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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抽煙斗。消防車轉過彎,默默地一路向前;他們的眼睛望著巨型火蜥蜴的前方。 里得雷主教,終于,蒙泰戈開了口。 什么?畢緹問。 她說,lsquo;里得雷主教。我們進門的時候,她說了一些莫名奇妙的東西。lsquo;拿出勇氣,她說,lsquo;里得雷主 教。接著還說了些別的。 拿出勇氣,里得雷主教;靠著神的恩典,我們今天要在英國點起一支永不熄滅的蠟燭,畢緹說道。斯通曼 也和蒙泰戈一樣,把目光投向隊長,驚駭萬分。 畢緹摩挲著下巴。一個叫做拉蒂莫的人對另一個名叫尼古拉斯里得雷的人說了這番話;1555年10月16日, 當他們因為異端邪說在牛津活活燒死時說的。 蒙泰戈和斯通曼的目光又投向街道,路面在引擎車輪下緩緩后退。 我腦子全是這種零零星星的東西。畢緹說道。大多數(shù)消防隊長都得這樣。有時候,我自己都會大吃一驚。 當心,斯通曼! 斯通曼踩下剎車。 該死!畢緹罵道。你剛剛開過我們轉彎回消防站的那個路口。 是誰? 還能有誰?蒙泰戈說。黑暗中,他背靠著關上的房門。 他的妻子最后說,哎,開燈吧。 我不想開燈。 上床睡吧。 他聽見她不耐煩地轉了個身;床單發(fā)出嘶嘶的響聲。 你喝醉了嗎?她問。 于是手開始行動起來。他感到,先是一只手,接著又是另一只手,解開了他的大衣,任它落到地板上。他脫下 褲子,任它落進黑暗的深淵之中。他的雙手已經被感染了,很快就會輪到他的手臂了。他可以感覺到毒液沿著他的 手腕慢慢上升,進入他的手肘和肩膀,接著從一個肩胛跳到另一個,好像一?;鹦擒S過缺口。他的雙手饑渴萬分。 接著,他的雙眼也開始感到饑渴,仿佛必須看看什么,隨便什么,一切東西。 他的妻子問道,你在干什么? 他盡量保持平衡,冰涼而潮濕的手指緊緊抓著那本書。 一分鐘后,她又說:喂,別站在地板中間。 他弄出了一點響動。 什么?她問道。 他又弄出了一些輕響。接著,蹣跚地走向床,笨拙地把書塞到冷冰冰的枕頭底下。他一頭倒在床上,他的妻子 驚恐地大叫了一聲。他躺在房間的另一邊,離她很遠,在一座被空空海洋隔開的冬季的孤島上面。她跟他說話,仿 佛說了好一陣;一會兒說這個,一會兒說那個,全是零碎的詞語,就像曾經在朋友家的育兒室里聽到的那樣;兩 歲的孩子正在咿呀學語,可愛而含混地吐著字。但是蒙泰戈一言不發(fā);過了好一陣,當他發(fā)出的聲響已經非常輕微 的時候,他感到她在房間里走動;她走向他的床,站在他的身邊,伸出手觸摸他的臉頰。他知道,當她把手從他的 臉上拿開的時候,上面一定被汗?jié)裢噶恕?/br> 深夜,他轉頭看向米爾德里德。她醒著??諝饫锾鴦又唤z輕柔的旋律,她的耳朵里又塞著耳塞,她在聆聽遙 遠的人們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眼睛張得很大,凝視著頭頂上方天花板里深沉的黑暗。 以前不是有一則笑話嗎?說某人的妻子總喜歡煲電話粥,于是絕望的丈夫終于跑到離家最近的商店,在那里給 他妻子打了個電話,問她晚飯吃什么。呵,那他何不買下一個聲訊廣播臺,深夜就跟他妻子說話,對她輕聲低語、 大喊大嚷、放聲吼叫?但是,他又會低語些什么?叫嚷些什么?他又能說些什么? 突然之間,她變得如此陌生,他無法相信自己居然認識她。他好像是在別人的房子里,自己就像人們嘴里另一 個笑話的主人公:深更半夜喝得酩酊大醉回家,開錯了房門,進錯了房間,和一個陌生人睡在一起,一大早起來 ド習啵倆人誰都沒發(fā)現(xiàn)。 米莉? 什么? 我并不想嚇著你。我想知道的是 嗯? 我們什么時候見的面?在哪里? 哪一次見面???她問。 我是說;最早的那次。 他知道她一定在黑暗中蹙起了眉頭。 他說得更加清楚些。我們第一次見面,在哪里,什么時候? 哦,是在; 她頓住了。 我不知道,她說。 他全身冰涼。你不記得了嗎? 太久了。 才不過十年,就十年! 別激動,我想想看。她發(fā)出一陣奇怪的笑聲,一直笑個不停。好笑,真好笑,居然記不起在什么時候什 么地方和自己的丈夫見的面。 他躺在床上,慢慢地按摩著自己的眼睛、眉毛和后頸。他把雙手蓋在眼睛上方,有節(jié)律的往下按壓,仿佛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