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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變換一下你的故事嗎?希普問沃森,如果我們讓你獲得豁免權的話。 沃森由于服用鎮(zhèn)靜劑過量,仿佛不能明白我們向他提出豁免權的問題。審訊只得暫停。 凡聽過審訊或研究過記錄稿的人,都深信沃森曾經(jīng)是個間諜,而且大約是從一九三八年開始的。在我看來,他能接觸到反潛探測研究,在劍橋間諜當中他或許是最具有破壞力的人。有一個細節(jié)尤其可以肯定這一點。沃森講了一個很長的有關康德拉謝夫的故事。他同康德拉謝夫會過面,但看不起他。他仔細地把康德拉謝夫描述了一番。沃森說康德拉謝夫太資產階級化,穿著法蘭絨褲子,一件藍色呢西服,還牽著一條花毛狗。他們吵了一架以后,從此再沒有見面。 這同戈利金早期材料中的一個交待是相符合的。他說康德拉謝夫被派到英國去指揮兩個間諜;一個在海軍,一個在軍情六處。軍情六處的間諜肯定是喬治布萊克。我們總以為海軍里的間諜也是布萊克,因為布萊克在加入軍情六處之前曾在海軍服過役。戈利金還講了另一個細節(jié),他說康德拉謝夫與那個海軍間諜翻了臉,那個間諜反對他的資產階級生活習慣,拒絕同他再見面,結果前克格勃常駐倫敦的官員克羅文被迫回到倫敦代替康德拉謝夫來指揮這名海軍間諜。很顯然,這個海軍間諜就是沃森。 由于軍情五處的堅持,沃森在一夜之間便被調離了機密崗位,轉到了海洋地理研究所。他在那里一直工作到退休。由于沃森并沒有認罪交待,我們只得把他在審查表上隱瞞了的共產黨員的背景以及他的妻子和女兒的共產黨員的背景情況作為法律上的依據(jù)。他沒有提出抗議。 審問沃森之后,我決定再作一項嘗試來突破他。我安排沃森到一個中立地點;倫敦的布朗飯店去見布倫特。這樣做有兩個原因:第一,我還不能完全肯定沃森已經(jīng)明白了我們對他提出豁免,我要布倫特去跟他解釋。第二,如果可能,我想解決沃森是不是五人集團的成員這個問題。戈利金說五人集團的成員相互都認識,但他們知道他們都是間諜。就布倫特所知,這只是個四人集團;他自己,伯吉斯、菲爾比和麥克萊恩。像凱恩克羅斯和朗這種被招募來的人,是獨立于中央集團成員以外進行活動的。沃森似乎很有可能是第五個間諜的首位候選人。 布倫特起初很不情愿實施這項計劃。 當我第一次提出這個計劃時,他懇求道: 阿利斯特已經(jīng)受夠折磨了。 我曾安排布倫特與他以前的密謀分子見過許多次面。同朗和斯特雷特的會面都沒有引起什么不愉快。布倫特甚至還告訴斯特雷特說,他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揭發(fā)了他。但是當我建議他與普利茲男爵聯(lián)系時,他下意識地感到不安。普利茲男爵在戰(zhàn)爭期間是克洛普烏斯季諾夫手下的間諜,早已回東德去了。普利茲在戰(zhàn)時與布倫特搞過同性戀。烏斯季諾夫把普利茲帶出荷蘭之后,又回到倫敦去了。一九四五年,布倫特陪著普利茲回到東德,從那以后,他們甚至還有聯(lián)系。普利茲在大戰(zhàn)前后都在為俄國人工作,以便為他回到東德掃平障礙。我有興趣看看他是否又轉向我們這邊來。我讓布倫特給他寫了一封信詢問他能不能準備在赫爾辛基或柏林同我見面。 那不公平,彼得,那是骯臟的。他對這個國家做的事已經(jīng)夠多的了。 可布倫特知道他是不能拒絕我的要求的。他寫了信,但使他感到欣慰的是,普利茲拒絕了我的要求。 沃森就像普利茲一樣,有某種東西使布倫特對承認他與沃森的關系感到坐立不安。他承認同朗,同斯特雷特以及其他人的關系時并沒有這種情況發(fā)生。這是一種想盡力保護他們,盡力否定我們對他們的活動所掌握的情況的一種深深的渴望。此外,這還是一種企圖躲過交待這一關的渴望。我想,他害怕被他們看出是個告密者。 有一天晚上,我開車到科道爾學院去接布倫特,然后開著車去了布朗飯店。帕特里克斯圖爾特已經(jīng)為我們在那里訂了一個房間,并和沃森在那里等候著。布倫特極度緊張不安。 我希望你能給我來點什么喝的。他在我們到達飯店時這樣說。 他和沃森都緊張地互相打了招呼,生怕在帕特里特和我面前流露出任何熱情。沃森十分虛弱,就像一個剛從醫(yī)院里出來的人。最后經(jīng)我們勸說,他又講了一遍與俄國人交往的故事。在審訊室里,這是一個悲慘的故事,可在布倫特面前講這個故事就顯得可笑了。 他們兩人都用了大部分時間來談劍橋,談奧托,談在三十年代把立場移往左邊。我感到驚奇的是三十年代的理想主義和積極性結束時的那種奇特的方式:在一個飯店的房間里,一瓶蘇格蘭威士忌,一瓶金酒。他們想要改變世界,但卻以改變自己而告終。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洗手不干了,阿利斯特。布倫特說,我已經(jīng)坦白了,他繼續(xù)說,我還在這里,你不必擔憂。 可沃森根本不聽布倫特的懇求。他們的談話自相矛盾。沃森無法自持地嫉妒布倫特,顯然從三十年代起一直如此。然而,這種嫉妒只有在他喝多了酒之后對他的朋友進行攻擊時才暴露出來。對他來說,背叛變節(jié)仿佛已經(jīng)是一個次要的問題。他的一生已經(jīng)敗下來了,于是更加有興趣地談論著這一步是在什么地方走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