官顯貴,武林豪俠多在此處,就盤下了這座樓。小言徑直上了頂樓。店小二馬上過來道:“客官需要些什么?”小言道:“就迎送宴和邀鶴宴吧。”小二道:“這可是兩桌宴席呢?”小言道:“把那張桌子拼過來?!毙《缘溃骸斑@兩桌菜可多呢?!毙⊙砸慌淖雷拥溃骸拔揖鸵?,你管得著嗎?”小二忙道:“對不起客官,那喝什么酒呀?”小言想了一會兒道:“要一壺葡萄酒。拿一個大缸,放在樓下,裝滿狀元紅?!毙《傻溃骸耙鍪矄幔俊毙⊙耘溃骸摆s緊拿,費什么話?”店小二又小心翼翼的問道:“先上迎松宴還是邀鶴宴?”小言道:“兩個一起上,先上一盞龍井?!毙《Υ饝氯チ恕?/br> 史子硯對小言道:“你要一大缸酒做什么?”小言道:“斗酒識英?!笔纷映巻柕溃骸澳鞘鞘裁??”小言道:“這里是結(jié)識江湖英雄的好地方。公子出一道謎題,那些豪杰們都會來和公子結(jié)交,要是沒有一點本事的都不敢來?!笔纷映巻柕溃骸澳浅鍪裁疵灶}呢?”小言笑道:“我早想好了。要是有人能站在這里,憑空從樓下缸中取一杯酒,咱就請他來共飲。”史子硯道:“憑空,不用雙手?!毙⊙缘溃骸爱斎豢梢杂茫贿^必須站在這里。”史子硯道:“嗯,我想想?!毙⊙孕Φ溃骸肮颖M管放心,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小言吩咐小二拿來筆墨,在紅紙上寫了規(guī)則,貼在酒缸上。兩桌宴席很快就上齊了。 小言倒了一杯葡萄酒,奉給史子硯道:“公子嘗嘗吧?!笔纷映幰娔蔷茩鸭t如血,鮮亮光澤,宛如一塊血玉,香氣明快綿長,史子硯輕飲一口,平順的流下喉頭,潤滑柔和,滋味豐富。小言道:“公子好喝嗎?”史子硯點點頭。小言道:“這就是史家從新疆帶過來的,珍貴得很,總共五桶,在路上喝了兩桶。待客用了兩桶,這一桶就放在這里賣。公子想那天山萬里之遙,我一輩子也沒到過?!笔纷映幍溃骸拔?guī)闳??!毙⊙該u著頭,笑道:“聽說那里全是黃沙,風還很大,連水都沒有,我可受不了?!笔纷映幍溃骸澳堑饶阆肴チ?,再去?!?/br> 小言扶著欄桿見酒缸周圍已經(jīng)圍了好多人,但遲遲沒有人上來。史子硯道:“會不會太難了?!毙⊙缘溃骸安粫?,肯定會有人的?!闭f著,有三人走進來,徑直上了樓。史子硯見當先的是個身著白綢長衫的公子,身材纖細窈窕,執(zhí)扇的一雙纖手如玉,眉秀唇小,眼亮膚白,還未近身,一股異香就傳了過來。史子硯舉杯示意,那位公子一笑點頭相謝。他身后的兩個人一身短打,外罩紫紅長袍,手執(zhí)腰刀,神色謹慎的上下打量了史子硯。那位公子轉(zhuǎn)眼看見小言,四目相接,都又轉(zhuǎn)開。小言只覺得那位公子一雙眼睛難描難畫,膚色白膩竟不在自己之下,一看就是個女扮男裝的翩翩公子。小言一腳踏出,攔在史子硯身前,道:“這位公子,相見即是有緣,可有興趣和我玩?zhèn)€游戲?”那位公子也拱手道:“多謝盛情相邀,恭敬不如從命?!闭f著,站在小言身旁,竟比小言高著兩指。小言道:“公子站在這里,把缸中的酒取上三杯,可好。”那個公子笑道:“就這樣?!毙⊙缘溃骸笆橇耍尤缛×松蟻?,還請賞臉共進午餐,我們公子可是誠心想邀。”說著,撞撞史子硯。史子硯道:“對。”那位公子道:“獻丑了?!闭f著,一抬手臂,扶著手臂上的一條小花蛇。