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失控1
清晨的昏白透過薄紗,隱隱的透入房間。 房間內(nèi)滿是曖昧的氣息,只是這曖昧中卻參合這極其苦澀的酒味。 宮君墨單腿彎曲撐著身子坐在床下,垂著頭,背靠著一邊床柱,衣服凌亂的披掛在身上,目光煥散,整條胳膊失力的搭在膝蓋上。 “太女……太女可醒了?陛……陛下召喚你去!”門外傳來婢女磕磕絆絆的聲音,聲音離房門很遠,顯然不敢靠近。 宮君墨瞥了一眼房門,門外的日晨漸漸升起,卻驅(qū)散不掉房間內(nèi)的黑暗。 她的手越捏越緊,捏的骨節(jié)發(fā)白,倏地,她將手中的東西猛地擲了出去。 “砰”的一聲,手中之物被砸在門面,將木門擊的一晃。 接著,又是“哐當(dāng)”的一聲,那物掉落在地,碎成幾掰,只留下一地綠而發(fā)亮的碎玉塊。 婢女像是被嚇到,立在門外,不出聲了。 似乎什么都已然無所謂了,宮君墨甚至希望宮帝立即進來,嚴懲自己干的好事。 門外響起“噠噠”的馬靴聲,那是待衛(wèi)們的制服鞋,她的待衛(wèi)有很多,此時也不知道是那一個,來到了她門外,咳了兩聲,寬慰道:“太女莫急,屬下會找個理由在陛下面前搪塞過去?!?/br> “噠噠”的馬靴聲又走遠,還多了繡花鞋的輕踏聲,明顯是待衛(wèi)將那小婢女帶走了。 孤才不急,孤急什么? 宮君墨的胳膊抖的不停,卻固執(zhí)的對自己說絕不在乎。 手臂漸漸抖的成了大冬天穿著單衣站在大雪地里才會有的形態(tài),牙齒跟著打顫,上齒和下齒磕個不停。 看來是安靜不下來了,宮君墨用發(fā)抖的雙手環(huán)抱住了自己,瞪大了眼睛。 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自己強迫了少傅! 不,不但是強迫了少傅,而且還一直在用最惡毒,最下流的話刺激她。 宮君墨用躁動不安的手按住了頭,可完全不能阻止身體如電擊似的晃動。 她又將雙手覆蓋在了自己臉上,一些液體從指縫間滲出來。 在宮君墨的紊亂的腦海里,林月虞含淚祈求的場景反復(fù)出現(xiàn)。 而她的手間,似是還殘留著對方的痛苦。 宮君墨的心被擰成了麻鞭。 可是……可是林月虞為什么要害她? 為什么要將乳母做過的事又做一遍?為什么? 宮君墨越是這么想著,心臟便越是絞痛。 她好似正處于一迷茫的密林之中,分不明,辯不清。 五指用力,指尖陷入了面頰的皮膚。 不對!不對! 宮君墨猛得搖頭。 為什么即使自己那般的對待少傅,那般的逼迫少傅,她卻還是不向外求救? 明明她只要叫一聲……叫出一聲,就能得救! 少傅讓自己信任她,她說她不想讓父皇進來。 可是自己不信任她,一股腦就認定了她就是要害自己。 甚至指認她不求救是因為身上已經(jīng)留下了自己的味道,隨時可以拿此威脅自己。 可是……可是她若真的要害自己,又何須這么麻煩? 當(dāng)時宮君墨已然是昏了頭,可如今想來,卻覺得自己更像是在以她根于權(quán)謀的思維,以她害怕再次被林月虞欺騙的警戒心,來揣測來林月虞給林月虞判刑! 因為心中已經(jīng)給林月虞定了罪,所以,她便根本不會再去聽林月虞說什么,因為無論林月虞說什么,都會被她當(dāng)成了謊言。 “殿下,你信任我好不好!” 林月虞帶著哭腔的聲音再次在宮君墨耳邊響起。 宮君墨抱住自己頭,開始往床角撞。 一下又一下,撞的床劇烈搖擺。 在安靜的房間顯得很是突兀。 在這掉針可聞的空間內(nèi),她又倏地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眼眶翁動的看著倒在床鋪中的少傅,緩緩伸長了手。 