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寧的手指顫了顫，最后還是回擁她，并且回應著這個親吻。

    唇齒交接。

    沈舒寧明顯能感知到，在這親吻中，有一種濃烈的，不詳?shù)?，不安的味道?/br>
    而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他的錯覺，還是真實本該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來了。

    夸我——

    第33章

    大概是今天心理咨詢的陰影尚存, 使得沈舒寧沒有睡到一個好覺，他夢到了那個屠戮之夜之后的事。

    脈沖槍讓他身邊的磁場陷入混亂無序當中，銀色的波莫合金鐵鏈徹底困住了他的能力，在尸體上游動的……那些被浸染的血線呈現(xiàn)一種失去生機的狀態(tài), 軟綿綿的趴在尸體上。

    在這之后追上來的其它兩位面具者看著滿地的血rou尸塊拍著自己的胸脯, 后怕道：“還好我們來得晚，不然說不定這碎尸之中也有我們的份呢?！彼麄儑@著他打量, 語氣驚嘆, 就像在圍觀一只已經(jīng)失去掙扎力的野獸，“這就是被神寄生的樣子啊, 真是漂亮, 和其它的怪物一點都不一樣?！?/br>
    一塊鏡子放在了他的面前，兔子女抬起他的下巴, 語氣輕挑, “來, 23號, 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喜歡嗎？”

    他被迫仰著頭, 看見了鏡子中倒映的自己。

    一個長了一雙人類不應該有的翅膀，黑色的長發(fā)，臉上浮滿了奇怪的花紋，看起來妖異至極，又有一種透明的圣潔和飄渺感的怪物——

    啊，怪物, 沒錯，所謂的神明，也只是一個怪物而已。

    兔子女捂著嘴巴直笑，聲音就像銀鈴，她回頭看向站立的阿德里安，“啊，阿德里安，你的眼光可真是異常的可怕，他可是你挑中進來的人，好幾批實驗品都培養(yǎng)不出來的容器，現(xiàn)在看見出乎意料的驚喜——”

    挑中進來……在他渙散的神志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被阿德里安……不……他就已經(jīng)被零號帶回了實驗基地。

    小鎮(zhèn)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他們站在不遠處，臉上閃爍著奇怪且木然的情緒，這讓他們像一具木偶，恐怖片里的那種被沒有情感的鬼靈寄居的人形木偶。

    他被關(guān)到了實驗基地另外一個地方。

    不見天日的黑暗，分不清白天與夜晚，他們?yōu)樗鼡Q了纏繞在身上的鐵鏈，換成細細的黃金打造的鏈條，與這個金屬打造的房間融為一體，一段時間……具體也不知道是幾天，會有人過來抽走他體內(nèi)一部分的鮮血。

    他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很多時候，他都沒有意識，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清醒的時間寥寥無幾，更多的時候，他的靈魂與身體分離，身體待在金屬的牢籠里，靈魂處在那片虛空之中，看著虛空之上的神明一點點接近。

    漫長的就像一個世紀。

    他將與神明融為一體，以自己的身體作為容器獻祭，他的靈魂會成為神明浩瀚識海的一滴水滴，歸于虛無。

    直到有一天，他從深眠中醒來。

    他變回了一個普通人。

    那時候的實驗基地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混亂一片，他被看守者送回了關(guān)閉室，關(guān)閉室里，其它的實驗品已經(jīng)不在，包括喬布森，他一個人待在空無一人的關(guān)閉室里，之后再也沒見過看守者，每天能見到的，只有戴著面具的推餐人。

    氣氛越來越壓抑，推餐人甚至因為驚恐摔倒在地上好幾次，又連聲說對不起。

    然后有一天，在推餐人推著精美的食物過來后，災難爆發(fā)了。

    他聽見關(guān)閉室外驚恐的叫喊聲。

    “祂蘇醒了！”

    “磁場隔絕快控制不住了！”

    “數(shù)據(jù)呢！資料呢！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它們離開！”

    慌亂聲中，推餐車的人也打翻了餐車，哭叫著跑了。

    從他被關(guān)回關(guān)閉室的時候，門一直未曾上鎖，所以他很輕松就將門推開，一步步的往外面走去。

    實驗基地的走廊里，人們在逃竄，沒有誰能顧得上誰，防護系統(tǒng)已經(jīng)關(guān)閉，所有通道的門全部打開，紅燈閃爍，槍聲在背后不斷響起。

    慢慢地走，加快速度，最后往前面奔跑。

    順著人群，順著旋轉(zhuǎn)的樓梯，順著地下室，當他跑了出去的時候，他終于想起來一件事，他沒有帶上陶楊給他的信。

    他回過頭——

    震耳欲聾的爆炸身中，華麗古老的城堡歪斜著緩緩下墜，如同落入海中的泰坦尼克，在那些尖銳的，痛苦的，黑暗的慘叫聲中，天搖地動，整個小鎮(zhèn)的平地都在下墜。

    轟隆隆——在這樣可怕的聲音里，他不得不緊緊趴在地上埋住腦袋穩(wěn)住自己的身體。

    刺鼻的硝煙味，灰塵味撲面而來，深埋在地中的怪物掙扎著逃出，四竄而跑，他們都是曾經(jīng)的實驗品，原本只是人類，卻在時間的流逝中成為了沒有人性的怪物。

    他在那些怪異的聲音里抬頭看去，然后愣在原地。

    有人從廢墟中走了出來，那人沐浴著鮮血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白色的長發(fā)，白色的眼睫，以及——那雙畸形的，白色的翅膀。

    在祂的身邊，紅色的血絲瘋狂的蔓延著想要爬到他的身上，又一根根失去所有的活力斷裂落在地上，祂垂著眸俯視他，那雙眼睛平靜得如同一面鏡子，在祂的視線里，他感知到自己的渺小與卑微，如同無盡蒼穹里的一粒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