史子硯吃一驚,小言忙撞了他一下,向那位公子一笑道:“請?!边@時,忽聽一人笑道:“哈,史兄好久不見?!笔纷映幰谎壅J出是前些日子見過的安玉麟。史子硯迎上去道:“好久不見,你竟來了,這些天你都到哪里了?”安玉麟道:“隨便逛逛?!卑灿聍胫钢鴺窍碌木聘仔Φ溃骸斑@是史兄想出來的游戲?!笔纷映幮Φ溃骸鞍残挚捎信d趣?”安玉麟道:“當然。我一定要試試?!卑灿聍胝驹谀俏还由砼缘溃骸澳日?。”那位公子一笑道:“不,我想先看一下你有什么好辦法?!卑灿聍氲溃骸皡s之不恭,讓您見笑了?!卑灿聍霃难g取下一個酒葫蘆,說道:“這里可是上好的杜康,倒了可惜?!闭f著,一仰頭喝了個干凈,也不見喘氣。小言不禁贊道:“安公子,好酒量。”安玉麟忙謝道:“多謝,姑娘稱贊。”說完,向史子硯道:“這位是?”小言上前福了一福道:“我是公子的丫鬟,叫小言?!卑灿聍氲溃骸霸瓉硎切⊙怨媚铩T谙掳灿聍??!笔纷映幭蚰俏还拥溃骸霸谙率纷映?,請問您的高姓大名?!蹦俏还拥溃骸霸谙滦绽睿@兩位是我的同伴,何偉,呂真?!彼砗蟮膬晌幻ι锨靶卸Y。史子硯一一見過。 安玉麟從袖中拿出一方手帕道:“這帕子是我在江南得的,只用一根絲線織成,很是難得?!闭f著,挑出一根線頭,系在葫蘆上,隨手拋出,那個葫蘆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掉入酒缸,上下浮了幾下。安玉麟一提線頭,葫蘆又劃著弧線落在安玉麟手中。小言端了一個小盤,里面放著六只酒杯,向安玉麟道:“安公子請?!卑灿聍氚押J中的酒倒出來,剛好裝滿六杯。小言一一奉給眾人。安玉麟道:“請諸位一起喝一杯?!崩罟拥溃骸鞍补庸缓棉k法?!卑灿聍氲溃骸袄钚终垺!崩罟雍攘司?,走到欄桿前,撫著那條小蛇道:“去?!闭f著一送手臂,那條小蛇似箭一般鉆入酒缸,在酒面上游了兩圈,忽的鉆入缸底,過了一會兒,又鉆出水面,仰著頭吐著蛇信,看著李公子。李公子打了個響指,小花蛇一震細尾,從酒缸中鉆出,沖到空中,李公子伸手接住了它。只見它腹部鼓脹,服服帖帖的窩在他臂上。他捏住它的兩頰,倒提起來,放在酒杯上,在它腹部一掃,小花蛇就吐出一滿杯的清酒。那個小花蛇吐完,回頭爬進她的袖口之中,不見了。李公子端起那杯酒道:“兩位公子,可否賞臉?!卑灿聍氲溃骸拔襾??!崩罟有Φ溃骸澳憔筒慌掠卸??!卑灿聍氲溃骸澳档せㄏ滤溃姽硪诧L流呢。”說完,一飲而盡。李公子一皺眉轉(zhuǎn)了過去。安玉麟向小言吐了吐舌頭,放下酒杯。史子硯忙道:“難得相逢,我們再喝一杯?!毙⊙砸残Φ溃骸肮?,你看有人來了?!笔纷映幪ь^看去,見首飾店遇到的三個公子出現(xiàn)在樓梯口。 史子硯上前施禮道:“三位兄臺,我這一桌迎松宴還未開席,三位若是不棄,共飲一杯如何?”安玉麟也轉(zhuǎn)過身,見那位公子器宇軒昂,他向來好結(jié)交朋友,便舉杯道:“兄臺千萬賞光,這葡萄酒可是美味極了?!毙⊙砸驳溃骸肮泳统扇壹夜酉嘀x之意?!蹦俏还庸笆值溃骸叭皇⑶殡y卻,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史子硯一一向他介紹了眾人后道:“敢問公子大名?!蹦俏还拥溃骸霸谙聫堣I,這兩位和我雖有主仆之分,實則是忘年之交,亦師亦友?!