林月虞面色慘白,連唇色都是白的,被哭濕的頭發(fā)都還沒有干,雙眼緊閉,完全沒有要醒來的勢頭,只在之兩眉間緊緊起皺,可見睡的極不安穩(wěn)。 宮君墨將手停在了她的眉間,手指還在發(fā)抖,始終對不準眉間的位置。 當(dāng)在手指快挨到那皺起的小山丘時,宮君墨突然縮回了手。 因為,林月虞的眉間丘又迭了一層。 她不想自己碰她。 她一定已經(jīng)恨透了自己。 昏迷中的林月虞的身體突然發(fā)起顫來。 宮君墨眼睛大睜,沖出門了,順手逮住了一個婢女。 婢女驚恐的看著他,直接跪倒在地,直呼:“太女饒命!” 自己已然可怖到這種程度了嗎? “干凈衣服在何處?” 婢女趴在地上不敢抬頭。 “你可知,干凈衣服在何處?”宮君墨提高了音亮。 婢女瑟瑟發(fā)抖,“太女,貴妃舊宅沒有備多余的衣物?!?/br> 宮君墨愣了愣,又沖了回去。 膚色早已失去了正常女孩所應(yīng)有的紅潤的林月虞還在發(fā)顫。 少傅很冷,被子不夠用,自己必須做點什么! 宮君墨手忙腳亂的解自己的衣服。 她想脫掉自己的衣服給林月虞蓋。 可是自己的衣服剛一碰到林月虞,她眉間的凸起就又高了。 她甚至不愿意被自己的衣服碰。 宮君墨心中悵然若失,拿開了自己的衣服,想用林月虞的衣服蓋住她。 可是轉(zhuǎn)眼一圈,宮君墨才發(fā)現(xiàn),林月虞哪里還有什么衣服? 她的衣服……都已經(jīng)被自己全撕碎了。 宮君墨又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床單,想用床單包裹住林月虞。 但剛一抬起,連抖開都不用,就看到了白色床單上的大片血跡。 難以想象,林月虞昨晚有多痛。 宮君墨攥著床單,牙齒扣著嘴角,咬出了血跡。 她將床單丟在房間內(nèi)木架上裝著水的金盆中,用力揉搓。 身為太女,她從沒洗過衣服,但是她想少傅冷,一定要得有什么東西蓋才行。 腦子里亂哄哄的,手上也只會蠻力搓,清水很快就變成了紅水,床單卻還是沒有洗干凈。 她想起她府里的丫頭們洗衣服時,會往水里加些東西,那種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加入后,衣服就能洗干凈。 可是宮君墨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她只能用蠻力搓。 “嘶!”她皺了皺眉,這才發(fā)現(xiàn)手側(cè)的上紅色不是紅水染上的,而是她把自己搓掉了皮。 宮君墨一掌打在木架上。 她想,自己果真是個廢物,連少傅想要暖和一點這個要求都做不到。 宮帝已經(jīng)離開,宮君墨將林月虞用小心翼翼的裹好,如懷攬一顆鎮(zhèn)國明珠似的緊緊的抱在胸前。 林月虞還在皺眉,可宮君墨沒有辦法,她不愿讓其他人觸碰林月虞的身體。 直到將林月虞放上了馬車,宮君墨才松開手,遠遠的坐在一邊,怕自己的氣息擾鬧了林月虞的安穩(wěn)。 她看著林月虞蒼白的臉色,將頭沉了下去,埋進了兩手之間。 周墨并不在府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宮君墨將林月虞安置在了客房,她不敢將林月虞抱回她的房間,她怕林月虞醒來看到自己在她的房間會更加驚恐。 她謹小慎微的給林月虞擦拭身體,少傅恍如一件破碎的瓷瓶,她企圖一塊塊拼回,生怕一不小心就讓瓷的裂痕更多。 做好這一切,宮君墨強撐這身體走出了房間,手下問她話,她卻答非所問,或是根本就沒聽他們在說什么?;位斡朴频纳狭宿I,往太醫(yī)院而去。