睆堣I指著那個高大威猛的道:“這位是馮健,他對拳腳和刀法都有研究。這位是衛(wèi)風,他的輕功和暗器都是一流?!眱扇嗣ι锨爸戮?。 史子硯見小言不知道和李公子說了什么,李公子就舒顏笑了起來,轉(zhuǎn)身對張鐸道:“這里有個游戲請公子也來玩一下?!笔纷映幍溃骸皩ρ?,我們都玩過了?!卑灿聍氲溃骸拔覀兙蛠砜纯磸埿钟惺裁锤咭姟!睆堣I扶著欄桿,看著酒缸道:“嗯,這可真是新奇,不過難不到我?!闭f著,看向馮建衛(wèi)風。他二人上前分立左右各出一掌,掌力在酒缸上相撞爆開,激起一道酒注,張鐸飛出折扇,那扇把酒注攔腰斬斷,回旋過來。張鐸伸手拿住合上,在酒杯上打開,一攤晶瑩的酒珠在上面滴流亂轉(zhuǎn),張鐸手略傾,酒珠就匯成一線溜了下去,裝滿三杯。張鐸道:“初次見面,無以為敬,就借花獻佛,來,我們滿飲此杯?!北娙思娂娕e杯喝了。史子硯道:“請大家入席?!?/br> 在席間,史子硯問安玉麟道:“安兄這一路上都遇到什么趣事?”安玉麟喝了一口酒,道:“史兄還就得那個在茶館找咱麻煩的黃管嗎?”史子硯道:“記得,他怎么樣了?”安玉麟笑道:“他也到了洛陽,去同明訪投靠史天德。黃權(quán)讓他舉起門口放著的兩塊磨盤,哈哈,他頭上青筋暴起,吼叫連連,他弟弟也上前來抬,兩人都沒有抬起那兩個磨盤。黃權(quán)見他兩人不濟,曉以利害,每人給了五兩銀子。哈哈?!毙⊙缘溃骸澳莾蓚€磨盤是史家招鏢師的標準,舉起一個算過關(guān),舉起兩個算是很好了。那個人和安公子有怨,安公子怎么沒整他一下?!卑灿聍胄Φ溃骸暗菇o小言猜著了,我見他兩人舉不起,就從樹上跳下,一腳踢翻兩人,抓起兩個磨盤。那兩人摔的狼狽,暴跳如雷,一上一下就攻了過來。我就把磨盤砸向他們?!毙⊙孕Φ溃骸熬退闼麄z有烏龜殼也得給他砸碎?!崩罟訂柕溃骸叭缓竽??他倆死了?”安玉麟笑道:“沒有。那磨盤還沒落地,黃權(quán)就伸手接了,舉著叫道:‘壯士留步。’我又不給他家當鏢師,又不想和那兩個廢物多糾纏,就匆匆走了。只怕湯藥費史家得出了。”小言笑道:“安公子若是到那里當鏢師,黃權(quán)多半會提攜你做二兩一個月的鏢師?!卑灿聍胄Φ溃骸岸商倭耍灶D飯就沒了。”史子硯道:“二兩請安兄是少了些?!毙⊙孕Φ溃骸熬褪前补幼约洪_鏢局也使的?!卑灿聍胄Φ溃骸皼]想過,一來自己這微末道行實在是拿不出手,二來我也受不得約束,這樣自由自在的豈不舒服?!毙⊙孕Φ溃骸爸慌掳补邮菑募依锾映鰜淼摹!卑灿聍胍汇?,笑了起來道:“小言姑娘真是絕頂聰明,一猜就中?!崩罟拥溃骸澳强捎腥さ镁o?!?/br> 小言看了眾人抿嘴一笑道:“剛才公子還說點了這么多菜,怕吃不完,可喜眾位就來了?!笔纷映幍溃骸斑€是小言有先見之明?!毙⊙缘溃骸拔夷睦镏缼孜还右獊?,只不過想讓公子多結(jié)識幾位朋友。”安玉麟道:“小言的心意可殷切得緊,這迎松邀鶴宴點的極好?!崩罟拥溃骸敖裉炜芍^松鶴同席了?!睆堣I道:“還是貴主人好。”史子硯道:“哪里,都是小言一手cao辦的。”小言笑笑道:“各位都不要過謙,你們都是人中龍鳳。來,我們滿飲此杯。”眾人紛紛舉杯,宴席上氣氛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